正文 第四章 我們的一中夢

「你幹嗎啊，」韓列對他持續的視若無睹，讓杜小涵實在是受不了了，「不就是掐了你一下嗎，你至於嗎，實在不行你也掐我一下，我們兩個算扯平了。」

「嘎吱……」韓列猛的一下停住車子，面無表情的臉這一次終於有了一點波瀾，他慢慢的扭頭看著杜小涵問道：「真的？」

當杜小涵看到韓列此刻的表情的時候，他就開始後悔了，尤其是看見韓列因為期待而微眯的眼睛似乎都在閃閃發光，他趕緊笑著說：「我是開……」

韓列不需要答案，所以他根本就沒有給杜小涵說完一句話的機會，伸手對著他的大腿就是狠狠的一掐。

「啊……」杜小涵殺豬般的嚎叫在這條淒涼的小道上顯得格外的淒慘，真是應聲應景啊。

期末考終於來了，一大早杜小涵就已經騎車來到韓列的樓下，他抬頭看了看韓列的房間，窗簾還拉著，他不急不忙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哨子就是一頓亂吹，甚至還帶著旋律。

「唰」的一聲，韓列猛然拉開窗簾，光著膀子，只穿著一條小短褲，蓬亂的頭髮就像個雞窩，因為沒有睡醒眼睛裡還佈滿著血絲，他拉開窗戶探頭就看見杜小涵嘴裡喊著哨子，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還正在對著他笑。

看著杜小涵的笑臉，韓列一窩子的火就不知道該往哪兒發，他二話沒說，伸手抓起旁邊桌子上的水杯就對著杜小涵潑了下去，水雖然不多，但也夠濕透杜小涵的襯衫了。

雖然是夏天，可是早晨的天氣依然顯得有些微涼，被冷然潑了一杯冷水，杜小涵條件性的渾身一顫，他感覺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已經起來了，他拿下口中的哨子，抬頭大喊道：「韓列，你想死啊，你給我等著，我今天不扒光你的衣服我就不叫杜小涵。」說完，他將單車停在樓下，長腿一邁，跑進居民樓，然後一次跨兩個臺階，沒有一分鐘，他已經在按韓列家的門鈴了。韓奶奶打開門，一看是杜小涵一臉慈祥的笑著說：「這麼早啊，吃早飯了嗎？」

「奶奶好，我已經吃過了。」話是對著韓奶奶說的，但是他的眼睛卻一直在瞄著韓列的房間，也不等韓奶奶說話，來到韓列的房間一扭把手，好傢伙，內鎖了，二話沒說抬腳就是一頓亂踢：「韓列，你是男人就把門給我開開。」

「……」

「你聽到沒有，把門給我打開。」杜小涵瞬間提高嗓門，又是一腳狠狠的踢在門上。韓奶奶看著並沒有生氣，他已經習慣了這兩個孩子之間的打鬧，無論他們鬧出多大的動靜似乎都是正常的，她不在管他們兩個，回廚房繼續自己的工作。

「韓列，你他媽的把門給我打開。」杜小涵有些抓狂了，他敢打賭，這個時候韓列一定是蒙著被子繼續在房間裡睡覺。他猜對了，韓列真的是在繼續蒙頭大睡，外面杜小涵震耳欲聾的叫聲和踢聲，似乎對他來說都無關痛癢。

不知過了多久，韓列好像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他一驚，猛的掀開被子，就看到杜小涵已經打開房門站在他的床前，食指還在繞著一串鑰匙。

韓列洩氣的啪的躺下，他早就應該想到他一定能夠從奶奶那兒拿到鑰匙的。他剛想開口求饒，杜小涵已經上前一把掀開了他的被單，接著毫不猶豫的就要去脫他僅存的那條短褲。韓列大叫著饒命，死死地守護著自己的清白，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原來人在盛怒之下的力氣竟然這麼大。兩個人就這樣折騰了許久，最後韓列還是沒有保住自己的清白。

濕透的襯衫已經不能穿了，杜小涵只好穿了韓列的襯衫，這時韓列才發現杜小涵真的長高了不少，自己的襯衫穿在他身上竟然顯得有些小，他一扭頭對著外面大叫道：「奶奶，明天多給我買兩箱牛奶。」

連續兩天的考試終於結束了，韓列在水邊用石頭打著水漂，他不明白大人們為什麼一定要用考試的方法來評價一個孩子的可塑性，難道考試考得好以後就一定會成為有用之人嗎，他很不以為然，可是這並不僅僅是一般大人們的想法，更重要的是這也是奶奶的想法，她希望自己能夠好好學習，考上大學，那他就好好學習，反正這樣既可以讓奶奶踏實，又可以跟杜小涵在一起，何樂而不為呢。

杜小涵一個人靜靜地躺在樹下的草坪上看書，陽光照耀在樹枝上打下的陰影，在他身上留下點點斑駁，貌似安靜的小樹林裡卻響徹著知了們的鳴叫聲，還有鳥兒們的嬉戲聲。韓列回來坐在他身邊一把奪過他的書說道：「看什麼書這麼入迷，《阿Q正傳》？你有沒有搞錯啊，我還以為你在看武俠呢。」說完，韓列不屑的又重新扔給他。杜小涵接過書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靜靜的看著。

韓列抓起旁邊的一根草叼在嘴裡說道：「我想好考那所高中了。」

杜小涵手一顫，然後慢慢將書合起來，坐起身倚在韓列的後背上問道：「哪一所？」

「一中。」韓列說道，「既然要考就要考最好的。」杜小涵沉默著沒有說話，韓列側過頭，但是看不見他的臉，「怎麼，沒有信心？」韓列笑著問道。

杜小涵仰頭看看天上的太陽，幾近正午，光線強的很刺眼，他用手背擋了擋，不知過了多久他從地上站起來，失去倚靠，韓列差一點躺下，他還在等著杜小涵的答案呢。

杜小涵沒有看他，一邊走向他的自行車一邊說道：「那麼明年暑假之後，我們就在一中見吧，是兄弟就不准食言。」

暑假對於脫離學校的學生們來說就像是步入了天堂，可是對於杜小涵和韓列來說卻孤寂的幾近可怕，早上沒有了杜小涵的哨聲，韓列反而開始睡不著覺了。韓列坐起身，撓了撓蓬亂的頭髮，發了一會呆，看看鬧鐘還不到六點。他起身拉開窗簾，探頭往外看了看，樓裡的很多老頭老太太已經開始出去晨練了，可是外面沒有杜小涵的身影，他感覺心中有些落寞，放假才三天，後面還有四十多天的時間呢，怎麼熬啊？

「呼…….」一陣響亮的哨聲從樓下傳上來，韓列猛的一震，趕緊重新拉開窗簾探頭往外看去，好傢伙，杜小涵還是騎著單車，長腿支地，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嘴裡含著哨子帶著節奏的吹著，他摘下哨子，嘴角上挑的說：「韓列同學，現在是北京時間淩晨六點整，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梳洗，然後陸林公園小溪邊……」後面的話杜小涵沒有說出來，只是伸出一根手指頭。

韓列眯著眼睛笑了笑，他明白杜小涵的意思，一中，那是他們兩人的約定。

韓列從來不知道明明那麼不愛學習的自己，卻在著漫長的暑假裡那麼期待著每天早上杜小涵的哨聲，因為只要聽到那哨聲，那這一天就可以和杜小涵待在一起。

淩晨六點，韓列窩在被窩裡笑看著手裡的鬧鐘，還有十秒鐘，哨聲就響起來了，他在心裡倒數著。可是他數了一個十秒，有一個十秒，看著鬧鐘的指標已經指向了六點半，那熟悉的哨聲還沒有響起，他來到窗邊拉開窗簾，樓下的街道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韓列皺了皺眉，「遲到了？睡過頭了嗎？」他在心裡想著可能出現的原因，直到奶奶過來叫他吃早飯，杜小涵的哨聲都沒有響起，他悶悶的穿好衣服，洗臉刷牙，坐下來的時候卻發現奶奶擺了三副碗筷，心中一喜問道：「小涵來了嗎？在哪兒呢？」說著他還四周看了看。

奶奶把早上買的豆漿裝在碗裡端過來坐下說：「還沒來，我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就先給他準備好。」

「哦。」失望的應了一聲，韓列就低下頭悶悶的吃飯，偶爾看見一邊的那副空碗筷，他忽然之間覺得心裡也空空的。

那一天，杜小涵沒有出現。韓列一個人去了陸林公園的小溪邊，抱著本書一直在發呆，一上午他都沒有翻過頁。

第二天，杜小涵還沒有出現。韓列靜靜地待在家裡看了一天的電視。

第三天，杜小涵依然沒有出現。從早上開始，韓列的心裡就開始發狂，三天了，杜小涵就像失蹤了一樣，那心中慢慢湧現的不安讓韓列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決定去他家找他，雖然他從來沒有去過杜家。

韓列走了好久才到杜小涵的家，他還是一邊打聽，一邊走過來的，這時韓列才知道，杜小涵以前每天要多走多少路，他也終於發現，原來他家到他家其實並不順路。

那是一棟很豪華的別墅，白色的鐵門顯得高貴優雅，讓韓列覺得自己似乎沒有勇氣去觸碰，僅僅就是一扇門，就將自己和這裡的人區分的清清楚楚。

他有些消瘦的身軀在門外來回的徘徊，眼睛不時的望裡頭張望，希望能有個人出來。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被打開了，一輛豪華的轎車緩緩的駛出來。韓列趕緊讓開道,可是轎車卻在他身邊停了下來，車窗慢慢的落下，張叔那張和藹的臉佈滿了親切的微笑：「你是來找我家小少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