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遇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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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他有著韓列不知道的過去

「我是一個私生子,」杜小涵雙手托著臉,凝望著溪水,靜靜的說著:「我的媽媽叫季晴,是一個擁有著如花般美麗臉龐的女人,因為命運的作弄,還有她那顆不安定的心,讓她落入酒吧成了人人都瞧不起的陪睡女郎,而我只是我的父親杜存一時貪歡的一個意外,這個意外成了我媽媽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希望,所以她堅持著把我生了下來,她認為有了我,爸爸就會給她一個名分,她就可以嫁入豪門,可是爸爸到最後都沒有給她任何的名分,甚至連贍養費都沒有,所以這個希望最終卻成了她的負擔,她開始恨我,恨我的存在,她無數次的想把我丟棄,可是我卻無數次的重新找到她,我成了她發洩憤怒與委屈的出氣包,每天非打即罵,直到我八歲的那一年親眼看著她偷了一個男人的錢包,然後被那個男人打得遍體鱗傷,她美豔的臉已經紅腫的不成樣子,可是你知道嗎,我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後來在醫院裡,醫生告訴我媽媽去世了,至於她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去世的我並不知道,那時的我腦子裡只在想著一件事情,那就是從今以後我就是一個孤兒了。」

杜小涵停頓了一會,他感覺到四周安靜的他甚至可以聽見橋下溪水的潺潺聲,還有他身邊韓列那不知什麼原因而格外激動的心跳聲。

「我開始流浪,」他接著說:「一個人撿垃圾吃,過著最低賤的生活,終於有一天,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我的身邊,一個西裝考究的男人走下車看了我好久然後把我領進了車裡,他帶著我到醫院做了親子鑒定,在確認了我是他的兒子之後他告訴我他是我的爸爸,爸爸,好陌生的字眼,可是我還是跟著他回了家,那麼大的別墅,那麼多的房間,那麼多的傭人,還有那麼冷漠的眼神,讓我從心裡感到害怕。」

「我記得所有的人看我的眼神裡都充滿了鄙視和不屑,我爸爸的妻子,那個我一直叫芳姨的女人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的身體裡流著妓女的血,所以你從一出生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下賤的人。」我不明白為什麼那麼漂亮的一張臉卻可以說出這麼惡毒的話,可是我除了接受以外什麼都做不了。當爸爸出差不在家的時候,我成了這個家裡的空氣,沒有人看的見我,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仿佛如透明的一般,我甚至感覺到他們像是能夠穿透我的身體卻依然不知道在這個家裡還有一個我,只有爸爸在的時候他們才會去邀請我上餐桌吃飯,我卻因為害怕而從來都不敢去。在沒有認識你以前,我一直都在想,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當黑夜吞噬我的時候,我被一種徹底的孤獨籠罩著,我找不到任何讓我繼續存在下去的意義,韓列啊,你能夠意識得到你對於我的意義嗎?」

韓列看到淚水劃過杜小涵的臉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那像是一把刀子直插入他的胸口,讓他每呼吸一下都感覺到疼,他緊繃的俊臉猶如鋼鐵一般冷硬,微眯著眼睛筆直的看著杜小涵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夜晚的冷風就這樣持續的吹著,撩起這兩個少年的衣襟和黑髮,過分的沉默讓空氣都感覺讓人心痛。

不知過了多久,韓列看到杜小涵的肩膀停止了顫抖,然後他轉過身,眼底還有沒有退去的淚花,可是表情卻安靜淡然的似乎他什麼都沒有說過。

韓列走上前輕輕的擁住他,他不喜歡他在他的面前故作淡然和佯裝堅強的樣子,「既然你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了我,那在我的面前就沒有必要繼續一個人撐下去。」

「你不在乎我是妓女生的孩子,也不在乎我是一個私生子?」杜小涵的額頭抵在韓列的肩上,咬著牙問。

韓列能夠感覺得到他的身體僵硬著,他在等待他的答案,「我所知道的杜小涵是一個俊美的讓人嫉妒,優秀的讓人羡慕,心地單純善良的讓人無法不愛的人,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知道。」韓列說的很輕很輕,可是在杜小涵聽來那聲音卻似乎穿透了這無盡的黑夜。

原本已經暫停的淚水再次像洶湧的潮水般襲來,帶著灼熱的溫度濕透了韓列的襯衫,也灼傷了他的心,感覺到杜小涵在他的肩頭哭的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他仰起頭,一滴眼淚也同樣劃過他的臉頰。

那一年他們才十五歲,旭日剛剛東升,人生才剛開始迎接這個世界,可是為什麼韓列卻覺得杜小涵似乎已經經歷了幾近百年的滄桑,他那瘦削的身軀裡包裹著的是一個多麼千瘡百孔的世界,十五歲,似乎就已經看透了這個世界,所以他才會說的如此的雲淡風輕,哭的如此的安靜淡然。

沒有人再提起過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他從來都沒有發生過,說過的所有的話跟著那晚的溪水一起不知流入了何方,還有那兩個少年一起留下的眼淚,「不要背著過去而總是一個人徒步前行,要學會孑然一身的和朋友一起看著未來。」這是韓列告訴杜小涵的話,那時的杜小涵發現自己真的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就為了這一句話,杜小涵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當所有的同學都拼了命的在迎接期末考的時候,韓列卻一如既往的在語文課上睡覺,語文老師氣得嘴角直抽筋,當老師終於壓下自己的憤怒,意欲喚起他的時候,杜小涵卻在他之前採取了行動,在韓列的大腿內側毫不含糊的掐了一把,韓列就像是貓被踩到尾巴,「啊。」的大叫了一聲,差一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憤怒的眼睛已經完全忽視了現在還是在上課時間,一隻手揉著腿,另一隻手指著杜小涵的鼻子大罵道:「杜小涵,你他媽的想死啊。」

杜小涵若無其事的用手肘支著桌子,口中吐出五個字:「後門,班主任。」

韓列的眼睛猛然增大,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抄起桌子上的課本二話不說就開始朗讀起來,杜小涵臉憋得通紅差一點大笑出聲,他不得不佩服韓列,明明課本已經拿反了,可是他竟然還可以對著「中國石拱橋」的課文,念著「桃花源記」的內容,看來這一節「桃花源記」,他背的挺熟嘛,三十遍沒白抄啊。

期盼已久的下課鈴終於響起了,杜小涵基本上是跟語文老師同一時間從前後門出去,緊接著便是書本劈裡啪啦的打在後門上的聲音,還有韓列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杜小涵,你是個男人就馬上給我滾回來,每次都掐同一個地方,你倒真是熟練啊,這是腿,人腿,你以為這是面啊。」整個走廊上都回蕩著韓列的吼聲,甚至已經走遠的語文老師都可以清清楚楚的聽見,他倒背著手,無奈的搖搖頭。杜小涵躲在走廊盡頭的廁所裡,大笑出聲,他真害怕如果繼續忍耐下去,會把肚子給憋壞了。

夕陽已經西下,留下最後一抹紅豔,襯著天空的背景,就像是要滲出來的一幅畫。再過一個星期就要考試了,過完這個夏天就已經是初三了,然後緊接著就是中考,中考之後就是高中了,高中……「韓列,你已經想好要考哪一所高中了嗎?」杜小涵扭頭問道。

韓列靜靜的推著單車,沒有搭理他,當做沒聽見。他感覺今天真是黴運當頭啊,縱使語文課上杜小涵把他給掐醒了,可是班主任依然還是發現了他,最後只好被罰留下來打掃衛生,既然這樣他又何苦受杜小涵那一掐呢,他敢打賭,他的腿肯定又青了。可是光這樣好像還不夠,真是人在倒楣的時候,喝口涼水都會嗆著,好不容易打掃出來的垃圾在半道上又給灑了,終於把垃圾收拾乾淨,關上門從車棚推出單車感覺不對勁,低頭一看,好傢伙,哪個混蛋把他的氣門芯給拔了,他發誓,他用班主任的腦袋發誓,如果被他找到那個人,他一定讓他用嘴給他把車氣吹上。

見韓列沒有搭理自己,杜小涵以為他還在為那一掐生氣呢,「幹麼呢,還沒消氣呢,我這不已經幫你打掃完衛生了嗎,而且現在還陪著你一起推著單車。」杜小涵一邊推著單車,一邊扭頭對著韓列說道。

可是韓列依然像是沒有聽見,一個人悶悶的推著車,壓根就沒有看他一眼。

杜小涵見他依然不理自己,他佯裝生氣的說:「我告訴你,你再不理我,我可要自己走了,反正我的車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

走到路口往右拐,韓列繼續悶悶的推著車。

「我可真要走了?」

「……」

「韓列,我真的自己走了?」

「……」

杜小涵抬起長腿跨上車,腳下一蹬,真的一個人走了。

韓列還是一個人悶悶的推著車,眼睛根本就沒有看杜小涵,自始至終他就像不存在一樣。再走到一個小的路口往左拐,一個黑色的背包靜靜的躺在路邊,韓列瞥了一眼,他知道那是杜小涵的背包,從旁邊走過去的時候,他用腳把它往旁邊踢了踢,接著繼續一個人往前走。

杜小涵騎著單車「嗖」的一下不知從哪兒飛出來,看著自己可憐的背包,他長腿支地,彎腰將它撿起來,然後追上韓列跨下車,邊走邊說:「不幫我撿就不幫我撿,你竟然再踩上一腳,哎,韓列,我怎麼從來就不知道原來你的心眼這麼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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