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俠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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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火花四濺迷人眼

在幽香的桂花林中奏樂,定然別具一番風味。

景美人更美,花豔人更豔。仙樂傳千里,請伊更作弦。

稍稍緩和暢快激動的心,顏如玉彈指奏樂,撥動琴弦,走出輕快明暢的旋律。悅耳的琴音以清風作介質傳出千里之外,深深撥動著性情中人的心。

顏如玉微笑著,自然的彈奏,輕鬆地揮指。桂花隨風輕輕的擺動,似是被顏如玉的琴聲感動了。

如果說憂愁是人肚裡的蛔蟲,那麼任憑你如何努力,都揮之不去。他會在你最為高興的時刻,給你最致命的打擊。

顏如玉歡快地彈奏樂曲,看著鮮美的桂花,她忽然想起,原來自己馬上就又要離開這裡了。熟悉的閨房終究是冷酷的歸宿,這裡雖美,卻不能長留,終為遺憾。

為此她心中煩憂,手指不由一滯,結果音韻走旋,她停下了彈奏。

「小姐,怎麼啦?」絮兒問道。

「絮兒,我們還有機會來這桂花林嗎?」顏如玉抬頭望著懸空的細小花瓣,輕輕地問。

絮兒不知該如何回答了,此番出來,如果被老爺得知,恐怕以後是沒有機會再出來了。

「沒有,對吧?」顏如玉心中雖然悲傷,但面孔確實異常平淡,似乎已經習慣了用心來接受所有的憂愁。

「我們回去吧。」不待絮兒回答,顏如玉已收起鋼琴,站了起來。

顰兒替小姐抱過鋼琴,絮兒拿上琴架及木椅。三人轉身向桂花林外走去,早晚都要走,留戀亦是無用,早早離去,避免更深更重的傷心。

「姑娘請留步。」樹上的敖天行不知何時跳了下來,見幾人離去,出聲相阻。

顏如玉聞聲回過頭來,不想這荒野之地,還會有人跡。

「有幸聽的姑娘的彈奏,果真如聞天外之音。但有琴聲中可以得知,姑娘心中另有他事。」敖天行慢慢走近,繼續道,「方才彈奏戛然而止暫且不說,縱是之前歡暢的旋律,其中也夾雜淡淡的憂愁,不知姑娘心中有何隱憂?」

「你是誰呀?」顰兒早聽得不耐煩了,臉色微變走上前來,「憑什麼管我們家小姐的事?」

顏如玉走上前來,攔住顰兒。淡淡問道:「公子是懂琴之人?」

「敖某對此略通一二。」

「告辭。」顏如玉微一躬身,笑著離去了。

第二次相見,是在碼頭上吧!他正好在那兒做苦力,顏如玉隨父親去碼頭迎接錦氣山莊楊家父子。

她雖未露面,並且面罩輕紗,但他可以肯定,那就是曾在桂花林中見過的大小姐,現在得知是顏家千金。

兩人各自點頭相視一笑,也就算是加深感情與印象了。

敖天行靜靜回想著,那一切的事物,如今都遙不可及。他一直追尋的愛情在哪裡?他不知道。桂花林,總能觸動他內心最深處的回憶。

曾經在默默無聞中逐漸成長,之後得到師父的教誨,他一直有一個夢。一個他自己都認為遙不可及的夢。他是一個孤兒,從小失去了爹娘的教導,所以養成了他孤僻倔強的性格。他希望有一天,憑著自己窮小子的身份,去娶一位千金大小姐。什麼門當戶對、地位懸殊?他要打破這種不公平理念,來同這個黑暗的世道做抗爭。為什麼自己會有這麼悲慘的命運?自己天生就是受苦受累的命嗎?憑什麼那些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富家子弟可以隨意欺辱向他們這些無家可歸的窮苦孩子?他不服氣,他不能被命運打倒,相反他要打倒這不公平的命運。

雖然他是以這種心態來同顏如玉相處,但隨後他發現自己真的找到了真正的愛情。縱使如玉不是千金大小姐,他也一樣會愛她到永遠。如玉不同與一般的千金小姐,她溫柔美麗而十分注重感情,雖然不免有幾分童稚之氣,但卻賢良淑德,將是一個千里挑一的好妻子。

可是,如今他們久隔兩地,十年不得相見,難道這仍然是老天在考驗他們嗎?

他閉目歎息,惶惶不知所措。如玉會來這裡見他嗎?他是否知道自己對她一直念念不忘?

在林中歡笑的郭瑾月發現自己興奮過頭,敖大哥已不見蹤影,於是呼喊著快步向前去找尋。未走多遠,便看到一間很小的石屋。她走上前去,探頭向裡望瞭望,然後低頭鑽了進去。

敖天行默默地坐在石床上,空洞的眼神讓人覺得他已忘乎所有在思念一個人或是在考慮某件令他關心的事情。

郭瑾月沒有打擾他,只靜靜地坐在他旁邊,一直看著他。她在想,他有什麼憂傷呢?是在思念顏如玉嗎?可以如此的入神,定然是顏如玉了。他們現在到了應天府,可是那個假的敖天行呢?敖大哥一到這裡來,怎麼就像丟了魂似的?什麼都不去搭理,只坐在那裡發呆。

她想自己不用再去證實什麼啦,敖大哥定然是昔日的冷面劍客無疑,她可以抓他回去交差了。可是,突然之間,他突然有些感動和同情了,敖天行和顏如玉本來就該是一對真心相愛的眷侶,老天爺為什麼要把它們分開呢?她不忍在看著他這麼一直傷心下去,於是開口打亂他的思維。

「敖大哥,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敖天行回過神來,忽然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

「哦,沒什麼,可能是一直趕路,太困了吧。沒發現你進來了,真是有些失態。」

郭瑾月笑笑道:「這裡的桂花這麼美,我生平從未見過,敖大哥怎麼會知道這裡呢?」

「因為我也希望自己是敖天行,一直都對他的事情都很關心,所以知道他和顏如玉經常在這裡相會。」

郭瑾月聞言又笑了,「若是敖大哥來假扮冷面劍客,意氣風華、英姿瀟灑,比現今那個假的敖天行可像多了,定然不會被人識破。」她指的當然是雪兒。

敖天行想起此行是來見雪兒的,但又不能被郭瑾月識破他倆的關係。不管郭瑾月是否已肯定自己是敖天行,但至少不能讓雪兒再度步入險境,早日回去才最好。

他無心去同郭瑾月開玩笑,只道:「好了,咱們出去吧,她可能已經到了。」

「好。」

兩人相繼走出石屋,來到了一棵桂花樹下,一棵敖天行非常熟悉的桂花樹。甚至還有十三年前他刻上去的一個「恨」。

在準備私奔而顏如玉突然失約的那一刻,他的心崩潰了,男子漢的尊嚴激勵了他,是他由此變得更強。他輕輕撫摸著那個碩大無比的字,是他錯了。如玉沒有出賣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她的父親阻止了她。自己不該恨她,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應該,不應該不相信她。真心實意的感情是公平的,相互之間深信不疑的。他不會再犯那種錯,如今他早已沒有什麼雄心與抱負,只想能夠再見顏如玉一面,此生也就知足了。

「郭姑娘,借劍一用。」敖天行放下撫摸「恨」字的手,既然是錯的,就讓它從此消失吧,他會永遠記住這個恨,記住自己曾經犯下的錯。

郭瑾月不知敖天行要自己的劍幹什麼,但還是將劍給了他。

敖天行接過劍,伸手拔出並揮舞著將樹上的「恨」統統削掉,然後收回劍,還給郭瑾月。

「多謝了,郭姑娘。」

郭瑾月接回劍,「敖大哥不喜歡這個字?」

「想必不會有人喜歡,恨一個人是多麼累的一件事情。」

「其實,有時候恨是讓人記住你的最佳方法。」

敖天行聞言歎了口氣,「也許是吧,但是一個人心中始終記掛著另外一個人,而這種記掛不是因為愛,卻是因為恨,可想而知這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對於那個一心想要別人記住它的人而言,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殘忍的事,他的良心又如何能夠安寧呢?」

「那敖大哥認為讓別人記住自己的最好方法是什麼呢?」

「就是不去想讓對方謹記自己,真心實意地去同他交往,也就是不求方法的最好方法了。」

桂花林並不大,倘若有兩路人一同來到這裡,是很容易發現對方也非常容易被對方發現的。

雪兒及楊琛已經趕來,來到林中,翻身下馬。抬頭一看,兩方的目光已經交匯在一處了。

看到公子,雪兒真的驚呆了,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公子為什麼也會出山踏入江湖呢?

郭瑾月認識雪兒,當然是把他當作假敖天行。

「敖大哥,他就是那個你要找的敖天行。」郭瑾月道。

敖天行點點頭,卻並不前去。郭瑾月憑著自己還算認識的身份走上前去,與雪兒相對而立。

「敖公子,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雪兒有些莫名其妙了,自己何時曾見過這位姑娘。楊琛來到雪兒身後,以為眼前的人會對她不利,握劍保護著她。

但雪兒並不立即表現出自己心中所想,只靜靜觀察著眼前這位美貌的姑娘。她覺得這副面孔很熟悉,似乎確實在哪裡見過,但她自踏入江湖,好像從未跟什麼女子接觸啊?

「怎麼啦,才幾日不見,敖公子就把我給忘了?」郭瑾月得到說話主動權,似乎得理不饒人。

「姑娘可是曾與在下同桌飲酒的郭楓郭少俠?如今怎麼搖身一變,成了女子呢?」雪兒不是好欺負的。

郭瑾月滿不在乎,「只要你記得我就行,我是男是女有如你有什麼關係呢,只要我自己喜歡就可以了。」

「郭少俠,哦,不對,郭姑娘此言差矣,就是因為姑娘突然變了身,在下才一時想不起來你的身份。不過,在下記憶深厚,此番目睹姑娘芳容,還算想起曾今那興師問罪、不可一世的面孔。」

「好了,你說興師問罪,我現在還真是來興師問罪的。」郭瑾月退後將身後的敖天行拉了過來,「這位同樣是敖少俠,他想問你一些問題。」

「好了,敖大哥,你問吧,我不打擾你了。」郭瑾月十分曖昧地拉了拉敖天行的手臂,退到一旁,但目光一直不肯離開雪兒。

敖天行抬頭與雪兒對視,雪兒所呈現的出了驚訝外確實很失望的眼神。他知道,雪兒一定認為,他背棄了顏如玉,已經另尋新歡了。那麼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多餘的嗎?勞而無功是小,自己一直以來都十分崇敬的愛情竟然如此污濁令她滿懷希望的心忽然崩潰才最為重要。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她甚至可以放棄有關自己的心願來期盼的結局最終竟然是錯的,這麼給了她一個多麼大的打擊。

兩人靜靜地對視,不想出山后的再次重逢,會是這樣一番情景。

敖天行久久地站立,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不依計畫瞞過郭瑾月去問她什麼,甚至連向她解釋都不會。

呆在一旁想聽取答案的郭瑾月有些著急了,見敖天行問不出聲,就主動上前來代勞了。

「好了,敖大哥,你不說,就讓我來問他吧?」郭瑾月用仇視的眼光看向雪兒,「喂,你曾告訴我,假扮敖天行,是為了尋求知己。現在我問你,你是不是已經找到能與自己終身相伴的情侶?怎麼你身後只有一個大男人呢?」

雪兒內心十分氣惱,本來不想回答郭瑾月的問題,但她還是回答了,而且言語間十分輕鬆暢快,並不失調侃與測試之意。

「在下一心想要尋找的終身伴侶,不就是郭姑娘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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