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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大哥,怎麼樣?」郭瑾月由集鎮上衣服鋪子裡走出,朝店外牽著馬的敖天行親切地呼喊道。
敖天行聞聲回頭,雖然早已有所心裡準備,還是不禁被眼前的郭瑾月給震驚住了,雙目直直地盯著,甚至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緊緊地吸引著他,令他無法移開目光。娉婷婀娜、雪膚花貌、纖纖細步、精妙無雙,粉色的衣裙,完美的身段,款款的笑容,外加絕世的容顏和精緻的五官,果真是個出俗脫塵的畫中仙子。
在集鎮上無法買到馬匹而不得不讓郭瑾月實施第二套方案進入衣服鋪子之前,敖天行牽著馬便一直想,郭瑾月是女子,定是去買女裝,與自己扮作情侶同行,則可以避免世人鄙夷的目光。本為女兒之身的她,穿上女裝是何模樣呢?她是位千金大小姐,身著男裝便如此俊俏清秀,若是改為女裝,則該是容貌非凡的絕代佳人吧?
他確實是這麼想的,可是在他親眼目睹時還是吃了一大驚。真是百般的遐想,不如真實的一見。待回過神來,轉過身去躲開郭瑾月,他閉目搖頭笑了。深深地笑,苦笑,「敖天行」是什麼東西?曾經害了如鳳,現今又有什資格值得如此天仙才女為自己犧牲嗎?是為了捉拿自己,她才甘願犧牲一切的,甚至包含女子一生最為重要的名節。他不怕中了美人計,只怕一切依從古計。三國時期江東的孫氏小姐,最終也沒能得到什麼好的結局吧!
郭瑾月面上自信地笑容頓時隨著敖天行異常的反應而消散了,她以為自己的容顏不足以打動敖天行的心,忽然感覺到了有生以來在容貌方面的第一次失落與懷疑。以前在郭家堡內,不論是富家公子還是各門派青年才俊,只一看到自己的容顏,便陶然沉醉,晃晃不知所措,更有勝者,平時看似言談舉止莊重的公子,看到自己竟傻笑不止。而敖天行不是那樣,雖然最初第一眼有所震驚,但只是沒想到自己的女兒之身,隨後他卻能迅速移開目光,果真不愧為冷面劍客?
郭瑾月收起不高興的面容,走下臺階來到敖天行身後。
「怎麼呢,敖大哥?我是郭楓,你在責怪我騙了你嗎?」
敖天行整理好情緒回過頭來,擠出一個笑容。
「不,在下只是太意外了,沒想到你是女子,而且美如天仙。」
「真的嗎,你是說我真的很美嗎?」她的目光緊緊盯著敖天行。
敖天行抬起頭與她真面對視,很自然低點了點頭。
「對,郭姑娘的確很美,出乎意料地美。」
「敖大哥真會開玩笑,我剛才明明看到敖大哥不願多看我一眼,我想敖大哥一定認為我還是穿回男裝比較合適。」
「郭姑娘過慮了,敖某並無此意,剛才之舉,只是不忍冒犯姑娘芳容,不想令郭姑娘曲解,實為在下之過,還望姑娘不要因此氣惱。」
郭瑾月忽然破顏笑了,「敖大哥這麼怕我生氣嗎?」
「當然,惹人生氣,總是不好的。」
「嗯,」郭瑾月去掉心中所有地不愉快,點點頭道,「我看敖大哥是害怕女孩子在你面前生你的氣吧?」
「也許是,好了,趕路要緊。」
「對,現在不是方便多了嗎?咱們在一起,該不會遭人非議了吧?」
「恐怕這樣只會更加惹人議論了。」敖天行苦澀著臉道。
「這是為什麼呢?」郭瑾月有些不理解了,一臉疑惑。
「郭姑娘花容月貌,在下怕是攀附不上,自古才子佳人,姑娘是佳人,在下卻並非才子,不班不配,豈不受人鄙夷?」
「敖大哥過謙了,小女子將來若是能嫁給像敖大哥這樣有膽有識又有英雄氣概的大丈夫,一生也就知足了。」
「郭姑娘說笑了,在下與英雄二字,怕是無緣。一路之上,若有冒犯,還請見諒。」
「好了,走吧!」敖天行騎馬拉鞭在前,郭瑾月翻身上馬坐在他身後,還微笑著大膽地抱上了他的腰。
敖天行微一遲疑,策馬向前奔去,穿行於人流之中。
而人群之內,另有馬匹及牽馬之人,斷斷續續,總而計之,卻有二十人之多。近而視之,他們正是悄悄跟在敖天行及郭瑾月身後的一行人。此刻遺失跟蹤對象,正四處張望尋找。
一人道:「大哥,他們人呢?」
「剛才還在,怎麼忽然就不見了?」被呼作大哥的漢子回答道。
「兩個大男人同乘一匹馬,就算跑了也跑不遠,我們趕快去追。」
「你知道他們是由哪個方向離開的嗎?」
「這個,不知道。」
他們邊說邊尋找,看了一眼騎于馬背的郭敖二人,覺得似乎不那麼像,也就放過了。
「對,大哥,反正此行是要去應天府,不管有那條路,我們趕去應天府就絕不會錯了。」
「對呀,」大哥一拍旁邊說話的小弟的頭,「你怎麼忽然就開竅了呢?」
「走。」老大一聲令下,隱在人群之中的騎馬之人都翻身上馬,跟隨老大向前奔去。
奔行在前的郭敖二人對身後的尾巴並無所覺,只是沒想到不經意的變動卻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對了,敖大哥,忘了告訴你,我的確是郭家堡的人,當然現在是郭家大小姐,不是郭家二少郭楓,我的真實名字叫郭瑾月。」郭瑾月自然地擁著敖天行,好似自己真是他的心愛之人一般,在敖大哥面前微微撒著嬌。她知道,什麼都不能隱瞞他,除了自己一心想調查跟蹤他的意圖。
「哦。」敖天行只簡單應了一聲,並不扯出話題追問。
女孩子主動告知男子自己的芳名,當然並非說一說讓對方記住自己這麼簡單了。但敖天行卻不那麼在意,即使自己事前並不知曉郭瑾月的真實名字,也不會對此有所深刻的理解,更何況他本來就明白一切呢?
郭瑾月的變身,給了自己意外的震驚,卻並無歡喜。
「敖大哥為什麼會對那個假的敖天行那麼感興趣呢?」找准機會,郭瑾月終於問出這句話。
敖天行給了她一個無關緊要的回答:「因為她聲稱自己是敖天行。」
「難道他不該那麼做嗎?」郭瑾月自然無法察覺,敖天行所說的她,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個他。也就是說,郭瑾月雖然聰明絕頂,也沒有識破雪兒的女兒之身。
「自然不該。」敖天行所說的不該,是指學而不該這麼魯莽,為了自己,隻身涉險。
郭瑾月當然不能聽明白,遂問道:「為什麼呢?」
敖天行回過神來,他怎麼會在郭瑾月面前透露自己的心聲呢?笑著搖搖頭,「因為昔日的劍客也不應受他如此的詆毀,假扮一舉,所為的竟然是男歡女愛,不雅之舉,竟公開於眾,我倒想去親自見一見他。」
「原來是這樣,當時聞得他如此答覆於我。僅有的是感動,並未去想那麼多,現在聽敖大哥這麼說,我倒是有些慚愧了。如此我就更應該隨同敖大哥前去,一為幫敖大哥認人,我見過那個敖天行。二嘛,我也很想聽聽敖大哥問他時,他作何說法。」
「好,看來我是沒法講你甩掉了,那我們就快點去吧,早日到達,早日揭曉答案。」
郭瑾月笑著迎合,她在想,敖雲天口口聲聲說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敖天行,這不過也是藉口,縱然一切都十分合乎情理,但是他為什麼要去見敖天行呢?對,最為重要的是,他和那個假敖天行到底什麼關係?
如敖天行所料,雪兒確實在趕往應天府的路上,只是她帶上了一個楊琛,是敖天行所沒有想到的。楊琛,楊樊的二弟,楊家二少,敖天行還算有點印象,雖然從未謀面。十年前楊家父子慘死,是葉姑娘所為。待楊家幼子長成,定然會去查明真相,報父兄慘死之仇。
雪兒之所以得到了楊琛的信任,不是雪兒將自己的意圖全然告知了他,而是兩個同樣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對外界事物,有著很多共同的看法與見解。她也沒有像騙郭瑾月一般,說自己為了以此尋求知遇之人。因為他知道楊琛不關心那些,定然不會深信。應對不同的人,她有不同的方法。
雪兒知道楊琛,於是給了他此行極大的肯定和鼓舞,認為他並非與整個江湖為敵,所作所為,實屬迫不得已。而現任的封盟主,對顏家後嗣如此包庇縱容,實為不當之舉。如此養虎為患,果真愚昧之極。顏乘空畢竟是顏江的兒子,十年前顏江被封坤所殺,雖然封坤對他有養育栽培之恩,但難免日後他會借機報仇。
楊琛一聽,覺得雪兒議論甚是,對她的身份也不再擦猜忌了,即使他仍然不知道雪兒的真實姓名。倘若他真的知道了,不僅會大吃一驚,還會像十年前的敖天行一般,認為自己敗在了還願的起跑線上。他敗在了雪兒手裡,不過現在的雪兒還沒想對他不利。其實她還真的希望,楊琛能夠查明真凶,還他心中的安寧。至於怎麼報仇,她認為,不報仇才是最好的選擇。殺人的是鳳姐姐,派她殺人的是昔日顏大俠。他們都已經不在人世,那麼楊琛一心追求,到了最後,或許明白一切的時候,就會放棄心中的仇恨吧!
「楊兄,此行十分艱險,我們應該多加小心才是。」雪兒騎在馬背上,慢悠悠地走在林間官道上。
「有勞敖兄提醒,在下自會當心的。」楊琛緊隨在後,半日下來,馬也累了,該找個集鎮稍加休息,查明真凶,也不急於一刻。
「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息,半日時光,馬不停蹄,它也累了。」雪兒似乎很瞭解楊琛的心。
「好,正合我意。」楊琛大表贊同。
「楊兄實乃爽快之人,好,前面不遠應該有個集鎮,咱們去那裡歇腳,順便喝些茶,如何?」
「好哇,那我們趕快去吧!」楊琛言罷即策馬向前奔去,雪兒笑著跟上。
雪兒真的很開心,雖然還未找到玉姐姐,但她忽然感覺到一股來自心底的熱潮,潛意識地由內心最深處熊熊燃起,並逐步上升,到最盛時又漸漸消散,但自始至終都不能忽視。她終於明白,公子對玉姐姐的那份情,那份深邃迥異而不容忽視的至真情感。雖然就隔兩地,經受著時間和地理地無盡摧殘,但始終堅定不移。公子一直以來的堅強與執著,或許是可以體諒的,她也能夠理解。但是,這對玉姐姐而言,公平嗎?也許見到玉姐姐,就可以明白一切,明白公子十年來的苦,是否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