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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放這裡,小姐不能直接坐在這樣粗用的椅子上……還有那個……」正主還未到,東西就一件一件的先送了進來。一15歲左右年級的少女目中無人的指揮調度著:「那個坐墊不對,顏色錯了,和今天小姐的衣服顏色不對稱。我說你怎麼當差的?第一天侍奉小姐出來?……」她喋喋不休全然不放其他人在眼中。
眾人雖有涵養,卻都不禁暗暗皺眉,猜想如此驕奢之輩究竟是何等樣人。
「雲家是什麼來頭,簡直比你王爺派頭還大。」小蠻不滿冷哼一聲,然後轉頭低聲的問龐統。
「可謂是大宋第一富甲。」龐統依舊風度翩翩。
「什麼?難怪銅臭味重。」小蠻嗤之以鼻。
「公孫大哥,你知道雲家的事情嗎?」展昭也好奇的抱劍詢問。
「若說這雲家也頗有淵源,據傳太祖北征之時,屯兵太原城,久攻不克,糧草不足,當時曾有雲家商隊,救急。此後雲家便有了朝廷做後盾,自此也就福延子孫了。何況據說荊湖之地的良田大多為雲家所有,而雲家子孫也長袖善舞,雲家商行行會可以說遍佈天下。」
「公孫大人謬贊了。」這一聲比百靈還動聽,比春風還溫柔,卻又柔而不媚,軟而不膩,使人銷魂。聞者心頭都微微一蕩,眾人皆舉頭望向來人。
但見大門外,一隊雲鬢高譬的少女,婀娜飄逸的走了過來。她們的步履輕靈,風姿婉約,環佩在風中叮咚,輕紗在風中飄舞,她們竟像並非來自人間,而是來自天上。
她們身後一白衣少女緩緩步入,她身上雖穿著層層輕紗,但卻更襯得她體態窈窕,風姿綽約,她面上雖也蒙著輕紗,但別人根本不必真的瞧見她面目,也可想像到必是天香國色。
眾人一愣,之前都猜想來人必是嬌生慣養的刁蠻少女,不料一見之下竟然如此超凡脫俗,不禁多看幾眼。
原本那目空一切,指東指西的少女此刻也屏息,乖乖的侍奉在一旁。
「小女如霜,見過中州王,見過公孫大人,包大人,展少俠,小蠻姑娘……」舉止得體,端莊大方。眾目睽睽之下竟無一點急躁,神態自若,任人猜度,顯然對這樣的注視早已習慣。
「如霜姑娘認識我們?」展昭問。
「三年前,太廟一案名動天下,今諸位聚集一堂,小女就再孤陋寡聞也不能不知吧?」雖然隔著層層面紗,還是能感覺那微轉眼波下神采。
「令尊可好,上次本想拜會,不巧雲老爺重病,而本王也需要急赴延州,所以無緣一見。」
如霜銀鈴般嬌笑道:「王爺錯了,我不姓雲。不過雲老爺身體確實還需要調養,不然他就親自來了。」
「你不姓雲?」
「不姓雲,不過王爺不必多心,如霜既暫時代理雲家事務,一切還是可以做主的。」
「那麼姑娘此來意欲何為呀?」
「邊關缺糧草,雲家自然不能袖手坐壁!何況還有王爺親筆信函,雲家更加不能坐視不理。」言語依舊輕柔,但帶來的震撼卻很大,一如在原本平靜的湖水中投下重石。
「此話當真?」公孫策不禁動容,糧草問題如果能得到及時解決,就算和談不成,西夏一時也不敢再冒然進攻,再者滿城的百姓也得已填飽肚子,公孫策此時心也略微放寬了些。
「公孫大人看我像在開玩笑?」她側頭微轉,環佩叮咚,輕紗飄舞。
「不知姑娘帶了多少糧食?」包拯也不禁詢問道。
「不多,首批50萬石而已。」
「首批?50萬石?」
「本來還可以多些,只是都在周邊臨時抽調的,這附近的流民又多,開倉救濟也消耗不少。所以只有50萬石現已經在驛站之外。然而荊湖之地也曾調集80萬石,估計半月內必到。所以王爺無需為糧食發愁。」
「如此甚好!」龐統面有溫色,鳳目微轉後突然道:「條件呢?」
一聲輕笑:「王爺好謹慎,沒有條件,只有一個請求。」
「好個請求,不妨說來聽聽。」
「這個請求是……請王爺批發通關文書,准我商隊過境。」聲音依舊甜美,但此時的請求和條件又有多少區別?突然出現的救援糧草,要整個戰區發生轉機,而後居然要求過境,未免有通敵之嫌疑。來者不但不避諱嫌疑,反而主動要求帶商隊,在戰火未息時刻過邊關國境。這一切未免來得太突然,也太詭異。
「若本王不批,是否50萬石糧食就要化為灰燼?」龐統長眉軒動。
「怎麼會,糧食是帶來給數萬大宋子民的。無論是兵是民都可享用,怎麼可以用來作為條件要脅?王爺當我何等樣人?」柔音略帶不悅。
「前方戰事未明,如貿然前往恐有危險。即便我做次小人又何妨?」
「有公孫大人和包大人在,我又有何懼?何況我並不帶很多物品過關。」
「你要與我們同行?」包拯問。
「大宋子民出境自然是隨官方一起方便些。更何況我所去也並非是要做什麼大的交易或者買賣,無非是為了收集因戰亂流失的一些古玩,字畫,琴譜而已。」
「古玩?字畫?如霜姑娘竟然為此甘冒埋骨他鄉之險?」公孫策不禁狐疑,心道莫非有詐?
「不知在公孫大人眼裡,唐代的敦煌飛天仕女圖,與佛經,還有西域異地即將流失的古曲……這些都該不屑一顧嗎?再者所謂奇貨可居,雲家可是靠經商起家的。」
「……」公孫策一時語塞。
「素聞公孫大人乃天下第一才子,如今一見……」她低頭不語,不滿之話雖然礙於修養沒有說出口,但言下之意很明顯。良久又搖頭一歎:「唉……」這一歎簡直要公孫策本已漲紅的臉龐更加難看,恨不得立時找一地洞鑽進去。
「哈哈……有趣……真有趣……」龐統爽朗的笑聲響起。
包拯和展昭交換了個眼神,都忍住別過臉去,終究沒有笑出聲,只有小蠻捂著嘴轉頭去笑,一副我忍不住的樣子。連如霜身邊的那少女也不禁笑出聲來。
公孫策這下更加窘迫了,表情幾乎要撞牆。
如霜轉頭一瞥,那少女立即掩口。
「王爺,此次我還帶有5大車草藥,其中兩車來自雲南,還帶有一萬擔上等草料,一些絲綢布匹。不知王爺可有興趣?」如霜一看眾人都笑,她到反而故意轉移話題,引人不去注意公孫策。公孫策心存感激,不禁頓生好感。
「不知這回又有什麼請求?」龐統斂聲問。
「沒有請求,五車草藥按照市面價格減兩層買給王爺。絲綢布匹嘛……」說到這裡如霜姑娘居然停了下來,仿佛故意要賣個關子給大家。
「本王絕對不會放你的貨品過邊境的。」龐統眼神閃爍。
銀鈴辦的笑聲再次響起:「王爺不愧是王爺,時時心懷家國。小女子還真是要請求帶貨品過境呢。因為我想替一個人送給某些西夏人做禮物。」
「替誰送某些西夏人呀?」龐統眯起雙眼,狐疑的打量眼前的女子。
「替公孫大人送。」如霜顯然沒有在意龐統淩厲的掃視。
‘唰……’此言一出眾人全部把目光轉向公孫策。
公孫策本就因為剛才的失言不太自在,現在也一臉驚訝的望向如霜:「我?」
「公孫大人此去路途遙遠,不知吉凶,帶些禮物過去也方便打點。」如霜雖然輕描淡寫,但是誰都知道路途兇險的緊。
「難得如霜姑娘想的周全,看來本王不批通關文書有點交代不過去了。那一萬擔上等草料呢?不知姑娘是賣是送呀?」
「即不賣也不送,而是要換。」
「換?」龐統眼波微轉:「可是要換取沙漠必備之物品?」
「王爺睿智,我來的匆忙,又要湊集糧草,所以過沙漠之所需還真真匱乏的很,我想王爺必定不會袖手吧?」
「請姑娘開出清單,三日內必將奉上。」
「那麼有勞王爺了,我商隊一半要駐紮在此,好幫王爺搭理和接洽後面的糧草問題。其餘一半隨我出境。」她說完將頭微微轉向公孫策柔聲道:「一路上還望公孫大人……包大人多多應照。」
「……」公孫策唇形微動但沒有說話,只默默的點了點頭。
「我到累了,想必各位一路上也不輕鬆,那小女不多打擾先行告退了。」說完,眾人但聞環佩叮咚,如霜姑娘已經無影,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只留下隱隱暗香要人記得适才曾有位謎一樣的女子在場。
驛站內,公孫策輾轉難眠,月到中天居然獨自來到院內。議和之事沒有任何眉目,而自風箏去世,這也是他第一次遠離她,不知那千裡外的孤墳是否也一樣惆悵?思緒至此公孫策不禁脫口道:「孤燈不如思欲絕,卷惟望月空長歎……」
「日色已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不知公孫大人有如此雅興。」輕柔而又甜美的聲音傳入公孫策耳中。
「慢慢長夜霜侵冷,如霜姑娘也無睡意?」公孫策不必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公孫大人可聞:豈伊地氣暖,自有歲寒心。呀?」輕鬆俏皮的語氣。
公孫策驀然回頭:「好個‘豈伊地氣暖,自有歲寒心。’姑娘果然才思敏捷。」
「哧……」如霜突然笑了起來,驛站院內頓時多了幾分生機。
公孫策詫異道:「姑娘為何發笑?」
「我笑天上月亮可憐呀!」
「月亮可憐?」公孫策不禁抬頭,只見月影西移,風輕雲淡並無異樣。、
「這千古之月,普照大地,黑暗中給人已微弱明燈,不但看盡人間冷暖,還要聽人家牢騷、苦悶,若是文人,再稍微不如意,便以此做文章,抒發情緒,難道它不可憐嗎?」句句都有所指。
「呃……」公孫策突然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良久:「看來我竟然錯了。」
「我也只是說笑罷了,公孫大人不必介懷。」她居然調皮的笑了笑,然後突然正色道:「不知那駝隊和車架公孫大人還滿意嗎?」
「如霜姑娘心思縝密,公孫策在此多謝了。」公孫策躬身一拜,然後起身道:「不知姑娘如此關照是何用意?」
「……」如霜沒有立即回答,反到轉身正視公孫策:「公孫大人希望聽到何等答案才滿意?」
「我……」公孫策一時語塞。
「請公孫大人切記,我如霜先是大宋子民,才是商隊的領隊。」說完竟然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只留下公孫策一人愣在當地。
這邊關的月亮依舊安靜的掛在天上,冷冷的散發著寒光。仿佛在諷刺,在憐憫,又像悲歎他即將預見的命運。
「唉……」公孫策歎息著,雖然糧草之事以解決,但是這如霜姑娘行事當真琢磨不透,是敵是友一時也摸不著頭腦。和談之事迫在眉睫,可是一時又想不出什麼更好的主意。思及至此不禁又歎:「唉……」
「你還記得這三年我們再次相逢時的情景嗎?」突然身後傳來包拯的聲音。
「包拯?」公孫策一驚,回頭道:「你來了多久?」
「比你略微晚了些。」
「那你都聽到了?」
「都聽到了,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包拯板起臉來。
「……」公孫策凝視他良久:「我們永遠都是兄弟!」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歎息?生死我們都在一起。」包拯一笑。
「嗯。」公孫策一掃剛剛陰鬱的表情,面容如春花般綻放。
邊關的明月,再次見證他們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