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5 攻城

舉目望去,北蠻城的城牆,就是拽,破破爛爛,隨處可見倒塌的磚頭,還有那鬱鬱蔥蔥的苲草,如同我初來南蠻時,看到我南蠻的城牆那樣,不由心驚膽顫呀,好在沒有心疼那黃燦燦的金子,咬牙修理了那個破爛的城牆。

可見北蠻的頭是個愣頭青,赤膊上陣,狂傲行事,恐怕也有翻船的一天。

只是,當我帶著我南蠻男兒,還有百來隻老虎獅子大象野狼抵達城下時,不由心慌意亂,煩亂不堪。

北蠻的正規軍一律身穿黑熊皮,人頭簇擁,浩瀚無邊似地,他們是篤定地站在城牆前,那個架勢卻也厲害。

我抬頭仰望天空,什麼鬼天氣,太陽竟然隱去,烏雲籠罩,平白無故滋生了一種蒼涼,這樣的天打仗,心情真是欠佳。

高籌看出我的膽怯,趕緊過來安慰,他說北蠻的精兵強將都在秦城那頭晃蕩,留下的定是拼死一搏,雖然來勢洶洶,不過不用害怕,他們人數少,支撐不了多時。

娘呀,豁出去了,我咬牙,也許真的很害怕,可是我瞧見我南蠻的男兒已經是摩拳擦掌,目露凶光,一派安奈不住,我立馬吹響了攻城信號。

這個仗法真是乾淨俐落,不用雙方的主帥唇槍舌劍一番,撩起砍刀就往前沖呀!

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一片果嶺,加上一脈麥田,引發的禍事,鬥毆,或者說殺人,便就拉開了帷幕。

北蠻哪裡容我找茬上門,也是熱烈響應,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保衛戰,後來想想,他們本該支撐一段時間,偏就是來個二百五作戰,不怕死地出城迎戰。

我當仁不讓地沖了過去,這一戰打得昏天暗地,打得鬼哭狼嚎,死傷無數,獅虎相鬥,野狼撕咬,血色染紅了半片天際。

我渾身是血,舉著戰刀,揮舞著最為簡單的招數,一點也不優雅,卻是最為管用的招數,唯有砍殺前後左右的敵人,才能活命。

我盡情揮舞砍刀,博得一陣陣欽佩的目光,更是用盡全力,加之我身上披著件老虎袍子,青布衫趕來時,他只是瞅見了浴血奮戰中的一頭小老虎,而不是我祁宣。

我的身上,背上已經是豁開數道口子,那股溫熱的血,一直潺潺流個不停,眼前漸漸模糊,看來傷得還挺重,骨頭吹到了風似地,莫不是身邊有人拼死護衛,我恐怕真的要去見娘親了。

「你瘋了,也跟著打什麼!」青布衫破空而來,我的眼前晃過絢爛青光,他單手抱著我,另一手繼續砍殺敵人,我眯著眼睛看去,平素乾淨的衣衫,也是沾滿鮮血,淩亂的頭髮粘在了頸脖上,我順手撩起一縷,笑著說道「吃了嗎,這陣子你睡在哪裡呀!」

他的眼眸頓然染上點點晶光,手上的動作一滯,手臂上便是給人砍了一刀,我立刻抽出玉笛裡的短刀,狠狠地朝著黑熊皮刺去,這一動,身上的傷口,更是扯開更大的口子,我的喉間一甜,便是昏迷過去,耳邊倒是傳來一聲焦急又是柔和的呼喚「萱萱-----」

月落西移,星辰璀璨,等我醒來時,一切歸於寧靜,夢境中,依稀覺得青布衫在呼喊我,只是等我醒來後,他卻是給了一道冷光,亮晶晶的冷眼,一直在躲避我的摸索探究,我勉強翻開被子,全身一直疼痛難安,本想看看傷得有多重,我的娘呀,我的身上除了繃帶之外,什麼也沒有,衣衫褪盡!

「小白臉,是不是你脫了我的衣服!」我怒喝,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氣若遊絲,像是在發嗲,青布衫的俊臉一紅,立刻撇過頭去,對著窗戶說道「要不就讓高籌給你換,萱萱,你說選哪個呀?」

「難不成這裡一個女人也沒有?」我激動的很,又是拉扯了傷口,一陣欷歔不已,他眉頭一皺「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贏了還是輸了,倒是先問這個,過分!」

我過分,你才過分,你一家過分!外頭有我南蠻的慶賀歌聲,我睡覺的地方是鋪著老虎皮毛的大床,還用得著問,自然是得勝了。

我的眼前又是一黑,他立馬走到我的跟前,遞來湯藥,語重心長,好言相勸,只是眼裡的揶揄,卻讓我直想掐他的脖子「萱萱,你呢,別激動,我們贏了,你可高興?我知你保守這女兒家的身份,我自然不能隨便找人來脫你衣服,給你擦乾血跡呀!我也就勉為其難地給你上藥了,還有,你的身材,真得很差,所以你且放心,我是心裡坦蕩蕩地給你上藥」

聽他說話,我是憤怒難當,一時也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反駁,瞅著他輕飄飄地撇著我胸口,說我身材很差,不由更是怒火中燒,一把燎原火衝破了胸膛,我是猛地坐起,胸口上的血跡,頓時流了出來,倒是難得見他慌亂不堪地一手拿著碰帶,一手壓著我的傷口,連連叫喚「野丫頭,說你難看,也不至於這樣!」修長的手,微微發顫地在我的身上一陣倒騰,我也沒有力氣同他爭辯,兩眼一抹黑,昏了過去。

楚煜從未說我漂亮,爹娘也沒有說過我的樣貌如何,別人誇的是我的娘親漂亮,真的從來沒有人說我長相如何,所以青布衫如此一說,我倒是覺得自己真的很難看。

昏迷中,我感覺有雙溫柔的手,帶著一股熱氣,一直在我身上游走,刀劍的疼痛,倒是減弱不少,我翻了身,按著平日習慣的睡姿,呼呼大睡。

這一睡,便是三天,待我醒來後,屋子裡面靜悄悄的,我很是輕鬆地爬起來,摸摸傷口,似乎結疤了,身上也套了件黑色的長袍,一股淡淡的青草香飄來,似乎是青布衫的味道。

咦,這廝竟然穿過這件袍子?一直以來,他像是只有一套衣服似地,恰好我給爹爹做衣服,倒是順便給他做了一件,各種顏色我都想了一遍,最後還是決定用黑色較好,再說我南蠻尚黑,尤其這黑色的布料最為精緻上乘。

可是,我拿去他房間時,他只是清淡淡地瞥了一眼,也沒有見他穿過,我也就尋思,該不會是我選的顏色不喜歡,或是嫌棄我的做工差?此後,也就沒有給他做過衣衫。

「吱呀」一聲,門開了,青布衫端著一碗粥,風流倜儻地走了進來,我的肚子一陣咕嚕,整個身子像是清空了似地,饑餓難耐。

本想自己吃,可他倒是很有耐心,一口一口地喂給我吃,不時拿著白巾擦拭我的虛汗「慢著點,一鍋的粥,沒人跟你搶」這個粥真是香甜可口,我一鼓作氣,吃了兩碗,這才舒舒服服地靠在寬大的枕頭上,視線瞥向他的手臂「你的傷,好了嗎」

他的眼眸倏亮,眼底似秋水蕩漾,又是盯了我片刻,也不支聲,起身渡到了一邊「你嘴角的米粒,可以擦了」

我趕緊擦去,他是輕咳一聲,俊臉恢復了慣常的表情,坐在我床邊的板凳上,眉頭輕皺「外頭,有個人等了你兩天,你見還是不見?」

「誰呀?」我疑惑,什麼人會來這個破地方見我?

青布衫的臉色陰晴不定「當朝太子楚煜,你是否認識?」

「不見,讓他滾!」我二話不說,便是躺下。

「嗯」他點點頭,便就走了出去,似乎很滿意。

腳步聲消失,我方才長籲一氣,他楚煜來此作甚?想了片刻,也就理順了,這是他楚家的天下,北蠻軍對著秦軍吆五喝六,揮舞砍刀,又是兵臨城下,指不准北蠻軍更是實在,眼瞅著老家給人占了,沒有拼了命地回來,必定一鼓作氣地繼續攻城,他們指望著攻下秦城,開闢新的根據地呢!

原本,我同高籌打算,兩邊夾擊,可是你楚煜來此,倒是讓我心裡不痛快,心想著緩緩再說,讓你揪心去吧。

再說,北蠻的男人雖然驍勇,可是你秦軍也不差,聯合了五城兵馬,總不至於潰不成軍?

事實上,北蠻的男人,確實厲害,一連打了幾天,那是越戰越勇,嚇破膽的秦昂眼瞅著老爹死也不開門,不得不帶著五城聯軍,奮力抵擋了兩天,可是聯軍本是來幫忙而已,看這架勢,那裡會拼命呀!逃的逃,死的是,眼瞅著就要彈盡糧絕,皇城的兵馬又是遲遲不來,秦城危在旦夕,就要告破!

我迷迷糊糊,就要睡著,青布衫又是開門進來,語氣淡淡,卻是透著一股涼意「又來了一個叫公子小白的,你見還是不見?再說,誰願意管他們吃喝呀,你要是還有點力氣,我抱著你出去,外頭的那兩個,你自己打發才行」

不得不起來了!我暗暗噓氣,什麼世道呀,不想見的,想見的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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