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若初識之赤煉夕羽
img img 只若初識之赤煉夕羽 img 正文 第七章 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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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無痕 img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煉羽 img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懸崖 img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背叛 img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前塵 img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重演 img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靠近 img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衝破 img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酒後 img
正文 第六十章 兩國 img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斬斷 img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迷失 img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重述 img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舊事 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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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 契合 img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懺悔 img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禮物 img
正文 第六十九章 選舉 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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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玄掌 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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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 入甕 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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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定位

雖然梵焰的心思在我們這些受過專業訓練的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但我也從來沒見過他那樣失控。

他忽而低迷忽而狂躁,看似狠絕無情,眼底卻楚楚可憐,所有費盡心機的隱藏一瞬間敗露。我又一次忍不住撇開雙眼,任由他抱著,戰慄著,向我一遍遍得道歉。

我什麼都不想說,也什麼都沒有做。我非常清楚酒精能帶給人的脆弱,第四個階段中我們都嘗試過極端的神智迷離,不僅是酒精的試煉,更多的是用毒,迷亂心智的、制幻的毒。我們每一個完成訓練的人都曾在崩潰的邊緣生生捱過,反復磨練自己的意志,直到再深的毒都不能磨滅心裡的航標。當然,基於我百毒不侵的體質,對我自然只用酒精攻勢。我們清醒之後會看到自己的錄影,最初的幾次……我合下雙眼無比慶倖得歎了口氣,幸好,我的那一場,從頭到尾,都只有懵洛一人監控。

我知道,梵焰一定不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告訴我他的初衷。他掙扎猶豫了這麼久,一定想過千萬種方法,婉轉而圓滑得讓我無從拒絕又不受傷害。可是現在,一切的思慮都成了泡影。一旦他酒醒,會把現在的一切淡忘。仍有一些記得的,會成為他最深的悔恨。

「羽兒……你是與眾不同之人,實則……你並非常人……」我突然從他淩亂重複的話語中捕捉到這一句,隨即——

「王。」一個高瘦的男人推門而入,他迅速走到床邊一把將我拉開,湊近梵焰:「你醉了。」

我怔怔得看著他,這個我不曾在王宮的任何地方見到的人。他的動作有些急,似乎是為了阻止某些事的發生而來。而他的眼神,雖然隱約藏在他烏黑的髮絲間,瞥到的一瞬,還是讓我的心輕微一倏——那裡面,是一抹近乎抓狂的貪婪不得。一種想要駕馭卻無從下手的退避。

我回頭看了看房門,我確信剛才進門的時候插上了門閂,而眼前這個面頰尖瘦的男人卻毫無聲息得破門而入。我下意識得覺得他有些危險,幾乎同時,佑刃的出現證實了這一點。

「神祀大人。」佑刃站在我斜前方半米的距離,這是他最容易出手保護我的位置。他向那個扶著梵焰不知在做什麼的男人恭敬作揖:「請允屬下將煉羽姑娘帶回。」

瘦男人聞聲回過頭來,他的眼神停留在我的臉上,那是一雙極深的眼眸,表層卻輕薄混沌,像是藏在濃霧裡的燈塔,暈暈晃晃。我平靜得與他對視,身體卻不由自主得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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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內心封閉,應當算是一種隱藏。而隱藏首先需要懂得的是,恐懼。」這是第四個階中最精髓的課程——內心封閉與探測。也是我們唯一一次像學生一樣齊聚一堂。而在講臺上侃侃而談的老師,就是懵洛。

「不要對此嗤之以鼻,‘恐懼’是一柄雙刃劍。它既可以摧毀人的意志,也可以生成最堅實的屏障。」

「我相信你們每一個人都曾感受過發自內心的,千鈞一髮的恐懼。人在這樣的恐懼面前可以激發具有驚人爆發力的潛能,又會本能得在第一時間找到安全的地方躲避。」

「而你們的心,也是一樣。」我發誓,要不是經歷先前所有階段的魔鬼式訓練,要不是清楚得知道懵洛是怎樣的人,我一定會認為他是一個真正的教授。一片陽光斜落進破舊的窗欄,他揮灑自如的身形無意間踏入光線,讓我頓時有一種,凡人羽化的錯覺。

他似乎注意到我的觀察,嘴角帶起一絲微乎其微的笑容,隨即回過身在黑板上落下幾筆,繼續說:「要讓你們的心變得堅不可摧,無從探知和捉拿,就必須先為它設定一個警戒與隱匿空間。」

「首先,把你們的心放空到最薄弱也是最敏感的境界,教會它絕對安全的躲避與防衛。其次才是探知,催發心裡細如微塵的探索欲。」

「設想一下,就好比你躲在一個沒有人可以看到的山洞裡,周圍是成千上萬的敵人。在保障絕對安全的情況下,你探出頭來,哪怕是一微秒的觀察,也必須精准無誤。」他隨意幾筆,已經把他描述的景象畫了下來。

「那個供你觀察的洞口。」他在圖案上圈出一片空洞,用粉筆在上面輕戳幾下:「就是別人的雙眼。當然這是雙向的,所以記住,必須先徹底割斷你自己的心與眼眸的連接。」

「至於對別人的探知,眼神好比大氣,層層分界,必須分層判斷。最表層的很有可能是假像,或者是對方最直接的意識洩露。而看懂這一層只是初級階段,讀出最深層的含義,才是對潛意識的發掘。」

「當然。」他頓了頓:「如果不巧遇到同道中人,只能看誰把自己藏得更深。」

「封閉,下一步是迷惑。你們可以嘗試對著鏡子,調動各種情緒。當你們熟悉自己的心念和眼神之間的互動,反復訓練,就可以將二者分開單獨動用。」

「當然,可能在前三個階段中,你們早已自發掌握了這個技巧,畢竟你們都是百經篩選的精英。」他略帶笑意得瞥向我:「但是,這一課程的考核,可能遠比你們想像得要難,希望你們不要輕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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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走了。」佑刃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他移了移腳步擋在我面前,恰到好處得攔斷了我與那個男人的對視。

我忽然有些幼稚的喪氣——難得遇到能把心念藏那麼深的人,棋逢對手,還沒定下輸贏就要被帶走。

「嗯,民女告辭。」我撇開眼,順從得站在佑刃身後,像是對那個男人,又像對外面的侍從說:「為王準備些醒酒湯藥,明日一早送上。」

第二天,以及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果然不出我所料,梵焰都沒有再來找我。我用食指沾了沾清涼油,輕輕抹在太陽穴上。

「依月。」我輕聲一喚,少女恭順得走到我面前。

我抬起眼,平靜無波得看著她,一改往日親和的表情:「你知道那個計畫吧?」

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怔忪,低頭回答:「是。」

「嗯。」我拉開身邊的座椅示意她坐下,語調柔和平靜卻不容質疑:「給我詳細一點資訊,關於那個天簷國的皇帝。」

我心裡暗自歎息——好日子終究是到頭了。我幾乎在第一時間定下方案:既然他們都知道這一切,也都從來沒有向我透露,自然是梵焰計畫中的一部分。雖然現在我有絕對的把握控制梵焰的念頭,可是一旦我離開他的視線,又是要去做那種間諜一樣需要演技的事情,難保他不在得到各方面情報之後心生懷疑。所以如果想要在以後的日子裡保持自由,我現在要做的,是取得他的信任,從他的親信著手。

「主子?」依月眼中掠過一絲不解,又似是松了一口氣。

我合了合眼,帶起一抹淺淡的笑容:「說了別叫我主子,怎麼又忘了?」我頓了頓,撇開眼神凝視一片空茫,略帶淒涼,更多堅韌:「既然那是王的心願,無論如何,我都會替他達成。」

她倏地一震,撲通跪地一叩:「主子深明大義,胸懷寬廣,奴婢敬仰。」

我蹲下身將她攙起,眼中略帶一絲責怨:「再叫主子,我可不帶你去了!」見她又是一愣,我勾起嘴角,點了點她的額頭:「王一定會讓你當我的貼身丫鬟跟我同去吧?來來,快起來!你一定知道細節,如果不趁現在都告訴我,難道去了天簷再說?」

她有些勉強得扯了扯嘴角:「煉羽姐果真聰穎,何事都瞞不了你。」

我心裡冷笑一聲——是啊,就連你喜歡梵焰的事也瞞不了我啊!可惜,人家只想利用你,你也甘心被利用。如果不現在拉攏你,難道等著以後你天天打我小報告?

總算是各就各位進入正題,可是依月知道的內容卻實在不多,和梵焰那天酒後說的話沒多大區別。天簷的皇帝叫凝轍,登基二十三年,四十四歲。關於那個和我長的很像的人,也就是天簷國的親禦,皇帝的知己,她的事蹟倒是神乎其神——她叫初離,三十九歲,是天簷國內第一大門派「初末門」的門主,她的老公叫寒末,最重要的是,她會……靈術?就是能見鬼能下咒的那種,她還有一套劍法,可以讓人迷亂心智。

生活在現代,受了十九年唯物主義思想的我完全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心裡乾笑幾聲——應該……只是迷信吧?

這幾天不止梵焰,連佑刃都對我有些回避,是怕我怪他沒告訴我實情麼,或者怕我有受騙上當的感覺?我止不住暗自搖了搖頭——他那個木頭還真是不會演戲,這樣下去,怎麼繼續當我的隱衛跟我走南闖北?我又怎麼慢慢把他對梵焰的衷心拉到我這邊?

「佑刃!」我一路直闖向他的竹林,明知他就在身邊不遠的地方,卻覺得只有在那裡才能和他敞開心扉好好談一談。

佑刃在竹林間現身,站在我眼前的身形有些局促,他倉皇得躲開我的眼神:「主子。」

我無奈得揉了揉眉角,突然爆發:「怎麼回事?!這半年來我的努力都白費了是不是?好不容易讓你們都接納我,不再叫我主子,現在算什麼情況?難道……」我表情一滯,瞬間黯淡,語調漸弱:「難道之前那些親和相處,都是演戲,現在真相揭開,我就只是一個傀儡,不值得再讓你們當朋友看待,是麼?」

「不!」他幾乎立刻吼出聲來,臉上是我從沒見過的痛楚,從他的眼睛裡,我看到了和梵焰很像的東西——掙扎,矛盾,難舍,愧疚,不知所措。

我站在他面前,深深對視,一陣微風帶過,撩起他黑色的長髮,讓他顯得有些寂寥。竹葉颯颯。

「夠了。」我勾起嘴角,帶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走近一步:「佑刃哥哥,這樣就夠了。」我伸手撥開擋住他眼睛的頭髮:「不管我到哪裡,你都會像以前一樣保護我,信任我,是不是?」

他的身體輕微一顫,抬起手來想要握住我的手,卻還是變了方向撥開自己另一邊的頭髮:「嗯。」他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比柔和,眼神也是。雖然他還是面無表情,卻第一次從他眼裡,看到這樣明顯而純粹的溫柔。

「我不怪你們。」我放下手,露出有些淒涼的微笑:「這是我的命。」

我感覺到他心裡繃緊的弦錚然斷裂,眼裡是瘋狂的不顧一切的維護,他一把將我擁入懷中,我的身體緊貼他的胸膛,感覺到他的心砰砰跳動。這一次,他心裡嘶吼的誓言終於被顫抖道出:「煉羽,莫怕。我定會護你周全!」

在那句話的背後,我聽到另一種解釋——就算背叛梵焰,我也……絕不讓你再受到傷害。

再見到梵焰竟然已是半個月後,看來他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差。當他站在我面前的時候,表情沉著,眼睛卻絲毫不敢正視我。

我歎了口氣,看膩了他眼睛裡的情緒,來來回回還不是那幾樣,既然決定為江山舍美人,就該有點魄力,內疚什麼?

「男子理應以大業為重。」我走近一步輕輕握起他略帶顫抖的手,先一步開口:「羽兒之命乃王主所救,蒙受天恩,受王榮寵,自當知足。現下,該是羽兒為王盡心之時。羽兒自願報答王的恩情。」

他一怔,幾乎被我眼中炙熱的情意灼傷,回身背對著我:「莫道報答。是朕負了你,朕,對不起你。」

「嗯?」我追到他面前,繼續凝視他的雙眼——我發誓我不是要看他眼睛裡那些已經爛熟的意識,而是要逼他看我往自己眼神裡注入的真心。

「王,豈是不願待羽兒得成歸來?」我更湊近一些,用幾乎無望的僥倖眼神看著他:「若是羽兒得以歸返,王可願接納?」

好吧,我終於成功為梵焰的眼神中添加了新成員——感動,還有那種中了五百萬彩票一樣不可置信的驚喜。

「羽兒?!」他一把帶起我的手,有些濕涼的汗意,幾乎要將它捏碎的力道:「你不怨朕?不恨朕?你仍願,回到朕的身側?!」

我不顧手上的陣陣痛覺,點了點頭,又語帶哀戚:「只恐到時,羽兒已非完璧,不知王……」

他猛一用力把我按進懷裡打斷:「羽兒……朕等你!待你歸來,朕定要給你一個名分!」

我在他懷中訕訕一笑:「嗯,王打算以何說辭送羽兒去天簷?」

他按在我頭頂上的手輕微一顫:「羽兒不必多慮,朕自有安排。」

我輕輕轉動腦袋掙脫出他的懷抱:「王,恕羽兒多言,若是由這宮內而出,唯恐天簷皇帝心懷警覺,不如,聽聽羽兒的策略?」

我的潛臺詞是——你當人家皇帝是笨蛋麼?好好得從敵軍BOSS家裡冒出一個長的和他夢中情人很像的女人還送到他身邊,然後突然就看上他了,人家會相信才怪!

又半個月後,梵焰登基兩年的慶賀大典,傳說中的天簷皇帝凝轍,終於來了。

我偷偷換上一身侍衛裝扮,躲在宮門外不易察覺的地方遠遠觀察——好運氣!又是一個帥哥啊!年過四十的人了,怎麼看都只有二十五六,難道他有什麼保養秘方?

馬車隊在宮門外面三十米的距離停下,他隻身下車的一瞬,渾身的氣魄彰顯無遺。

我看了看他的相貌,白淨的皮膚,略窄的下頜,線條分明的薄唇,直挺的鼻樑,再往上——好一雙澄澈的眸,一個當了二十三年皇帝的男人,竟然有一雙不食人間煙火的眼睛!我看著他緩緩走入宮門,身形高挑挺拔,步履穩健,不經意間透出一股不容駁斥的威懾力。

在那一刻,我深深被震住了,梵焰,現在的你,怎麼去跟這樣一個天生的王者鬥?不過……我的嘴角揚起一絲玩味,我心裡深埋著出自懵洛的種子,我不能征服的人——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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