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若初識之赤煉夕羽
img img 只若初識之赤煉夕羽 img 正文 第一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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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無痕 img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煉羽 img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懸崖 img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背叛 img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前塵 img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重演 img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靠近 img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衝破 img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酒後 img
正文 第六十章 兩國 img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斬斷 img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迷失 img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重述 img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舊事 img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新舊 img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契合 img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懺悔 img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禮物 img
正文 第六十九章 選舉 img
正文 第七十章 夜闌 img
正文 第七十一章 玄掌 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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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 入甕 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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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赤煉夕羽 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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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若初識之赤煉夕羽

末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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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回家

「該回家了……」

「該回家了……」

「回來……回來吧……」

腦中一陣轟鳴,我迅速找了個牆角躲下,勉強壓抑粗重的喘息,甩了甩腦袋——開什麼玩笑,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幻聽?!

我握緊手中的槍,最後一發子彈。眼前的形勢顯然是中了埋伏,如果無法速戰速決,恐怕……我撫了撫腰間的「冰魂」,掠過刀柄的時候輕輕一滯。

「冰魂」是我自受訓以來使用的第一柄利刃,跟隨我整整十年,幾乎與我合二為一。它長不過三十釐米,鈦鎂合金打造的刀身纖薄輕巧,堅韌鋒利。我熟悉它的擊出的每一個弧度,以及,每一次封喉。

啪——不知何處傳來一聲輕響,我側了側身子,一向過於常人的夜視力使我倏地一驚。這整棟樓幾乎都被他們的人包圍,眼下……

果斷上堂,瞄準,那張猙獰的面孔就在眼前,他的心口……就在三點一線的另一頭。

「該回家了……」

「你該……回來了……」

該死!一微秒的慌神,只聽砰得一聲巨響,我的雙眼瞬間黑蒙,心臟一陣痙攣。

我知道,我……沒救了。「回家……」是——死麼?

「回來……回來吧……」

我被一陣劇痛驚醒,用力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朗朗無邊的星空。微風吹拂,一陣澀澀的沙塵氣息。我輕輕轉動手臂,手底下那細碎的粉末是……沙子?

「難道被曝屍荒野?」我自嘲一聲,「詐屍了吧……」

抬手撫了撫胸口,明明刺骨的疼痛還在,卻……不見傷口?!

我艱難得支地起身,耳中捕獲細碎的腳步聲,我頓時警覺起來,掃一眼四周,竟然……數十名黑衣人手持長刀緩緩向我圍攏。

這是怎麼了?剛才明明在城市裡,怎麼轉眼……變成沙漠?!

一名黑衣人持刀揮下,我輕一迴旋,「冰魂」出鞘一刃封喉。其餘幾名似乎沒有料到我會還擊,堪堪一愣,將我包圍在內,各守距離。

這到底是怎麼了!剛經歷槍戰,轉眼又一場肉搏?這是哪裡?我心思急轉,身形卻沒有絲毫停滯。眼見兩名黑衣人再度襲來,我輕描淡寫得一閃身,扼住一人手腕,「哢嚓」應聲斷裂,順勢推倒向另一人,算准他躲閃的方向,再一出刃,直刺心臟。

「你們是誰?受誰指使?!」我冷冷拋下兩具屍體,向顯然慌了手腳的幾人高聲發問——開什麼玩笑,誰會派這種水準的殺手來殺我?

耳中傳來微乎其微的「嗖」一聲,我心裡一懸,急轉身形卻還是遲了一步,一支利刃飛射而來,沿著我的左肩擦出一道傷口。

我定睛一看——箭?箭!弓箭的……箭?!

嘶——我看向左肩,明明只是擦傷,為什麼頓時渾身冰冷麻木?有毒?不!我可是出了名的百毒不侵啊!那又怎麼會……

一陣麻木瞬間彌散全身,我單膝一曲跌倒在地,暈眩間只見黑衣人步步逼近,又似乎……有人從遠處飛來,將他們個個砍倒……

我沒有用錯詞,那人……真是飛來的,沒有鋼索,直接淩空……飛來。

「我一定是……在做夢……」我冷笑一聲,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跌入無盡的黑暗,眼前一片混沌,不知道在哪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恍然有些記憶篇篇浮現,這是——臨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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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周記本被狠狠攤開,眼前是教導主任一臉的無奈,她推了推金絲框眼鏡,語重心長中透出明顯的不耐:「寒蕊。」對,她是在叫我,那是我本來的名字——寒蕊。

「你看看你自己寫的這是什麼,小小年紀心理這麼陰暗,盡搞些風花雪月,想早戀麼?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她的嘴角在冷笑,眼神卻看似悲憫:「再這樣下去,我也救不了你。」

「救?」我冷嘲一聲,拿起周記本,看到我自己寫下的字句——我不知道生於此處究竟為何,我只知這並非屬於我的世界。這裡不存在留戀,不存在真實。我在等一個世界,那裡會有一個人,他的雙眸炯炯澄澈,他會溫柔而堅定得告訴我,不用怕,在這裡,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黑暗中的我心底輕微一動,這是我在被送去「絕底」之前留下的最後一篇周記。

我嚼了嚼口香糖,吐出一個泡泡,又「啪」得爆開。我桀驁得看著眼前的女人,慵懶道:「老師,我有說那是愛情麼?是你自己思路不正啊。」

「你……」教導主任氣得臉色一陣青白,終於不再說話。她一揮手,用一種仿佛宣判死刑一般的語氣說:「你走吧。」

我從辦公室走回寢室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些異樣。雖然早已習慣別人看我的眼中有些抵觸的敬畏,這一次卻是……像看死人一樣的憐憫?

「寒蕊!」走進寢室,迎面是露露驚懼不安的眼神,她一步迎上將我抱住,「他們說的不會是真的吧?你要被送去‘絕底’?」

我心裡一驚——原來是這樣啊。

「絕底」,嚴格說來,是一個國際性的秘職培訓基地,他們從世界各地收羅生活不幸又心智叛逆的孩子加以訓練,為全世界的黑社會組織提供服務,包括一切交易和殺人。當然,向外宣稱自然是「軍事化教育」,只是那些被送走的人從來沒有回來過,一去,都杳無音信。

我冷笑一聲,拍了拍露露的背:「去就去吧,沒事的。」

「不!聽說那裡會死人的!那裡簡直就是地獄啊!」露露就快要哭了,她緊緊摟著我,仿佛稍一鬆手我就會暴斃。

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無比正常的孩子,有健全的家庭、可愛的容貌、善良純真的心。而我……用別人的話說,是一個內心無比陰暗喜怒無常無藥可救的孤兒。我常常問她,為什麼會和我交朋友。她總是閃著灼灼大眼,一臉理所當然得回答:「因為你好看啊,因為你會保護我啊,因為……我喜歡和你做朋友啊!」

我在黑暗中合下雙眼,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是真的被送去了「絕底」。到了那裡我才知道,所謂的訓練到底有多嚴酷,那是一種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可以瞬間擊潰任何想像力的恐怖。

與我同組一共五十人,不同膚色不同種族,年紀最大不過十二歲,而最小只有七歲。那一年,我九歲。

第一階段長達三年,在這三年裡,我們必須學會怎樣在荒野、沙漠、孤島、森林、山崖峭壁等一切不可能存活的地方生存下來。我們與野獸爭搶食物,在最惡劣的天氣下與死神抗爭。而最終,五十個人裡只有三個人可以活著進入下一階段。除了訓練過程中發生的「自然死亡」,那一年,餘下二十二人,彼此廝殺的場面……

黑暗中的我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早已經,淡忘了吧?

也就是在那些日夜被突襲,被打得半死的日子裡,我才發現自己的體質不同于常人——我的夜視力和聽覺超長,受傷後自愈的速度幾乎是別人的三倍,並且天生的百毒不侵。這讓上頭的人十分感興趣,他們破例接見了我,並允許我在第二階段裡親自選擇自己的教官。

第二階段長達兩年,是為更職業的暗殺訓練,直接的,毫無迴旋餘地的殺戮。

就是這樣,我認識了懵洛。一個金髮碧眼的英國紳士,說一口無比流利的中文。我之所以選擇他,不是因為他深邃到讓人暈眩的藍眸,不是因為他挺直剛勁的輪廓,不是因為他性感的唇線,而是因為——他是整個「絕底」中最強,最狠絕的教官。若非如此,我又有什麼把握從第二階段的終極殺場中走出來?

懵洛,懵洛,懵洛……黑暗中的我微微蹙眉,心底閃過一絲……輕微得幾乎不易察覺的痛楚。

這輕痛倏地觸動了心裡深埋多年的警醒,我一個激靈,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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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耳邊響起平靜的語聲,我輕斜一眼,迎面是一張略顯粗獷卻不乏英氣的臉。他站在床邊,幾乎沒有俯下身來,就那樣稍稍垂首,以絕對的俯視看著仰躺的我,眼裡是難以遮掩的傲然。

「咳……這是……」我皺了皺眉,肩上的擦傷仍舊意外得滋生陣陣寒意,四下一看,心裡猛地一震——木質的床架,絲沙床簾,眼前那人的穿著……

古代?古代!古代?!

我猛一用力想要起身,又一陣麻痛沿著左肩遍佈全身,心裡洶湧的悸動讓我幾乎無法冷靜思考。

這是什麼?穿越嗎?穿越嗎?!

「咳……姑娘身染寒魄之毒,暫且莫要運息,安心休養吧。」他的語調不慍不火,卻讓我忍不住嘴角一抽——這是什麼用詞啊!!難道我以後也要這樣說話?!

「毒?」我募得想起自己百毒不侵的體質。

「嗯。」他眼中掠過一絲疑慮,稍縱即逝,又重複道:「姑娘在此安心養傷便可,自會有人護你周全。」

我心裡輕微一動——嗯,意思是,有人……保護我嗎?

第二天一早醒來,有一群小女生怯生生得端來清水供我洗漱,我動了動左肩,那詭異的傷似乎一夜之間已經痊癒。

我有些木訥得看著那些……應該是丫鬟吧?她們為我忙裡忙外,洗漱完畢又端來早餐。我環顧一下四周,屋內擺設齊全,四處華貴,看來是落到了大戶人家,又在銅鏡裡照了照——嗯,還好,還是我本尊的相貌。

忽的一個激靈:「我的東西呢?!」

丫鬟一驚,低應一聲匆匆拿來一個布包小心打開:「主子是指這些器物吧?」

我輕輕拂過「冰魂」,長長松下一口氣。又拿起其餘幾件必備武器——長韌鋼索,粗看是一圈闊型朋克式手帶,裡面繞著長至百米的纖細鋼絲,堅韌輕盈,頂頭按著細微尖銳的倒鉤。輕按鎖扣,倒鉤嗖得竄出,直直沒入木門。

我滿意得點了點頭——這是「絕底」專門研製的精密武器之一,我剛才按動的「主發」鎖紐外殼是一枚指南針,前方置一小型瞄準器。手帶內自帶微型爆破裝置,一次填裝可以發射一百次,射程百米,算是異形槍支。另有三枚看似裝飾的鉚釘,分別為「次發」、「快收」和「緩收」,在不同情況下可以自由控制力度。鋒利的金屬倒鉤除了當做子彈用來攻擊之外,也可以在緊急時借力跨越。

「你們這有火藥麼?」我輕輕按動一枚鉚釘收回鋼索,不顧那丫鬟的眼裡的震驚。

「嗯?」她極細微得顫了一下,輕應一聲,不知是疑問還是回答。

「算了。」我搖了搖頭——上次出任之前剛填裝完畢,現在應該還有一段時間能用,關於這裡的情況慢慢瞭解就是了。我隨手拿起另一件武器,這東西我並不太喜歡,是暗鏢。彈性繃帶外殼,可以纏在身體的任何部位,一共三十枚。估計在這個地方也不可能找到東西補充,難道每次用完還要從人肉中挖出來?

我悻悻得把它放到一邊,眼神一轉,看到手機的時候,心裡輕微得扯了一下。翻開機蓋,最後一條未讀短信:不管到哪裡,別給我丟臉。寄件者:懵洛。

「我累了,你們出去吧。」我歎了一口氣,心裡生出一絲莫名的低落。

丫鬟們似乎等我這句話很久,立刻稍一欠身,一一退出門外。

「放心,我不會,你也一樣。」我打下一行字,按了發送鍵。明知不可能發出,卻……

我與懵洛之間不知什麼時候生成這樣的默契,即使在我獨立之後,我們各出各的任務,卻不忘在出發前和結束後相互短信告安。當然,很多時候我們都是收不到的,因為一場任務有時需要很久的時間,而在那段時間裡,我們有組織專設的身份、代號,以及特定的聯絡方式。

我輕輕合下雙眼——懵洛,如果有一天我離開這個世界,你一定會是我所想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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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對我說你對別人說過的話。」藍眸輕微一怔,語氣有些不滿。

「嗯?」我回憶了一下……是露露啊。剛入「絕底」的時候,我常常違背規定偷偷和她聯絡,即使每次被發現都是一頓毒打,甚至是酷刑也在所不惜——沒有我的消息,她會哭的啊。

突然有一天,我意外得接到她打來的電話,她在電話那一頭哭得聲嘶力竭:「寒蕊,對不起……他們說……如果……我再和你聯繫,我也……會被送到‘絕底’……我……我怕……對不起……」

聽著她哭得幾乎岔氣的聲音,我的心裡一片涼薄,淡淡得問:「他們有沒有告訴你,這是你最後一次聯絡到我的機會?」

她沉默半晌,輕顫回答:「沒有。」

我的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嗯,那好,那就由我來告訴你吧。露露,不要哭,如果有一天我離開這個世界,你一定會是我想念的人。」

說完這句,我直接掛了電話。

「你看到了,這世界上所有的情感,都是假的。」懵洛那時還不是我的專職教官,卻是他一手策劃了這一場類似背叛的戲碼。

我抬起頭來,不卑不亢,帶起一抹淺笑:「並不是只有與生存的本能相抵的東西,才稱得上真實。」

我清晰得看到他眼中疏忽一瞬的愣神,一如很久以後,他常常露出的神色。

淩亂的回憶跳轉回先前畫面,懵洛對我說:「不要對我說曾對別人說過的話。」

我訕訕一笑:「可這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心的一句話。所以,只對重要的人才會說。」

「真心?」他撇開眼冷哼一聲:「你知道這是致命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調皮得眨了眨眼睛,「你不會告發我對麼?」

他又一愣神,猛地湊近,冰藍的雙眸如有魔咒一般深深凝視我的雙眼,其中湧動著無端的情愫與希冀,他輕開口唇,幾乎無聲:「如果,我想要你為我,永不離開這個世界,你會答應麼?」

我心裡極其輕微得一緊。再輕微,也足以觸動那深埋多年的警鈴,尖利的聲響霎時擊潰所有溫存曖昧。

「教官,你不用這麼敬業吧?」我撇開臉不屑得說。

他頓了頓,輕笑一聲:「還好,你沒有讓我失望。」

——這是從第三個階段開始,或許將漫延一生的訓練。直至今天,我們依然需要時時面對突如其來的,極致的魅惑,但凡心動,就是死。這是「絕底」中最變態的規則,它令每個人都同時扮演蠱惑人心和被人心蠱惑的角色。成者有賞,失足者……殺。

至今長達五年,我們每個人都站在背叛與被背叛的邊緣,反復隔絕直至泯滅人性中最致命的薄弱。直到心裡的提防生成不可拔除的本能,直到一旦觸動內心,就有一個尖利的聲音如警笛般長嘯轟鳴。

五年前,所有通過前兩個階段的受訓者被集於同一個荒島,我們戲稱它為「愛情島」,在那裡的時光,四處充斥著如野獸發情一般的追求,每個人都調動內心極致的蠱惑,不惜一切、奮不顧身得追逐愛情。只因在這個島上,我們必須以最短時間讓至少三個人愛上自己,再……當眾將他殺死。

我們有極其精密的內心探測儀,絲毫不用懷疑情動的真實性。

與我同批一共六十三人,最年長的十九歲,而我,僅僅十四歲。

當我第一個將「捕獲者」上報,所有人齊聚一堂,四下一片不可置信的輕歎。僅僅五天,宣佈那個可怕的規則僅僅五天。

那個男孩,十六歲,我甚至記不清他的名字,但是我記得他最後的眼神。

我們被帶到海灘邊,眾人圍成緊實逼仄的一圈。我與他面向而立,各自被貼上內心探測儀的電極。他看著我的表情顯得無力,卻又帶著莫名的……慶倖?

我緊握「冰魂」步步逼近,我聽到他說:「為什麼……」

我揚起一抹柔和的笑容,輕聲回答:「因為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

他突然笑了,笑得看不出一絲倉惶:「我是問你為什麼,這麼急著告發我。還好我動作夠快,否則……」他從口袋中摸出一顆藍色的,風乾的海星送到我面前:「來不及給你怎麼辦?」

我握刀的手輕微一顫,嘴角帶起一絲不屑:「你真的相信?」

他沒有理會我的輕嘲,灼灼的目光近乎虔誠:「你量一量,應該沒錯。我可是……找了兩晚上呢。」

我的心無可抑制得細微一收——那是我接近他的方式,那一夜,就在得知規則的當夜,我跑到海邊漫無目的得尋覓,直到他出現。

我哭著大喊:「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折磨我們的身體還不夠,還要連心一起殺死!」

我感受到他輕柔的撫慰,無辜得看著他:「你相信麼?我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孩子。傳說,如果在海邊找到藍色的海星,而它的五爪正好等長八釐米,就能用來許願,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說:「我想逃離這一切,逃到一個……允許愛的世界裡去。」

我伸手接過他用生命換來的禮物,嘴角始終帶著柔和卻毫無溫度的笑容,一瞬間,「冰魂」已經沒入他的胸膛。

「我知道……你會這樣做。你總是……這樣……力爭上游……」他悶咳幾聲,嘴角湧出血來,在我耳邊用輕得只有我一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說:「我知道……這是因為……你……喜歡上了……懵洛……」

我的心猛一顫動——他這是報復,一定是報復!他想要撼動我的心,他要用這一句話,凝成一生的詛咒!

我忽然再無憐憫,手腕猛一用力旋轉扯出利刃,順勢封喉。四下頓時一片寂寥,看著猙獰的血色染紅了一小片沙灘,又被海水稀釋成柔和的淡紅。好戲散場,各自回房。

啪——迎面而來的是懵洛震怒的掌摑。我被他強勁的力道直接推向牆面,腦袋撞得生疼,嘴角滲出一絲血色。

「你知不知道,就在剛才,內心探測儀顯示了什麼?」他冰藍的雙眸漾起滔天怒火,表情卻冰寒平寂。

我一怔,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跡,迎上他憤怒的凝視:「什麼?」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唇齒間擠出幾個字:「異常波動。」

「那個啊……」我揉了揉火辣辣的臉頰,不以為然:「那是因為我好奇了一下。我只是在想,為什麼會有人傻到那個地步……」

我打趣的口吻並沒有將他心裡的怒火澆滅半分,他猛地抓起我的手臂,湊近我的臉狠狠說:「好奇?!你知不知道任何額外的情感對我們來說都是致命的!無論是好奇、憐憫、內疚、悔恨……第三階段最終的目的,就是將它們全部剿滅!」

「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差一點就要被處死?」他猛地甩開我的手,又一次毫不留情得將我推到在地。

「懵洛,你是……」我凝視他眼底細微的餘悸,渾身疼痛,心裡卻突然一片溫暖。我的語調變得輕柔無比,我問:「你是,在保護我嗎?」

他眼神一滯,嗖得抽出腰間利刃直貼我的頸動脈,滿眼森然的威脅,語調冰冷得不帶任何感情:「你記住,這些話我只會告訴你這一次。除了你自己,沒有人可以保護你,沒有你所謂的另一個世界,忘記你虛幻的期待。你生在這裡,也註定要死在這裡。不需要真心,不需要對錯,想活命就要踩著別人的屍體從這個地獄裡爬出去,煉羽,你聽明白了麼?」

他叫我「煉羽」,這是他為我起的第一個代號,寓意——煉獄中的羽翼。當我聽到他這樣叫我,我知道自己只能有一種回答:「是,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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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深遠的回憶中恍過神來,眼前仍是不知什麼朝代的場景,我低頭輕笑一聲:「懵洛,你錯了。你看,我真的來到另一個世界。而這裡,會有人願意保護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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