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四章那個夏（4）

江小暮離開學校的時候天色已晚，雨卻還在繼續著，沒有一絲要停止的意思，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向家的方向走去，被雨洗刷過的城市一塵不染，帶著少許的涼氣，微風吹過江小暮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被雨淋了那麼久感覺身上有些冰涼，心裡還是有些抱怨司徒老師的懲罰方式的，對於一個女生來說這無非是最傷面子的，輕輕歎了口氣心裡卻希望以後的日子能夠順利點。

感覺今天回家的路有些黑，抬頭望去，才發現路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關掉了，對於著猛然到來的黑暗有些恐懼，卻也只能硬著頭皮，頭一次感覺回家的路那麼長。

秦文雙手放在口袋，嘴巴裡叼著燃燒了一半的煙，目光斜視著，煙氣，水氣朦朧了棱角分明的臉，沈建斌的書包被他一隻手扛在肩上，嘴角掛著標誌性的微笑。兩個人就這麼對峙著，秦文吐掉嘴巴裡的煙朝張建斌走去甩掉手中的書包，狠狠的朝沈建斌的臉上打了一拳，沈建斌用手指輕輕的擦拭著嘴角，繼續注視著秦文，秦文恢復了原有的冷靜，點上一根煙，煙霧輕輕的吐在沈建斌的臉上，「什麼樣的母親就會有什麼樣的兒子，你就和你那個媽一樣，卑微的像我們家乞討，賤人」秦文撿起地上的書包轉身離去忽然被人狠狠的按在了地上拳頭像雨點般的砸在秦文頭上，秦文翻過身來和沈建斌廝打了起來。兩個15，16歲的大男孩用自己的辦法進行男人間的決鬥。

兩個打累的孩子，平躺在地上大笑起來。天上的雨細細密密的灑在他們的臉上。

客廳裡秦水看著兩個滿身傷痕的兒子，臉部的肌肉有些抽搐「你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要是無法像親兄弟一樣對待對方，那你們也起碼用朋友的態度，為什麼每次都是滿身傷痕的出現在我的面前，你們之間的戰爭什麼時候才能停止」

「我是我他是他，請您分清楚」

「秦文，你是哥哥你能不能像個哥哥的樣子，每次都是你，你對待事情的態度什麼時候能成熟點，我像你那麼大的時候已經開始跟你爺爺學習經商了」

「我是我，你是你，不要拿你的想法決定我的人生」秦水猛的站起身來死死的盯著秦文，秦文對上父親的眼神絲毫沒有要回避的意思「你的命都是我給的，你的人生當然由我來決定」

「我的生命是我媽給我的，可是她的生命因為你的朝三暮四而失去了，這樣的代價你付得起麼，還有你根本就沒資格決定我的人生，因為你不配」

「啪」響亮的巴掌落在了秦文的臉上，秦文回過頭來看著秦水鐵青的臉狠狠說道「你會後悔的」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不曾帶給他一絲溫暖的家。

秦水雙手支撐著頭，朝沈建斌揮了揮手，也許真的是欠下的債全由兒子還給了自己，永遠是一張0分的成績單，永遠一張冷漠的臉還有這個沒有溫度的家。

獨自走在街上不知道方向在哪裡，討厭這個世界，討厭所有的一切，靜靜的站在街頭，嘴巴裡的煙早已燃盡，任憑雨水的洗刷，不知道要去哪裡，不知道這個十字路口要怎麼選擇。

忽然一抹白色闖進秦文的視線，是她，慢慢的跟上去，還是那落寞的背影，不知道她在憂傷什麼，或許她跟自己一樣不喜歡這個世界吧。

江小暮隱約感覺有人跟著她，心裡忽然一緊，緊緊拽著書包帶子加快了腳步，心裡還是不停的抱怨著司徒老師對她的懲罰。秦文追上去抓住了江小暮的胳膊，感覺手中的人輕微的顫抖著.「這麼晚了怎麼還在街上晃蕩不怕遇到壞蛋嗎？」江小暮從秦文的手中掙脫出來，退後了幾步跟他拉開了一段距離，手還是緊緊的抓著書包，一言不發。

秦文淡淡的笑了，點燃上一根煙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白皙的皮膚，微微發紅的臉頰，被雨打濕的頭髮有點松亂的掛在腦後。

「你很怕見人嗎？怎麼不說話，」江小暮抬起頭靜靜的看著秦文認真的說「你想我說什麼，我們又不熟」

「也是……我們又不熟」秦文吐掉口中的煙用力的踩了踩，江小暮的眼光停留在秦文帶有污漬的衣服上忽然有點不好意思「那個，今天對不起」

「什麼？」

「這個……對不起」秦文順著江小暮的指的方向看了下去，忽然發笑了，用手掂起了校服笑著問「你說對不起這個嗎？」江小暮輕輕的點了點頭路邊的路燈忽然亮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仰起頭，細細密密的雨打在兩個人的臉上，又是一片冰涼。」你叫什麼名字。」

「江小暮，長江的江，小小的小，暮色的暮」秦文被江小暮的自我介紹逗樂了，露出淺淺的笑容「我叫秦文，那麼晚怎麼還在這裡晃蕩？」

「我被老師罰抄校訓，剛剛抄完。」江小暮的語氣裡有點小小的抱怨。

「你還真是傻，你真留下來抄那些擺設的東西啊」

江小暮沉默了，是啊那些東西對於他們來說或許真的只是擺設，可是對自己而言呢？卻像是不能違抗的聖旨。」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我沒事做」

「謝謝不用麻煩，我快到了」

「這麼黑的天還下著雨，你難道不知道有雨夜屠夫專門殺小女生嗎？」

江小暮輕微的抖了一下，這個小小的細節被秦文發現了「走吧，已經很晚了」

秦文前面走著，江小暮緊跟其後，路燈將兩個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一路上秦文在沒說話，江小暮也一直保持著沉默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著，濕透的兩個人感覺有些狼狽。

這段路走的慢慢的卻感覺不是那麼難走，兩個人同行總比一個人要來的溫暖很多，不到半小時便到了江小暮家的樓下。

「我到了」

秦文抬起頭看著那棟殘舊的筒子樓，在雨水的洗禮下更顯得落魄。

「早點休息」秦文轉過身去準備離開「謝謝你，謝謝你送我回來」轉身，四目相對，江小暮給了秦文淺淺的笑，秦文微微的點了點頭便消失在暮色中，直到完全看不見，江小暮在慢慢的上樓。

又是一個十字路口，秦文依舊傻傻的站在那裡，又開始猶豫要去那裡，那個笑，瞬間溫暖了這個冰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