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八章那個夏（8）

「這樣的考試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如果成績不好可能沒學上，也許我會在大學的年齡在家幫媽媽賣魚，繼承他們的攤位，或許我永遠都棲身在菜市，永遠都不能離開，夢想對於我來說太過於奢侈，在美麗的夢終歸會醒，醒來之後充斥我的依然是揮之不去的魚腥味，和不敢留下的眼淚，因為你有錢，所以你可以為所欲為，可以盡情的做自己愛做的事，不會考慮你的下一頓飯要在哪裡吃」這些話江小暮說的逐字逐句。

秦文第一次認真的打量一個人，太過於瘦弱的身體，不知道裡面儲存了多少的能量，洗的發白的紅格子襯衫和一條怎麼看都不是很協調的帆布褲，哭過的眼睛還存著淚水，風一吹便能散落一地，美麗和她無關，只能說她一塵不染。

「不喜歡就說出來，悶在心裡沒人知道你喜歡，受欺負了就要大聲喊不要，要學會反抗，生存最基本的就是先學會反抗，反抗所有你認為不想要的東西。學著愛自己，連自己都不愛自己了，還能奢求誰能施捨給你愛」秦文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那樣無助，隱忍。

「我不喜歡被人欺負，我想說你們欺負我我也會痛，我不想跟媽媽去菜市賣魚，我想安靜的讀一本小說，想安靜的過一個週末，不想被老師批評校服不乾淨，不想被人說，我有很多的不想，可是我無能為力」本已乾涸的雙眼再次溢出淚水，晶瑩的淚珠順著白皙的臉頰無聲的墜落。

秦文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輕輕擦去她的眼淚，指尖卻一片冰涼。

秦文的舉動讓江小暮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驚慌失措的看著他，秦文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卻無處安放。江小暮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頭低低的。

「我回去了，再見」江小暮鼓起勇氣打破了這有些尷尬的局面，轉身離去連回頭的勇氣都沒。

靜靜的看著越走越遠的人，心裡卻忽然慌亂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出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對所有的事情都一味的忍讓，卻無人知曉她的好，把她的隱忍當做欺負她的藉口。忽然想許給她安寧的生活，哪怕只是片刻。

一路小跑氣喘噓噓的出現在江小暮的面前，江小暮有那麼一分鐘的慌神。

「江小暮，你有想過戀愛這個問題嗎？」秦文說的認真可在江小暮聽來卻是無比可笑。

「對我來說很奢侈不是嗎？」

「那，我們戀愛吧」江小暮回過頭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秦文。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戀愛吧」

「我不知道你是出於怎樣的心態說的這句話，我只是一個賣魚的，住著廉價的房子，吃著菜市剩下的最後一把菜，如果你只是覺得想換一種戀愛方式那麼你找錯人了，我陪不了你玩這種遊戲。」江小暮有些動怒。

「你就覺得我這麼不可信？」秦文嘴角依然掛著一絲微笑。

「我們並不熟，而且我現在是學生，對於學生來說學習才是第一位。」

「我們會熟的，再見」江小暮站在那裡忽然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回到家中，母親蹲在陽臺殺魚，那些魚翻著白肚皮，這些死掉的魚就是他們所謂的改善生活。江小暮蹲在母親身邊按住了母親的手

「媽，別弄了」陳麗甩開江小暮的手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不吃怎麼辦，天氣熱有些魚沒等賣掉就死了，現在的人誰會來買你幾條死了的魚，我把它弄弄醃起來，平時加個菜什麼的，那邊還有幾條我一會做點湯給你喝，你看你瘦的，這幾天要考試了吧，吃點好的補補」陳麗自顧忙著手中的動作。

提起考試江小暮就一陣心煩意亂，她不知道怎麼跟母親說自己被老師取消資格的事情。

「怎麼了小暮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陳麗把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摸了摸江小暮的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頭

「不燙啊，是不是中午在學校沒吃好，眼睛還紅紅的，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媽，有件事情我想跟您說「

「怎麼了這是。」

「我被取消考試資格了」江小暮聲音低的連自己都快聽不到了。陳麗愣了幾秒猛的抓住江小暮的胳膊使勁搖晃著

「你怎麼就讓我那麼不省心，供你上學我容易嗎，不敢吃不敢穿，每個月精打細算生怕不夠，好不容考上六中第一個考試你就給我捅這個簍子，你逼死你媽算了」陳麗的委屈瞬間崩潰，為了江小暮自己下嫁給了一個不愛的人，為了保全江楚生的孩子，自己犧牲了最美好的年華，一切都是為了江小暮能出人頭地，現在卻出現了這個紕漏。

「媽你聽我說，老師說我作弊，媽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是張靚給的我紙條，媽你相信我我真沒有作弊」江小暮的淚水決堤，她怕看到媽媽為自己操碎心的樣子，她怕有天母親也會離他而去，努力的討好，努力的做母親眼中的好兒女，老師眼中的好學生，不敢反抗不敢掙扎。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江小暮的臉上，用力過猛陳麗的手有些發麻

「你不長教訓是不是，還跟張靚混在一起，當初就是因為她弟弟你爸爸賣了房子，提前退休把位置硬是讓了出來，才把那件事了了。你不長記性是不是，你有沒良心你，她害你害得不夠慘是不是，江小暮你是想看著你媽死是不是。要知道你是現在這個樣子當初我生你幹什麼，你不如死了算了。」陳麗用盡全部力氣來釋放心中的壓抑，周圍的鄰居都出來拉著陳麗七嘴八舌的安慰著。

「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您別生氣，都是我不好求求您別生氣，您心臟不好不能生氣」江小暮跪在母親面前，被打過的臉腫了起來。

「小暮媽，有什麼事好好跟孩子說看孩子的臉給打的，有什麼事不能解決啊犯不著給孩子生氣」鄰居李大媽扶著跪在地上的江小暮，江小暮甩開李大媽的手繼續跪著

「媽，我去給學校申請補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媽您別生氣了好嗎？」江小暮哽咽著

「滾，別讓我看到你。」陳麗似乎沒了力氣轉身回到家中吃了片藥躺在那裡，呼吸依然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