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生若只如初見 第五章那個夏（5）

回到家，客廳電視開著，有少許的亮光，繼父在沙發上睡著了，江小暮輕輕繞過客廳拿了盆子去廁所梳洗，看著校服上的污漬，忽然想起那個少年的笑，很淺很淺，甚至分辨不出那是笑容還是自己最真實的幻覺，可是笑容裡的那份落寞又該怎麼解釋。江小暮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提醒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晾好衣服，捏手捏腳的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之前做了祈禱，禱告明天一切順利。

雨給這個夜晚蒙上重重的一層霧氣，秦文依然矗立在那個讓他不知所措的十字路口，向左，向右，或者停止前進，什麼時候能逃離秦水給的世界，什麼時候能擁有屬於自己的世界，哪怕只是殘缺的。媽媽我很累真的很累，媽媽我也恨，恨你的殘忍將我獨自留在這個沒有溫度的世界，屬於秦文的世界沒有斑斕的色彩，只有揮之不去的噩夢。甚至感覺自己只是苟活於世。

清晨，雨也終於停了，微弱的陽光總是能讓人的心情好點，母親的嘮叨讓江小暮的心情降到穀底，不知道何時起與母親之間的談話除了爭吵便是沉默，感覺這個世界給自己的除了壓抑就是逃避，懼怕回家，懼怕上學，懼怕新一輪的懲罰甚至看到司徒老師都會戰慄。進校門之前仔細的檢查了儀容儀錶，她在司徒老師印象裡一定是個邋遢的女生，深深吸了口氣走進教室。老師不在的情況下教室似乎永遠安靜不下來，所有人都像打了興奮劑一樣，後排的那個男生也似乎永遠睡不醒，這看似平靜的生活，卻有著太多的不安。

司徒老師像往常一樣在晨讀時間檢查每個人的儀容儀錶，走到江小暮面前似乎檢查的特別的仔細，好在沒有發現什麼紕漏停留了片刻便離去了，這讓江小暮松了口氣。

課間，同學們三五一群的討論著新學期的第一個週末要怎麼度過，他們的業餘生活總是那麼的豐富多彩，不用穿校服的日子或許真的可以讓人興奮，江小暮慢慢的收拾著書包，她的週末一般都是屬於菜市場的，要去繼父的攤子上幫忙，抽點時間溫習功課，然後就是洗家裡一周換下來的髒衣服。這一天似乎過了太過於平靜直到走出校門江小暮才鬆懈下來。

週六江小暮起了個大早，等她洗刷完畢母親已經在等她出攤了，不免又被嘮叨了幾句，繼父和母親一人騎著一輛破舊的三輪車裡面盛滿了要賣的魚，車子走過的地方到處都是灑下的水跡，到了菜市時間還早沒什麼人，把魚從車上搬下來放在自己攤位的大水池子裡，魚兒在池子裡游得開心，最終也不過是盤中餐，江小暮看的有些發呆了，母親推了一下江小暮的頭支她去幹別的工作，等幹完手裡的活兒之後菜市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繼父在池子裡忙活著給客人撈魚，母親負責宰殺，江小暮就幫客人裝袋一切看起來都緊而有序的進行著，江小暮不經意的回頭，看到母親的頭上不知道何時多了些白髮，常年泡在水裡的手退了好多皮，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竟都看不出了顏色，忽然鼻頭有些發酸，艱苦的生活讓當年那個愛美的母親變成了眼前這個邋遢的中年婦女，看著母親時不時的捶著腰江小暮更加難過起來，放下手中的活扶起母親「媽，你去裝袋子吧，這邊我來弄」母親看著點了點頭，江小暮用力搓著垂死的魚麻利的宰殺乾淨遞給母親，母親微微的笑笑了，看著漸漸長大的女兒揉了下有些發酸的眼睛繼續忙碌起來。

秦文還是回到了那個不願意回的家，張建斌坐在沙發上靜靜的讀一本小說秦文鼻腔裡哼了一聲便回到自己的房間，書包重重的摔在地上躺在鬆軟的大床上緊閉著眼睛，在外遊蕩了一天一夜真的是累壞了。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秦水回到家已經是下午7點多了，「秦文回來沒？」

「在樓上」沈建斌繼續翻看著手中的小說「去把他給我喊下來。」沈建斌放下手中的事情，上樓去喊秦文，敲了幾遍門鬥沒有反應索性推門進去了，打開燈，秦文還在睡夢中，張建斌走到床前用手推了推秦文，依然沒有反應「喂，起來」

秦文睜開睡眼瞟了張建斌一眼，轉身繼續睡去「爸讓你下去一下」秦文依舊沒有做聲，沈建斌轉身下樓去「請不動，你自己去喊吧」繼續翻看沒有看完的小說，秦水走到秦文的房間使勁晃了秦文一下，這才把他晃醒。

「幹嘛」

「你和健斌跟我去菜市一下今天我下廚」

「要去你們自己去幹嘛拉上我」

「看你像什麼樣子，你看看你自己的校服，穿成什麼樣子了，快起來換套衣服跟我出去我在樓下等你」

秦文很不情願的起身迅速的洗了個澡便下樓去了，看著換了衣服的秦文，秦水點了點頭表示滿意」這樣才是你們小孩子該有的朝氣嘛，不要天天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我們出去吧我去拿車你們在門口等我」沈建斌這才放下手中的書向門外走去秦文頭靠在車窗上看著沿途的風景，週末的街道上比往常熱鬧了許多，張燈結綵的跟過年一樣，秦文閉上眼睛，不想看到這種繁華熱鬧的景象，越是熱鬧越是孤單。

來到菜市，秦文慢慢的跟在秦水的後面，無精打采的樣子，他就是想不通秦水西裝革履的不知道發哪門子瘋來菜市買菜。還要他也跟著，心裡一陣不滿。

跟隨著秦水來到魚攤子上，秦水迅速的挑了2條比較大的魚遞給了商販，秦文的視線慢慢轉移過來，看著那個殺魚的女孩有些熟悉，慢慢的走上前去，靜靜的站在那裡，江小暮起身將宰殺好的魚遞給了母親，用手抹了額頭上細密的汗卻碰上了秦文的眼睛，趁秦水掏錢的功夫上前一步接住了江小暮母親手中的魚，江小暮低下頭繼續忙著自己的工作，秦文就這麼一直盯著江小暮，江小暮的心有些發慌，手中的魚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掙扎了一下，刀不偏不正的紮在了江小暮的手上，分不清是魚血還是江小暮自己的血，秦文搶先一步抓著江小暮的手用衣袖使勁擦了擦又迅速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乾淨的創可貼貼住了傷口，這一系列的動作秦水都看在眼裡沒有做聲，沈建斌嘴角揚了一絲微笑。

江小暮迅速的抽開手，走到一邊去。秦文雙手放在口袋若無其事的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