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尷尬

三月底的時候，安中開始舉行一年一度的春季運動會，根據以往的傳統，除了高三，所有的學生都必須參加一項比賽。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莫離不怎麼關心除了學習以外的事情的緣故，等莫離得到消息去體育委員那裡報名的時候，女子項目裡就只剩下1200米長跑，一如去年。

1200米，對這些整天只知道坐在書桌前埋頭做題的尖子生來說，簡直比滿清十大酷刑還要恐怖。不過好在莫離經常做家務，寒暑假也一直在打工，每天早上也會做一些鍛煉，所以1200米對她來說雖然不輕鬆，但也在可以接受的範圍裡，去年跑完之後，除了小腿酸痛了幾天，也沒有太多別的不適。

「去年莫離你跑的挺不錯的，今年加把勁說不定能進前三哦。」體育委員把莫離的名字寫在報名表上，又突然想起來：「對了，別忘了下午去醫務室體檢。」

「好。」莫離應聲，不經意間看見男生1500米長跑項目的後面，赫然寫著顧悲隱三個字。

這個男生，真的就如同宿舍的女生關燈後開茶話會的時候討論的那樣，學習，運動，藝術，樣樣拿得起放得下吧。而自己，除了學習，似乎什麼也不會呢。

正在她這麼想著的時候，顧悲隱拿著一副羽毛球拍走了過來。

「莫離你報了什麼？」他笑著問。

「1200米長跑。」

「啊，我也報了長跑，那下課後一起去體檢吧。」

「哦，好。」

雖然答應了顧悲隱，可到下午下課的時候，莫離卻因為一心撲在一條沒解開的奧數題上，完全忘了還要去體檢這件事。

顧悲隱收拾好課桌，坐在座位上等了一會，發現莫離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便起身走了過去。

「在寫什麼？」

莫離聽見說話的聲音，一抬頭看見站在旁邊的顧悲隱，這才想起了答應了他要一起去體檢的事，於是連忙道歉：「對不起，因為這條題一直解不開，所以都忘了。」

「沒關係。」顧悲隱笑笑，沒有絲毫不悅地在她身邊坐下：「是什麼題？能給我看一下嗎？」

「恩，呐。」莫離將書推了過去，同時遞上了自己的筆。

顧悲隱接過筆，認真地看起題目來。

莫離有些愣愣地看著身邊的男生，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打量一個男生，皮膚還真是好啊，莫離默默地想著，還有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因為思考而抿成一條線的嘴……

莫離突然明白為什麼宿舍的那群女生會對這個男生發花癡了，這個人，連安靜地坐著皺眉思考的樣子都讓人覺得如此賞心悅目，就更不用說平時那永遠都面帶微笑的樣子了。

「恩，這條題目應該這麼解。」過了大概五分鐘的樣子，顧悲隱終於舒開眉頭，開始在草稿紙上寫解算過程。

莫離立刻甩掉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湊過了頭去看。

「呐，你看你已經解到了這個地方，其實只要再這樣轉化一下，再接著算下去就可以了。」顧悲隱解釋道。

「我之前怎麼沒想到呢，看來最近有些鬆懈了。」莫離揉揉額角，語氣裡帶了些微微的自嘲。

男生看著女生的小動作，笑笑，眼中有微茫的光一閃而過：「你已經很用功了，不要總是讓自己那麼辛苦。」

莫離笑笑，轉移掉話題：「我們走吧，已經耽誤你這麼長時間了，真是不好意思。」

「都說了沒關係了，以後跟我可以不用那麼客氣的。」顧悲隱站起身，看著她溫柔地笑起來。

莫離的心突然像被什麼觸動了一下，一股她所不熟悉的，令她有些迷惘的酥麻感迅速傳遍了全身，她沒敢去看顧悲隱，低著頭從他旁邊走了過去，他也沒再說什麼，帶著他招牌式的微笑跟了上去。

兩個人走到醫務室的時候，所有需要體檢的人都已經結束走了，整潔的醫務室裡只剩一個男醫生在值班。

在聽說他們是來體檢的後，醫生指著面前的椅子對莫離說：「坐下吧，有什麼不適合劇烈運動的病史麼？比如哮喘，癲癇什麼的。」

莫離坐下，搖了搖頭：「沒有。」

醫生點點頭，戴上聽診器仔細地聽了聽莫離的心臟後說：「心臟也沒什麼問題，那個男生你坐下來吧。」

接下來照例又是詢問和聽診，在確定沒問題後，男醫生取下聽診器，卻又像突然想起的問莫離道：「運動會那天，不是你的生理期吧。」

對一個醫生來說，這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問話，所以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而那邊，正準備出去的兩人瞬間紅了臉。

顧悲隱裝作沒聽見這句話，紅著臉快步向外走去，而莫離則紅著臉局促地搖了搖頭，然後也快步跟在顧悲隱身後出了醫務室的門。

回宿舍的路上，兩人因為剛才的尷尬一直沒再講話，直到快要到宿舍的分叉路口時，顧悲隱才帶著些不自然地問莫離：「你不是一直在晨練麼，那明天可以一起嗎？因為想要為比賽做些準備。」

「哦，好，那明天下早自習之後去操場？」莫離覺得自己也被他感染了不自然。

顧悲隱點點頭，和女生笑著說了再見。

第二天，下了早自習，莫離和顧悲隱來到操場，一起跑完三圈後，才向食堂走去。

路上，莫離想起一題昨天夜裡做的數學題，於是便把題目和自己的演算法細細地說給顧悲隱聽，然後問他有沒有什麼別的方法解。

顧悲隱認真地聽著，中間不時問點東西，然後道：」等我回教室算一下再告訴你吧。」

「恩，謝謝。」莫離點頭。

「昨天已經說過了呀。怎麼老是這麼客氣呢？」顧悲隱轉過頭看向身邊的女生，溫柔的笑中帶了點微微的無奈。

莫離這次笑了笑，不過仍舊沒說什麼、

不遠處，程玄宇吃完早餐從食堂裡出來，在看見前方正在愉快地交談著的顧莫二人之後，他的表情由微鄂轉到了然，再由了然轉到了一種無法描述的，邪裡邪氣的微笑。

怎麼，你們相愛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