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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這樣嗎?」商遲疑的看了看他,沒有照實話說出來。他對著外面的傾盆大雨,撣撣衣服上的水,說道:「沒看到嗎?」
「恩…沒看到。」商顫顫的回答著,用傘輕輕的敲地板,表演得毫不在意。地上的水窪像鏡子一樣,照著外面的天色,和自己的倒影。他自己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都想發笑。
濕嗒嗒的衣服黏著身體,白色的頭髮全部搭在臉上,像一隻落湯的老雞。臉上到處都是水珠流過的痕跡,塨也是一樣的…
兩人的黃皮膚上,現在有了一種好看的光澤。
他沒有顯出一點點的失落,只是淡淡的說:「噢…」
「你來這裡幹嘛?」商還是好奇的看著他,簡單的衣服和蓬鬆的頭髮,好像剛睡醒一樣。
「沒…剛剛出來隨便走走,現在雨這麼大,就順便過來躲雨了。」
「順便?你家離這很遠的誒。」
他滿不在乎的拍了商的肩膀,訕笑著說:「別在意這種事嘛。」
短短的頭髮染了暗紅,好像又要燃起當年的火焰一樣,他不停地看著這棟的門,那個電梯裡會走出來什麼似的,讓他望眼欲穿。
「羽呢?你不是陪她出來走的嗎?」
塨一愣一愣的回過頭來,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羽呢?那個小丫頭。」商還抬起手來比劃了一會兒,塨想了想,才冷不丁的問:「她怎麼了嗎?」
「沒…算了。」商毫無問下去的興趣,對著他的漠然,他反而有點過分在意了。其實心裡想的,都是能不能看到羽而已。外面的傾盆大雨讓他還是挺失望的…
塨一不留神,又看著電梯門發呆了,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像每次看到關於姬的事物,都會出神。
商拍拍他的手臂,小聲的說:「你別告訴我你還喜歡…」
「嘿,商。…當初說過什麼來著?」塨瞄了他一眼,如同秒殺般的氣勢,把商的口封住了。隨後,看沒什麼風波,塨才慢慢的解釋道:「沒那回事,別瞎想。現在不是已經成了蛟的了麼,我不會搶的。」
「是哦…那級花好似也轉到你們學校了喔。」
「哪個?噢~那個。」他恍然大悟的看著商,見他單身一人,湊過去搭著他的肩膀問:「怎麼,你有興趣?」
「我只是想知道她對你什麼意思,嘿嘿,而且你居然泡羽那種小孩子。最近的怪事,真是太多啦,不會是快要世界末日了吧。」商擺著一副流氓地痞的樣子,在咧著嘴訕訕的笑。
塨用手臂勒著商的脖子,撓他的腰。他知道商的要害,從來都沒有變過。一撓癢,立刻就讓商「痛哭流涕」了。
「瞎說個P啊,她和你什麼關係,這麼緊張。要不然我把她送你?」塨齜著牙,好像在恐嚇一樣,商可是已經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不用了,我無福消受。哈哈…你慢用,哈哈。」他擦了眼角的淚花,沒有睜開眼。這一刻的感覺,仿佛回到過去,那種親近,客氣的關係。兄弟之間互相諷刺,吹捧,奉承。
還在遐想的時候,塨看著外面已經漸小的雨點,問道:「還不回家?」
商看外面的朦朧天色,雨點是小了,聲音沒有之前那麼嘈雜了。也就灰頭土臉的撿起傘,隨意的撂了一下,撐著走了。
「哦,好。拜~拜~」
身後,是塨無力的擺手,和看著那處,繼續發呆。
對著剛才那些事,商立在遠處,看著塨那神秘兮兮的動作,不滿的笑著說:「切~是人都清楚的啦。用不用這樣威脅啊,唉…」看在眼裡的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下一次會出來的是誰。
沒多久,塨也撐開傘走了,那把傘不知道是他保存了多少年的了…那把送過姬的雨傘…
他又是一次歎氣,老姐的愛情怎麼就這麼讓人糾結咧。
「誒?我看到熟人了。」遠遠就聽得見羽那尖銳的大叫,她一直沖向上,也不知道什麼回事,把商都嚇到了。
商看著迎面而來的是卷起褲腳的羽,頂著的那把狐狸頭像一樣的傘,真是太孩子氣了。白嫩的小腿也像雞爪一樣,惹人饞呐。
「謝謝你拉,小小。」她隨口的說了一句,然後就跑到了商的傘下,抓著他的傘了。
地上的水窪給她重重的一踩之後,如若碧蓮綻開,好大一片水花。像海嘯一樣站得高高的,然後砸在了商的褲子上。
「你想幹嘛!」商驚慌失措的看著她的來勢洶洶,馬尾被沾濕得像一杆毛筆,短袖被擄到了肩膀上了嗎,似乎熱得不行。真是很有夏天的風景線啊。
藍色的短上衣,白色的短褲子…粘在她的身上,顯得朦朧的曲線…商看的有點出神了。即使是近視的他,現在也看的很清楚。
她愣了一下,看了腳下的水窪,愣了一會兒,然後就說道:「正好,借擋一下。」
「額,你叫什麼名字我忘了…麻煩送我到我表姐那裡,謝謝。」她不客氣的抓著傘柄,兩隻已經給雨水打涼的手,像兩根冰棍一樣撞到一起,有種清脆的響聲,都通紅了…
「我都離開這麼遠了,還叫我回去啊。」商差點失去平衡,像只鴨子一樣的跳著步走…
「好痛…」她討厭的發出了一個聲音,然後就扯著傘走。落在後面的商的後背,都給雨淋著了。果然是孩子一個,拿傘還得抬高手的。隨後,她慢慢的踩進水窪,小心翼翼的看著下麵。
對於商的問題,好像是沒有理會了。
「喂…這樣子,我回家又要多費點時間了額。」
「不順路的嗎?」她天真的說:「隨便啦,都走到這裡了。」
雖然像牛一樣被牽著走,但想想也是不錯的,他心知會走多十幾分鐘的路,竟然也沒有拒絕她的話。空氣中除了泥土的香味,還有一種清新的氣息,從羽的身上溢出來。
她的馬尾在商的面前晃來晃去,搖盪在水裡的倒影,好像劃動了水面一樣。好大一片水窪,看起來就和潭水一樣,剛剛的雨已經堆積成這個樣子。像是水天相接般的綺麗。
「話說…為什麼不找你的男朋友來載你啊。」
她聽了,又是傻傻的愣了一下,忽然覺得,她有點呆滯啊。難道這就是說熱戀中的情侶都是白癡?
過了三秒鐘才回答說:「第一,沒時間,第二,沒電話,第三,我沒男朋友,你不要亂說哦。」
「我沒說錯啊。」商的頭轉到了別處,遠遠的看著姬的大樓。
一路繼續的沉默,因為腳短的羽,商不得不遷就她,一直委屈著走。水面恍若欲碎琉璃,到處都是波紋相撞在一起。
「你跟塨這麼親近,他現在這麼乖我見都沒見過。」商無聊的問了一句,她只用力的一跺,水花四濺,趴到了他的臉上。
「哇…想幹嘛!」商擦掉臉上的水,差點又撲倒了。商稍停片刻,揉了一下眼睛說:「你再這樣的話,等下我看不到路,爬到你身上你就知道什麼叫做撲街了。」
「切…」羽放慢了腳,反正傘外面的雨也已經小了,變得可愛多了。氣得脹鼓鼓的臉蛋,還真是有幾分姬的樣子。商又不恥下問的說了句:「那我問一下嗎,是誰追的誰?」
「不說!」她滿臉通紅,橫眉冷對商的戲謔。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羞的樣子,更給可愛添了幾分色彩。一想這,孩子脾氣也上來了。
她越走越快,巴不得跑到姬的家裡躲著,商偏偏放慢,抓著她的手,拖住她的行進。
兩隻冰冷的手疊在一起,被壓得紅起來,外面的冰冷讓他們變得沒有知覺。冰涼的氣息,就是隔絕兩個人的牆壁,感覺不到對方的溫度,是兩個背對背走的人。
傘可能讓兩個人同行,卻沒辦法讓兩個人在一起。
「先別生氣,冷熱交替,小心感冒哦。」商和氣的說著,拜拜的霧氣凝結,停在空中。朦朧了前路,遮蔽了來時。
過了一會兒,離姬的家裡近在咫尺了,她才原諒了一點,不屑的籲了聲:「你們這些男生,也是這麼八卦的嗎?!」
商感到自己被數落了,只簡單的說:「塨那樣的角色,你攀不起。知道真相之後,到時可不要哭啊。」
「怎麼說話的你。」羽憤憤的瞪了他一眼,所有女生都差不多會有的反應,自己喜歡的人被說了什麼的時候,都會心有不甘得像是在說自己一樣。
「不是啦…我只是想說,哪天有需要,我不介意幫你的,永遠不會介意的。」
「為什麼?」她奇怪的看著他,在她眼裡,這時的商冷寂得不同尋常。
「畢竟姬是我乾姐,你也就算是我妹啦。」商義正詞嚴的說了之後,臉色一轉,忽然微笑起來。
等來的,當然就是羽的無視了,她切的說了聲,然後就跨步到了姬樓下的大門。
商站在雨外,好像不想站進去一樣。
他這樣說道:「到了哦,再見。」
「恩,謝謝。」
駐步了幾秒,目送她進去以後,就頭也不回的掉頭走了。還留下一些疑問給了自己…
可是懸崖勒馬的一會兒頭,這一跑,就連來時的腳印都沒看見。
「這樣也不算違背一起,她會懂的吧。」他沒有底氣的在雨中,落寞的走著,自言自語。連細雨墜落的聲音,都遮蓋了他的聲音。
宛若零碎琴音和鼓點,錯綜複雜,急促追逐著旋律。空靈的管樂在徘徊,走不進這追逐裡…幻若賽馬奔騰,卷起煙塵之後,落定一看就已遠逝。
常常憂鬱的南國,生出來的人也不會很張揚…連表白,也這麼委婉,生怕別人發現了意圖。
今後雨過天晴的一天,外面的塵土隨雨落定,熹微的景裹上一籠霧,似隔一江,兩岸不清。商的母親,也好像天外來客一樣,醒來之後看到她,讓商又奇又驚。
「媽。」這個陌生的稱謂,從惺忪的嘴裡說出來了,可能並沒有經過思考。他的母親放下一摞摞的袋子,喘的很大聲。話也沒說只是點點頭就走進廚房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才回來,累死我了。有早餐,你要不要吃?」
商看得見袋子裡已經沒有熱氣的塑膠盒,其實,外面已經快到正午了。雖說還是不見天日,老弟就已經留下衣服,出外面玩了很久了吧。
「不了,等下直接吃飯吧。」他委婉的回答了母親的話。
「哦,好。」她關上了廚房門,開始做飯了吧。父母總是這麼辛勞,向來看到背影總多過正臉。扭曲的思念,會讓人變得碌碌無為,也會讓人變怪。
走向電腦的他有些頹然,頭髮搭在眼睛前,正好當個窗戶擋光,迷迷糊糊又想睡了。撫摸著手提的手寫板,暖暖的溫度,可以看得出已經是開機很久的了。
深知今天肯定是沒辦法出去的了,誰知道玩樂的時間都要給奪走了。
「你作業寫完了沒有?」
商正襟危坐的回答說:「差不多了。」
而母親還是不放心的向著門外盯了他一會兒,讓商渾身不舒服。正要呼之欲出的一句:「你的…」
這時,商的弟弟剛玩回來,氣息間吹出些霧靄。開門的聲音,讓她的視線轉移了。
「媽。」商的弟弟沒有急著關門,隨口的說了幾句,母親把注意力轉移了之後,商終於得以喘息。
電腦的暗光在暗調的大廳裡,顯得刺眼。看了一會兒,就酸的淚汪汪的。雖然QQ上的人很多,細數就好像沒有幾個認識的人了。商冒失的亂加之後,果然還是有很多不好的事情發生…
除了徽以及離開狀態的真,好像沒有想得起來的人。
過了一會兒,無聊的整了一下徽的QQ,他從忙碌裡彈出來了。
「幹嘛哦,大哥。」
「下午我去你家寫作業,你家有沒有人。」
「沒。」一秒鐘後又來了一個「有。」
「啥?你家居然有人?幹你妹啊,如果敢對羽不客氣的話,小心塨扁死你啊。」
「靠~哪有。我家有人要來喔。」
「幹嘛忽然有人來,我記得今天你家應該沒人的啊。」
「不是哦,幫別人補課。」
「噢~你幫別人補課…那什麼時候拿錢來,請我吃飯啊。」商一邊打字一邊發笑,和一般線民一樣,就像發傻一樣的動作。看著字仿佛就能想像到那件事,真是人類有趣的自然反應。
「怎麼可能。」徽的QQ表情豐富著,連續的擦汗,還互擦。呆板的徽也會玩這個東西,讓商有夠無奈的了。
「那我去寫作業有問題咩,莫非你是孤男寡女一對一輔導?」
「滾啦,唉~」看他的樣子,也是沒可能的事情了。對於他這個人,商感覺不到好感,也不會討厭。換了一種方式說話之後…
「你幾點開課啊。」
「下午四點到六點。」
「四點之前我走就行啦!」
徽果然發了個汗的表情,一直都抵受不住別人的強勢,幾乎是他的缺點。商胸有成竹的笑了,不難想到他現在的表情。
「不介意的話,來也行額。隨便你了。」他終於還是服輸了,接著變回了忙碌狀態,像是在躲什麼東西。
「那你現在在玩什麼。」寂寞的他又不甘心沉靜的問回去…當然就是沒有回復了…
「羽的QQ多少。」
過了好久好久…徽才終於又浮頭了,說道:「她不上網的,你要找她?」
「沒啦…問問而已。」
「話說她最近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家,我還以為塨會帶她出去玩呢。」
「大概…」在商的眼前,閃過了一個場景,他不願見到的…姬的樓下,站著塨。一直以來,塨的行蹤總會和姬有所關係,一直這麼糾纏,商也不禁聯想到自己一直沒有忘懷的真的身影…
在心裡,一個冤孽倆字揮之不去。
廚房門被關上,只聽見裡面的鍋鏟發出聲音,而香味也已經飄出來了,時間果然流逝的好快…他不知道還要被這樣世俗的喧囂糾纏到什麼時候去,等到哪天不再關心這種膚淺的事情,自己大概已經變成泥土了吧。
外面清脆的鳥叫穿透薄霧,光線在裡面不斷的折射,形成了很好看的一個個光帶…清風掠過樹梢的聲音,是在說寂寞嗎?
電腦再沒發出聲音,他歌也沒聽,就看著外面的霧發呆了…
每次上線的時候,找的人和想找的人總是不一樣,他一直想找真說一句話,但是也怕打擾。明白自己和她無話可說,語氣不厭其煩的招惹,還不如只看不說。
「哥,你不玩的話給我玩啊。」
「哦…」他離開位子,伸了個懶腰,骨頭咯咯的聲音…去一邊喝水了。
外面草坪一陣土色,軟泥像蚯蚓一樣趴在石頭路上,懶洋洋的攤著。又黃又黑的顏色,看的和外面的工地一樣噁心…
徽的家裡,今天也剛好是沒人在,連作為「居里夫人」的母親也跟朋友爬山去了。商自帶了一瓶酒過去,一路上的人都回頭看了他,眼神裡都不知道是些什麼訊息,讓商厭惡。
綠色的酒瓶裡,浮著點點泡沫…希望自己的疑慮也能像這些泡沫一樣,早點從心裡的苦水爬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風扇的問題,忽然掉下來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