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憐的月牙兒 第二節 雨過天晴

燥熱的空氣被一陣涼風卷了去，有了涼意，似乎要有一場大雨。月牙兒趕到集市，剛才的大風將人驅散了不少，買豬頭肉的大嬸正要收拾，月牙兒奔了過去，她說要買一斤豬頭肉。大嬸看著她笑了笑，從桶裡撈出一大塊，頓時一股濃濃的香味襲來，月牙兒咽了一口吐沫，大嬸稱了一斤，用油紙包裹好，交給月牙兒。月牙兒交了錢，道了謝，走了。月牙兒高興，他似乎看到了弟弟月亮兒饞嘴的笑容，油紙包裹的豬肉還在散發出濃濃的香。

忽然有一個黑影一閃，月牙兒沒有覺察到。前面是一塊茂密的玉米地，濃濃的潮氣襲來，月牙兒感覺有些陰涼，她加快腳步。猛然，她似乎感覺後面有人跟從，她不敢轉頭，她加快腳步，那人三步並作兩步已經趕在月牙兒面前，從後面抱住了月牙兒，月牙兒想掙脫，但是不可能的了。她想喊，但是那人用毛巾捂住她的嘴，月牙兒拼命用拳頭擊打著那個男人，男人根本沒有理會，月牙兒手中的豬頭肉掉在地上。男人將月牙兒扔在地上，月牙兒還在掙扎，男人撕爛了她的衣衫，月牙兒感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雨來了，下得很大，無情地擊打著玉米稈，發出清脆的聲響。月牙兒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她赤身露體地躺在地上，她狠命地抓著身邊的泥土，隨後她又狠命地抓住自己的頭髮。她想到了死，頭腦昏昏沉沉的，雨水擊打她的眼睛很是疼痛，她想了妹妹月香兒、弟弟月亮兒的呼喊，他們可能還在村頭在等著她呢。

確實像月牙兒所想的那般，月香兒、月亮兒姐弟倆站在一棵大樹下，暴雨下的大樹依然搖曳著狂拽著，雨水瞬間淋濕了他們的身體，月亮兒說回去吧，月香兒不許，她說姐姐恨快就會回來了。月亮兒不答應了，他回去了，過了一會兒又回來了，他說家裡被淹了，月亮兒哭了，哭得很傷心。月香兒拍著月亮兒的肩膀說沒事的，雨過天晴就好了。月亮兒不停點頭，淚水夾雜著雨水流了一地。

月牙兒找到了破爛衣衫穿上，她想到了豬頭肉，她在地上尋找著，哭聲、雨聲、以及淒慘強悍的風聲席捲著她。終於找到了豬頭肉，月牙兒拿在手中，緩緩向家裡奔去。村口，她看到了妹妹月香兒、弟弟月亮兒，她快速跑過去，月香兒、月亮兒也跑過來，她們擁抱在一起。雨水還是無情地下著，她們就如同被蹂躪與璀璨的玉米秸，搖擺著，忍受著。回到草屋，屋內成了汪洋，月牙兒帶領弟弟妹妹用水桶、臉盆向外潑水，雨似乎下得小了，屋內的汪洋慢慢退了下去，露出了泥濘的地面。月亮兒說餓了，月牙兒捋了捋頭髮，想起剛買的豬頭肉來，她將油紙包慢慢打開，一股濃濃的香味迅速彌漫四周。月香兒、月亮兒頓時垂涎三尺。月牙兒讓弟弟妹妹來吃，月亮兒口裡嚼著，心裡美著，早就剛才的淚水忘得一乾二淨。月香兒讓姐姐吃，月牙兒說自己吃過了，月香兒瞭解姐姐，她不相信，她說姐姐不吃自己也不吃，無奈，月牙兒吃了一口，頓時馨香充滿了五臟六腑，月香兒高興了，也吃了，但是她卻發現姐姐轉過臉哭了。她詢問姐姐怎麼了，姐姐月牙兒就是不說，只是搖頭。

雨過天晴，縷縷朝陽落在這個破爛的小草屋，顯得很溫暖。四周也確實很溫暖，大隊書記帶著村民來了，嘴裡不停責怪著自己，昨夜這場暴雨怎麼將這三個可憐的孩子忘記了，真是罪孽！眾人也在自責，他們分頭行動，有人從家裡扛來了木頭，有人搬來了磚瓦，眾人添柴火焰高，一天時間，眼前又呈現一個嶄新的小屋，比原來的還要結實，牢靠。月牙兒心裡充滿了暖意，內心的痛苦只有自己感受，她多想找一個人訴說，但是怎能開口。張大嬸看著月牙兒眼淚汪汪的，詢問怎麼了？月牙兒撲在她的懷裡哭了，哭得很傷心。張大嬸哪裡知道她的委屈，邊安慰邊說，孩子，一切都會過去的，等月香兒、月亮兒長大了，一切都好了。月牙兒不停點頭。

但是，妹妹弟弟還要上學，沒有錢怎麼能行，她還要去上班，她鼓足勇氣還要去工廠。在去工廠上班之前，她準備了一把刀子，是她從一堆垃圾堆裡撿來的，她將它磨得光光的，尖尖的，蹲在地上學習的月亮兒看見了，他問姐姐磨刀子做什麼，月牙兒說去上班，遇到壞人可以防身。月亮兒站起來，像個真正的男子漢道，誰要欺負姐姐，我要給他拼命！聞聽，月牙兒好一陣感動，淚水落到尖刀上，錚亮錚亮的。月牙兒用一個手絹將尖刀包裹好放在兜裡，她去上班了。

一連幾天相安無事，又是一日深夜，月牙兒下了夜班。那個男人又出現了，不過這次他沒有出現在後面，而是很自然站在前面，顯得很張狂。月牙兒右手緊握著尖刀站住了，她希望男人走過來，男人也站在那裡。月牙兒轉身要跑，那男人哪裡能放過眼前獵物，縱身而來，月牙兒並沒有跑的意思，那只是假像，男人貼到了身前，月牙兒早已將閃著寒光的尖刀握著手中，一刀刺去，那男人慘叫一聲捂著肚子躺在了地上。

月牙兒心裡害怕，她快速跑了。回到家，妹妹月香兒、弟弟月亮兒仍在村口等待，他們看見姐姐月牙兒，跑了過去。他們回到家，月香兒早就做好了飯，姐姐月牙兒草草吃了，就安排弟弟妹妹睡覺。但是她始終無法入眠，她好生擔心員警會將自己捉了去，自己被關了幾年無所謂，可是弟弟妹妹誰來照看，她陷入痛苦之中。沉睡中，她夢見真被員警捉了去，村裡都在那裡惋惜，弟弟妹妹在警車後哭著追趕，他們跌倒在地，月牙兒心裡失落，涼涼的。一聲槍響，月牙兒驚出了一身冷汗。

三班倒，今天是白班，月牙兒早早就去了工廠，想聽聽有沒有傳言，果然有傳言，工友們說昨日一個流氓被一個小姑娘捅了，活該。月牙兒湊過來詢問，工友說流氓沒有死真是可惜，工友說她認識這個流氓是他們村的，前兩年才從監獄出來，惡性不改，現在好了，可得安生些了。工友們都讚揚這位勇敢的小姑娘，月牙兒心裡有些坦然，但是沒有任何喜悅的色彩。

這樣又過去了幾年，月牙兒十六歲了。村裡富裕戶漸漸多了，她看了心裡也很難過。她多麼希望通過自己努力弟弟妹妹也能享受到富裕生活。一天，邱老奶奶來了，笑著問月牙兒想男人嗎？月香兒聽到了，給弟弟月亮兒施一眼色，二人趁機抽去邱老奶奶坐的小凳子，邱老奶奶一屁股摔倒在地，她連罵兩個小龜孫子。月牙兒趕忙賠罪，邱老奶奶生氣走了。可是那夜，月牙兒想了許多，也想通了，將來妹妹弟弟要上大學，要有出息，不能再走自己的路，必須要男人來幫忙，她想男人只要有錢就行。於是，趁著夜色，她去找邱老奶奶，月香兒猜到姐姐要去做什麼，問姐姐，等姐姐結婚了，難道就不要我們倆了嗎！月香兒哭了，月牙兒雙手捧著月香兒的臉蛋笑道，傻妹妹，怎麼可能了，我們還會過得更好，只有這樣，他們倆才能將來有更好的前途，你們將來上大學沒有學費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