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憐的月牙兒 第一節 相依為命

報告廳內氣氛熱烈異常，拉丁王子講得也很精彩，他好像做了精心的準備，投在大螢幕上的國外、國內拉丁舞各色豔麗的照片吸引了學生們的好奇。月香兒聚精會神地聆聽，邊聽邊思考著那夜芙蓉酒吧的舞姿，他對眼前的拉丁王子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她以前從來不曾有過的，她臉蛋有些紅暈。月香兒也為自己的奇妙思緒感到不解時，月香兒的手機響了，她立刻掛上，省怕敗了人家興致。不再有響聲，她才察看手機號，大驚，原來是姐姐月牙的電話。姐姐月牙一般很少給她來電話，恐怕有急事。月香兒再也坐不住了，但是她們所處位置正處於報告廳的中央，這一出去，定然會引起眾人關注，她感覺不好，但是姐姐定然有急事，她坐在那裡忐忑不安，她想要出去，無論怎樣，她要站起來出去，會子拉住了她，詢問能否堅持一會，月香兒小聲說姐姐來了電話，一定有急事。會子拉住她的手放了下來，月香兒才站起來，她沒有想得太多，就徑直走向報告廳的廊道。月香兒的離去立刻引起眾人的注意，逢子立刻問出了什麼問題，鳳子看著他焦急的心情好不生氣與難過，其他在座的男校友們也是如此，都很關切地打聽著，誰知主席臺上的拉丁王子看見了月香兒離去，先是一驚，然後語無倫次，停頓了許久。起先他不知道月香兒就在這所大學，坐在眾人之中，她的突然站起本身就令他意外，她的突然離去，難道是因為他講得不夠精彩。

身旁的藝術系系主任與副校長望著語無倫次並且停頓許久的拉丁王子，趕往打著圓場，勸告其他同學不要隨意外出。拉丁王子望著廊道門口已經沒有了月香兒的蹤影，他穩定心神，慢慢恢復了剛才的話題，誰知沒有了靈感與激情，只好草草收場。

月香兒給姐姐回了電話，電話一頭，姐姐說姐妹死了，月香兒猛然如一聲霹靂，她身體顫動數下，但是她還是站定，她問姐姐怎麼死的？姐姐沒有哭泣聲，說話很是乾脆利索，她說他出車禍死的！月香兒只好安慰姐姐，她問可給弟弟月亮兒打電話，姐姐說打了，月亮兒立刻動了身。月香兒說自己也會馬上請假動身回去。姐姐沒有說什麼，顯得一切都是那麼從容，這樣減輕了月香兒對姐姐的擔憂。

拉丁王子的報告剛結束，會子、美子、香子看見月香兒躲在一旁，立刻圍了上來詢問什麼原有。月香兒哪裡能隱瞞說了，峰子也過來了，他也問，會子告訴了他，他說可以開車送他去。月香兒當然拒絕了。這時，系主任陪拉丁王子走來，月香兒去找系主任，拉丁王子看見月香兒臉上綻開了笑容。系主任走到一旁，詢問月香兒，月香兒說了，他立刻就答應了月香兒的請求。月香兒走了，她並沒有看拉丁王子一眼，這令拉丁王子很是傷心與難過。他問系主任這位元女孩的情況，系主任說女孩的姐夫出了車禍，拉丁王子聞聽立刻原諒了月香兒的無情，甚至內心又產生了關切與憐憫。系主任要他拉丁王子做個開課計畫，拉丁王子計算了月香兒大約能在一周返回，就告訴系主任一周後第一匹學員開始上課。系主任說他會組織同學們報名，拉丁王子說有一個朋友可以享受照顧，系主任問是誰，拉丁王子秘而不說，系主任便不再追問。

峰子開車要送月香兒，但是月香兒就是不理他，汽車在路邊慢慢行駛，一個警車走過來向他正要出示罰單，峰子下了車，與那個員警耳語片刻，那個員警竟然敬個禮走了。月香兒更是氣憤，更不願搭理這個頭上罩著特權的傢伙。公車來了，月香兒「噔噔」兩步，上了公車向火車站奔去。

西去的列車上並沒有多少人，三三兩兩散落在每個車廂內，月香兒坐穩，眼望著外面而去的低矮瓦房平樓，心中的孤獨感頓生，眼角的一行淚水滾落下來，她知道她不是在為姐夫流淚，而是為姐姐流淚。她擦拭淚水，將頭靠在椅背上，心情異常平靜。

她想起從前，在月香兒記事的時候，她就沒有見到過爸爸媽媽，她就似乎沒有爸爸媽媽，只有姐姐月牙兒照顧著她與弟弟月亮兒。一個夏日夜晚，草屋外，月牙兒鋪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席子，月亮兒躺在月牙兒身前一會就睡著了。月香兒怎麼也睡不著，她似乎有許多問題想問姐姐月牙兒，姐姐月牙兒說睡覺吧，明天還得上學呢。月香兒問姐姐月牙兒想上學嗎，月牙兒點點頭，但是隨後又搖搖頭。她不知道姐姐月牙兒的意思。月香兒又問姐姐，人家都有爸爸媽媽，我們怎麼沒有？月牙兒說，等妹妹月香兒長大了，爸爸媽媽就回來了。月香兒高興地從席子上跳起來，可是她哪裡知道月牙兒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是最難受的。從此月香兒似乎從來沒有悲觀與失望，做任何事情都是那麼自信，她逢人便講等自己上了大學爸爸媽媽就會回來了。鄰居張大爺聽後，蹲下身，在小月香兒額頭親了一口，道，我們家的小月香兒一定有出息，將來定然出人頭地，你爸爸媽媽一定會很高興。說著他讓張大娘給小月香兒從碗裡撥出幾塊豬頭肉，加在一塊白麵饃裡。月香兒給張大爺張大娘磕了頭，張大爺連忙攙扶，張大娘淚水流了一地。月香兒跑著回到家，交給姐姐，姐姐月香兒不吃，要留給月香兒，月香兒說留給弟弟，弟弟到河裡抓魚回來了，一身都是泥水，月香兒將夾著豬頭肉的白麵饃給了月亮兒，月亮兒沒有謙讓抓過了，吃得很香，月牙兒很是不高興，她讓月亮兒給姐姐月香兒一半，月亮兒好不容易，很不忍心撕下一小塊白麵饃夾了半小塊豬頭肉給了月香兒，月香兒就已經跟滿足了，月香兒給姐姐吃，姐姐說不舒服，不想吃，月香兒吃了，很香很香，像月香兒的名字一樣香。

每每想到這裡，月香兒的心裡就不是滋味。家庭的所有重擔都壓在姐姐月牙兒身上，村裡人對她們三個孩子還是頗為照顧，隔三岔五送來一些好吃的，月牙兒總是留給妹妹與弟弟。村裡給她們分了三畝地，月香兒、月亮兒小不能幹活，實際上月牙兒也是個半大孩子，十四五歲能做什麼，一遇農忙，村裡人都來幫忙，割麥子，打場，收糧，麥後就是播種玉米，大隊書記又叫來了人幫忙，總之一年大頭，她們的活總是有這些善良地村民來幫手，可是就這樣才是把月牙兒累得不清。

有了糧食，能吃上飯，但是想富裕還是不可能。月牙兒想還要自己去打工，省吃儉用要讓妹妹弟弟都去上大學。月香兒從心裡很是敬重自己的姐姐，每次姐姐去工廠上班，到很晚才回來，月香兒與弟弟月亮兒她們總是站在村口遠望著姐姐下班的方向。

那時夏日夜晚，他們又像往常一樣站在村口，鄰居大嬸看見了，勸告他們回去，他們說一定要等姐姐回來。月牙兒也是像往常一樣下了班，她今天很高興，因為她領了工資，她知道弟弟月亮兒特別愛吃豬頭肉，於是，她步行先去了一趟附近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