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劍大叔?誰?你家大賊王?」

「不許你罵我的劍大叔!你真的是他仇人!難怪我娘這麼說。」

「我是他仇人?他是我仇人!」

「你再這麼說......我......我就再補覺得你好看......醜......醜死了!」

這個牧羊到男孩已經偷偷跟了我好幾天,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和我講話。可是話不投機!而且我雖看出他不會是在跟蹤我的密探,但他也沒有救我出苦海的心思和能力。

說我是他的仇人?是仇人啊!因為他毀了我平靜幸福的生活。可是這孩子怎能顛倒來說?看來除了不識字,小孩子的心智也不甚明白。

「你是劍大叔的仇人!哼,哼,原來我還不信!你老爹仗著有權有勢......就......就搶劍大叔的老婆......哼!哼!原來我還不信......這麼好看的姐姐怎麼會有惡霸爹爹!」

牧羊男孩用近乎鄙視的目光憤憤的看著我,我想那時我的模樣可能比他甚至比那個粗野男人更猙獰!畢竟仇恨於心又怎能不行於色?可是聽到後來......老父親的老婆確實不少,聽說哪裡有個絕色佳人,他就會想辦法俱為己有!這是在眾多母親的爭罵聲中最常聽到的話題,但當時聽來並不覺得有損老父親的形像,有時甚至覺得老父親好有能力啊。難道?難道老父親的行為真的傷及了無辜?難道不是有錢就能解決他愛美好色的需求?回想被劫後的種種跡象......事情思似乎真的不是空穴來風啊......老父親,他是我崇拜的偶像啊!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要怎樣才能弄得明白......

「小弟弟......」及至我想向那孩子打問清楚時,他卻已帶著憤恨不平的哼哼聲跑開了。

山中度日,雖三餐粗茶淡飯,但按時就會有人送來,只是送飯的人常換常新......已居住了有段時間了,可除了和牧羊男孩說過那幾句話就再沒有一張熟面孔。羊兒依然會被男孩趕來山坡啃草,男孩也依然會遠遠的看我。可每次我欲接近他時,他就會以飛快的步子跑開......

山高路遠已他鄉,晨陽暮雨挨時光。

心有不解千千問,欲問無答霧迷茫。

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算算時間,從被劫來到現在應該半月有餘了。那凶神男人只在我昏病時出現過,他去了哪裡?追不上牧羊男孩的腳步,打不開送飯之人的緊閉之口......總之,他不會是為了找個吃飯的飯桶才把我帶回山寨,我一定要找到他才行。就是死,我也不要這樣糊塗的死!

牧羊的男孩躺在離我不遠的樹蔭下假寐,他那梳著如羊角一樣的小髻時不時的從樹幹的背後探出......只是他不和我的目光相對,偷頭地,想看又不敢看似到關注著我的舉動......

我不再追尋他的目光而自顧自的玩耍起來,以前奶媽教過我用柳條編成花籃,向陽的這方山坡沒有柳樹,但有一種開著淡藍色小花的植物,香濃濃的,試試韌性竟比柳條更好。我憑著記憶認真的做著......編好後又采來了各色野花娤在裡面。精緻又透著些許野趣,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勞動成果美得超出想像......

「姐......姐姐......你能把這個送我嗎?」

「你喜歡?」

「嗯,姐姐可以送我嗎?」

男孩的羊角髻在陽光下晃動的影子投在花籃上,我不抬頭看她的眼睛,因為我要慢慢引他做我的嚮導。心中的困惑迷團壓得我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可就目前情況來看,這個孩子是唯一我能接觸並打開缺口找到答案的希望。

「誰家男孩兒還愛花?不知羞!」

我欲擒故縱的逗他......

「誰說男人就不能喜歡花?再說我要......我是想送給劍大叔的......大叔......大叔......」

「他喜歡花?你說那野......哦,你那劍大叔喜歡......花?」

好意外的答案,我不禁抬頭不解不信的看著男孩。

「是劍大叔老婆喜歡啦,所以劍大叔也喜歡......哦,不是,不是劍大叔也喜歡,是......是劍大叔把漂亮的花送給他老婆......只要有時間,劍大叔老婆的墳前就會被劍大叔插滿漂亮花草......好漂亮的!這段時間,劍大叔就一直在那裡,花兒枯了,他就換新的再插上。」

「他老婆的墳?他幾個老婆?墳......」

不知為何,聽著牧羊男孩的講述,我竟有些不知所語了。

「呵呵......姐姐說什麼呢?呵呵呵,劍大叔的老婆哪有幾個?我娘常說劍大叔是這個世界上最專情的男人......劍大叔老婆......對了,你......你是劍大叔的仇人!你的花籃再漂亮他也不會要的!」

全然不顧剛才有多喜歡,男孩把花籃重重的摔在地上,籃兒順著山勢滾落,花兒零星灑在山坡草地上。而他自己頭也不回的跑掉......迷霧似乎要漸漸散去,可是漸漸明瞭的答案讓我有了更多恐懼!老父親的為人曾經給別人帶去了傷痛,這一點似乎已不用懷疑,只是擄我來的仇人為什麼遲遲沒有出手?家中老父親可已知道他心愛的女兒因他的業障而落入虎口?我的人生除了書本脂粉還要有怎樣的內容?如果那草寇野男人要我抵父債而做他的老婆,我是要忍辱負重的替父贖罪以積他的陰德?還是要殉身黃泉銘節我的婦志?問天......天蒼蒼無語。問地......地荒荒無言。

漫無目的的越走越遠,已盡正午的陽光熱烈得近乎於炙烤,好熱的天氣啊!這是哪裡?放眼望去山野一片靜寂,似乎蟲鳥都已午睡不願做聲。口裡乾渴,如身體已被曬乾而急待甘泉灌溉。怎麼沒了人煙?難道無意中我已走出重圍?已經自由了嗎?還是我被烈日曬暈以至神智漸漸迷糊......世界之廣怎是深閨長大的我能夠預見的?山窮水盡疑無路,沒有遇到柳暗花明的村莊,但一股清泉突現眼前......得到滋潤的身體正在慢慢恢復生氣,打量自己行至的地方。山勢平緩,蒼松翠柏成林,泉水沒能匯做山溪是因為泉水流處窪了一個小小水潭。大自然的造化啊!潭無出口只有進路,平平的水面竟滿而不溢。深深的,靜靜的,蒼松翠柏的影映把它染成墨綠的顏色......我想這一定是甜上哪位仙姑的梳妝鏡吧,不然人間怎能尋到如此之物之景?

潭的四周被樹林圍繞,再辣的陽光在此也失了他的威風,我也在清涼美景中漸漸恢復心智。

山做台,水做鏡,疑似仙宮入凡夢。

仙宮可有仙子住?度我劫難化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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