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緣起情滅 006 逛青樓

「六哥，為什麼要帶著她？」馬車上，傅笙嵐不滿地皺著眉頭，可愛的娃娃臉很是糾結。

胡璃鬱悶地低頭把玩著頭髮，她也不想來啊，她也不想坐在他們倆中間啊，還不是迫於某人的淫威。

「璃兒說想聽一聽琴妖的琴音，我想難得今天琴妖出現，便一併帶著她來了。」

璃兒？璃兒！他們什麼時候這麼親密了？！傅笙嵐覺得心底有團火，正噗噗地往上冒，燒得他想掐死身邊的這個女人！

璃兒……胡璃把玩頭髮的手一頓，腦子轉得飛快，瞬間便明白了傅子晨的目的。她轉頭看了眼傅笙嵐，真想不到，這麼可愛的人竟然是……她心底歎息，八皇子，節哀吧。

傅子晨這樣的狐狸精，真的不適合你。

「璃兒，是嗎？」長長的尾音，酥軟綿膩，拖得胡璃汗毛根根豎起，和傅子晨對視了一眼，胡璃無奈地點頭，「是啊，能親耳聽到琴妖的琴聲，乃我的榮幸。」

傅笙嵐的臉越來越黑，卻是一言不發。

「爺，到了。」馬車外響起了侍衛的聲音，傅子晨率先跳下馬車，轉身後，對上了胡璃的眼睛，「我扶你。」

如果眼神能燒死人，估計胡璃早就被燒穿了。她心底一歎，伸出手，握上了傅子晨節股份明的手。

有力地一帶，她跟著跳下馬車。

「走吧。」不等傅笙嵐下車，傅子晨便舉步走向了紅杏樓，完全無視傅笙嵐的存在。

傅笙嵐緊咬牙關，大大的眼睛裡溢滿了委屈與憤怒，死死盯著他們倆的背影，狠狠跳下了馬車。

第一次，六哥因為一個女子而無視他。一種悵然的感覺彌漫心間，好像失去了什麼珍寶般，令他憤怒又不安。傅笙嵐握拳，咬牙跟在他們身後。

傅子晨熟門熟路地帶著胡璃來到二樓的雅座，坐定，琴妖還未出現。

紅杏樓，短短四年，從無名之族變成了華京數一數二的銷金所，成為華京三大青樓之一。

胡璃好奇地東張西望，雖不是第一次來青樓，但卻是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來。

「這裡的白天不開放，今天只是因為琴妖，才會營業。今天來的人都是王孫貴族，所以不必擔心。」傅子晨見胡璃左右張望，以為她仍在顧忌青樓，便為她解釋。

擔心什麼？擔心她看到不該看的？她不知可否的笑笑，點點頭，問道，「為何要叫她琴妖？」

「因為她一手琴彈得出神入化，華京城無人能及。她舉手投足妖嬈萬分，可惜始終蒙著面，不露真面目，且她行蹤詭異，不定期在這裡演奏，如同妖精，無人能鎖住，便叫琴妖了。」

胡璃點點頭，眼底掠過莫名的譏諷。

「淙淙」清靈的琴聲毫無預兆地響起，方才還嘈雜的大廳瞬間安靜，大家都屏息聆聽著，生怕驚擾了這天籟之聲。

胡璃循聲望去，只見二樓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一個女子蒙著面，專注地彈著面前的古琴，一身紅衣似火，仍舊一副風嬌水媚的模樣。

一手好琴，一身媚骨，神秘莫測，估計是個男人都會心動吧。思及此，胡璃轉眼看向傅子晨，只見他支手托著下巴，雙眼半闔，一副如癡如醉的樣子。

「雅王，難道你只是喜歡琴妖的琴聲？」相比較其他人貪婪望向琴妖的目光，傅子晨也太……愜意了吧。

他睜開眼眸，挑了挑眉，「不然呢？」

「對琴妖就不動心嗎？」

傅子晨看了眼顏醉所在的方向，眼底很澄澈，如同一面明鏡，他搖頭輕道，「她還不夠格。」

好傲的話啊！胡璃在心底驚歎，那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她很想問，但想了想，還是沉默了。

什麼樣的人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不管他喜歡什麼樣的人，反正，他的王妃只會是她。

一曲終了，餘音繚繞，紅杏樓鴉雀無聲。

一聲清脆的掌聲不知從哪裡響起，眾人才回過神來，雷鳴般的掌聲如怒吼的波濤，在紅杏樓中洶湧翻滾。

待眾人拍累了，琴妖才不急不緩地起身，掃了遍在場的人後，視線停在了傅子晨這桌上。她目光閃了閃，開口道，「今日我想請一位公子單獨去我廂房聽琴。」

這話如一粒石子丟進了平靜的湖面，瞬間激起圈圈漣漪。

琴妖性情難以捉摸，時不時會興起讓人單獨去廂房聽琴，大家對於這樣難得的機會都顯得蠢蠢欲動。

「琴妖姑娘，可有什麼條件？」

琴妖看著提問的那人輕輕一笑，迷人的雙眸彎成了半月，「當然有。」

「是什麼？」眾人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他。」蔥蔥玉指，鎖定了一個方向。

大家紛紛轉頭看向琴妖所指之處。

那一桌，最搶眼的便是一位白衣公子，有些眼尖的一眼便認出是六皇子雅王。眉如墨畫，瀟灑閒雅，那通身的氣質，即使隔著老遠也能感受到。

看著琴妖緩緩走向那裡，有的遺憾有的惋惜有的羡慕有的不甘。

但，縱然心情複雜，大家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美人離自己遠去。

六皇子，雖然無權無勢，但卻是皇上的心頭肉，得罪不起啊。

傅子晨看著琴妖走近，始終噙著溫和的微笑，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也不動作。

倒是傅笙嵐，隨著琴妖一步步走來，他的眉頭越擰越緊，臉上柔和的線條愈發僵硬。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光是想到那場景，他就渾身冒起無名火。最近怎麼這麼多人要來搶他的六哥？！煩！

琴妖在他們桌前停下，一股濃郁的粉香擴散開，胡璃在心底微微皺眉。

「雅王。」顏醉的聲音嬌柔魅惑，「謝謝今日的捧場。」

傅子晨淡淡一笑，「能聽到如此琴音，乃人生一大幸事。」

眾人聽了心裡泛酸，能得到琴妖的垂青，是人生幸事中的幸事。

「這位是你的朋友？」琴妖看向男扮女裝的胡璃。

傅子晨點頭。

琴妖走到胡璃身邊，笑得千嬌百媚，「這位公子，想不想聽我單獨彈琴？」

於是，胡璃在此起彼伏的吸氣聲中，在眾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跟著琴妖「幸福」地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

於是，傅笙嵐笑了，露出了今天第一個孩子氣的笑容。「六哥，我們走吧。」

於是，傅子晨久久看著那扇緊閉的紅木雕花門，半響，點了點頭。

門內。

胡璃一掌出，一口氣打開所有窗戶，深深地呼吸著沒有刺鼻粉香的空氣。

「真是不懂風情的女人。」琴妖嗤笑。

「如果渾身散發著令人想吐的味道，這種風情不懂也罷。」胡璃淡淡地反駁。

「胡璃，你現在可是有求於我，收起你的囂張。」琴妖咬牙切齒。

胡璃看著她憤怒的樣子，平靜地開口，「顏醉，你要弄清楚。第一，我沒有求於你，我是讓暗閣調查。只是很不巧，他把這個任務派給了你。第二，我沒有囂張，你不值得我囂張。」

暗閣裡的人都知道，胡璃和顏醉水火不容，一個清麗絕色，一個嫵媚動人，顏醉一直嫉妒胡璃的武功和姿色，胡璃也看不慣顏醉的作風。

顏醉眸色一深，五指微動，一排銀針直直向胡璃門面襲去。胡璃手腕翻轉，幾根蠶絲從她袖中飛出，穩穩纏住飛來的銀針後狠狠地甩向一邊，她似笑非笑地睨著顏醉，「你確定要和我動手？」

胡璃是「七殺」之首，但顏醉卻連「七殺」都排不進，要真的動手，顏醉撈不到一點好處。

看著顏醉起起伏伏的胸脯和臉上變化多端的顏色，胡璃淺淺一笑，「說正事，查出來沒有？」

顏醉杏眼一眯，很快收斂住自己的情緒，聲音平靜地回答，「都是傅子晨的隨從，沒有疑點。」

胡璃最近總是被人監視，她心裡清楚可能是傅子晨的手下。她不怕他查，反正他什麼也查不到。借此機會她正好可以摸著線索調查他的勢力，本以為可以順勢查出他背後的勢力，沒想到，竟只是身邊的隨從。

胡璃手指曲起，下意識地點著窗櫺，黛眉微籠。

顏醉媚眼一挑，瞟了眼她手腕上的琥珀手鏈，口中譏諷，「你不是最嫌棄這些首飾的嗎，現在倒戴的很開心麼。」

胡璃撫摸著手腕上的琥珀，淡然道，「這是傅子晨送的。」

顏醉雙眼一眯，細細瞧了片刻後燦然一笑，「他果然非善類。」

「什麼意思？」胡璃下意識地身子一緊。

「沒什麼意思，」顏醉不急不緩地走到古琴前，隨意地撥弄著琴弦，一個低沉的單音在房裡蕩開。

胡璃的心莫名跟著一顫，伸手就要取下那手鏈。

「這摘不下來的。」顏醉站在琴後，笑得幸災樂禍。

果然，任憑她怎麼弄，都去不下來，她神色一暗，「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顏醉嗤笑，「放心，不是害你的東西。」

她五指翻撥，琴音如潺潺泉水，從她指尖泄出。

胡璃眸色一暗，冷哼一聲，也不想再留，開門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