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兒呢。」
「我在這裡!」
丫鬟們都欺負我什麼都看不到,只能用耳朵聽,故意報自己的位置。
我順著一個聲音的方向走去。
「不許動啊,動了就算犯規。」我提醒到。
四周沒了聲音,我伸出手東摸西摸,摸到了石頭的表面,依它的高度來判斷,可能是座假山。
我慢慢摸下去,圍著假山轉了大概半圈,摸到了一個人的臉。
「嘿嘿,不許跑,我抓到了,讓我猜猜你是誰。」
這個人的皮膚很光滑,像絲綢一樣。不過摸摸輪廓,下巴好象尖了一點。
「應該不會是彩蝶,那就是小紅咯?」沒有人應聲。
再摸了摸,碰到了那人的上嘴唇,很薄,很柔軟。而且能感覺到那人鼻子裡呼出來的氣息不是很均勻。我越發的覺得不對勁。
我就胡亂說了一個:「那就是玉兒?」還是沒有人應聲。
「人笨也應該有個限度,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誰。」
眼睛上的紅布突然被人給扯了了下來,我定睛一看,夜梵辰手中拿著塊紅布,正坐在我面前的假山上。
「少,少,少爺。」心慌是本能反應。
「……」夜妖孽一臉的不爽。
「您怎麼在這裡?」
「呵!笑話,本少爺怎麼就不能在這裡?」
「我是說您怎麼坐在假山上。」有那麼多好凳子不坐,坐假山上,又不是猴子。
「這是我的家,我愛坐哪坐哪,愛睡哪睡哪。」
言下之意就是,你管得著嗎?
「哦,那少爺您請自便。」調頭開溜。
「你給我站住!」
夜妖孽跟鬼一樣飄到我前面來。
「誰允許你們在這玩這種無聊的遊戲的?」
「對不起少爺!」
「少爺,我們不是故意的。」
這一聲吼,藏著的幾個丫鬟一窩蜂全跑出來了集體跪下。
「但您也沒說不能在這裡玩啊。」我假裝無辜的盯著他說。
其實是福管家看我們每天工作太累,再加上這幾天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才讓我們自己輕鬆輕鬆,但這話不能說出來,不能害了福管家。
所以,我仗著我現在是郭公子准妾室的身份,跟他玩起了太極。反正他怎麼著也得留我條小命好給那個郭笑雲交差不是?
「對,我是沒有說過,不過從今天起,以後不准了。」
「少爺,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幾個丫鬟齊聲道。
「好了,你們下去吧。」
「謝謝少爺。」又是異口同聲。
「徐心寧,你留下。」剛走出兩步又被叫了回來。
「我?為什麼?」
「你說呢?」
「不知道。」
「那就讓本少爺來告訴你吧,你用你那摸過假山的髒手來摸本少爺的臉,你說這該怎麼辦?」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您也有責任啊,您明明知道我在裝‘瞎子’,走到您旁邊您也不動一下……」我發現我不能盯著他眼睛看,會心虛。
「這麼說還是我的不是咯?」我越不看他,他越靠近我。
見我不答,他又說:「你還有理了是吧!?信不信我馬上叫人打得你走不動,更別說玩這種幼稚的遊戲了!?」
剛才還假裝溫柔,緊接著就爆發了。
「信!」
「知錯了嗎?」
「知錯了。」
「那就罰抄我夜家家規一百遍。」
「什麼!?」夜家家規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一百遍這量聽起來怪嚇人。
「要不就打掃一個月的後花園,任你挑。」
「還是抄家規吧。」
「要是少了一個字加罰一百遍!」
「是。」我忍!好女不吃眼前虧。
「那個,少爺,我可以下去了吧?」見他不說話,我只好開口。
「你覺得你現在應該下去嗎?」
「應該。」
「還不快打盆水到我房裡來!我要洗臉!」夜妖孽的耐性被我磨得快差不多了。
「哦,是!」我這才恍然大悟。
從妖孽屋子裡出來,邊走邊罵。夜梵辰早在你讓我來當丫鬟時,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後來還把我賣了不說,現在為了區區一件小事就要罰我,簡直太沒有風度了。上帝顯然是公平的,給了你樣貌家世,忘了給你人品。吃的那麼好,小心膽固醇過高肥死。不就是當初在青樓撞了你一下嗎?記恨到現在,氣管這麼小,肯定是從小就缺氧……
「心寧。」聽見有人跟我打招呼。
我停止了碎碎念。回頭一看是小夏。
「小夏你來得正是時候啊,我正想去找你。」我帶著虛假的哭腔。
「怎麼啦?別急別急,慢慢講。」
「還不都是因為那狗太陽的夜梵辰!」
「你小聲點,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把事件的來龍去脈給小夏講了一遍,包括當初是怎麼在青樓得罪夜梵辰的。
「哎,你想啊,我來府裡這麼多年都還從未見過少爺在人面前出過這樣的醜。也難怪他會刁難你。別生氣了,以後注意點就好。我先去給你拿家規’。」
說著,小夏和我來到我們一起住的房間,從抽屜裡取出一本冊子。
「什麼?這就是‘家規’?」看著這密密麻麻的字我頭都暈。一百遍啊!我頭更暈了。
小夏無奈:「對呀,新來的丫鬟都要讀的,你當時偷懶根本沒聽進去。這下可好,一百遍,夠你印象深刻的!」
「哎呀,小夏,幫我抄抄吧,一百遍啊!我手會斷的。」我拉著小夏的手搖晃著乞求。
「不是我不想幫你。少爺也絕對不是笨蛋,我倆的筆跡不同,要是被發現了,恐怕會有更嚴厲的處罰。」小夏無奈。
說得也是,夜梵辰本來就是故意找我碴的。不能再讓他抓住我新的把柄來大作文章。
小夏取來紙筆硯臺,在一邊幫我磨墨。我坐在書桌前埋頭苦幹。還好我小時候在媽媽的雞毛撣子下練過三年書法,不然連毛筆都不知道怎麼握。小夏在一旁邊磨墨邊核對我有沒有寫錯,活像我親姐。
日落漸黃昏,我手也酸了,多年不寫毛筆字,手有點抖。
小夏捏了捏我肩膀:「今天就到這裡吧,反正少爺也沒限你時間。你先去他房間門口候著,萬一他要是回來沒看見你,指不定又要怪你照顧不周了。」
「說得也是,還是小夏聰明。」我豎起大拇指。
別過小夏。來到夜梵辰房間門口,等了一小會兒就看見他氣宇軒昂的走回來了。果真如小夏說的那樣,要是換了平時,還不知道要花天酒地到多晚呢!莫非折磨我比吃雞好玩?我跟在他身後也進了門。
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臥在紅木榻上文縐縐的看了起來。
「本少爺奔波了一下午,腿酸了,你過來給我捏捏。」
你出門有馬車哪來的腿酸?我寫了一下午的手比較酸好不好。想是這麼想,但動作還是要到位。心不甘情不願的蹲下來給他捏腿,他倒是很享受地繼續裝大爺看書。書上的字你看得懂嗎?又沒外人你裝秀才給誰看啊。一看你這小心眼就知道沒受過高等教育。長這麼大只幹過一件事就是花錢。
我一邊在心裡罵,一邊感歎,他的腿還真是修長,嫩白的皮囊下沒贅肉還很結實。我全當吃他豆腐想了,在這樣一個妖孽身邊,不得不向阿Q同志學習一點阿Q精神。
「咕嚕」一聲,我肚子的抗議引來夜梵辰一陣恥笑。這才想起被他那麼一搞我還沒吃午飯呢。
夜梵辰放下書:「讓廚子上菜吧。」
「是,少爺。」怎麼就提前吃晚飯了?難道肚子餓也會傳染?還是說他明知道我餓了,故意吃給我看?事實證明是第二種。
不一會,丫鬟們就把飯菜上好了。他坐在那裡開始吃,沒讓我喂,令我寬慰許多。看他吃就看他吃吧,反正他不說話的時候也挺好看的。夜梵辰吃完後把碗筷一放,我正想叫人把這桌剩飯剩菜給撤走。他把袖子一揮止住我。
「你應該也餓了吧?你看這一大桌子菜本少爺一個人也吃不完。與其浪費倒掉,不如賞給你好了。」
讓我吃他的殘羹剩飯?我又不是乞丐!揮金如土的夜大少爺也學會勤儉節約了?真是天大的笑話。罷了,反正也沒弄髒。
「謝少爺。」我走去拿乾淨碗筷,又被他給叫住了。
「你就用我的那副碗筷吧。」
什麼?簡直欺人太甚!我才不想得傳染病呢!忍著一鼓悶氣站在原地不動表示抗議。
他低下頭,裝作一臉受傷的表情盯著我:「難道說你嫌我吃過的不乾淨?怕得病嗎?」
是!你說得太對了。
「還是說你根本沒有把本少爺放在眼裡!」聲音一下子嚴厲起來。
我嚇了一跳:「沒,奴婢不敢,奴婢怕髒了少爺的碗。」
「不防,反正我用過一次的碗筷都是要丟掉的。」
丟掉?放現代這些可都是古董啊。看著精美的碗筷,一時間有些同情它們,順便打起了如意算盤。丟掉的意思就是說,我吃完可以直接不交給廚房然後私吞了?
「少爺,我看這些碗筷都好漂亮的。反正你也是要丟掉的。我吃過後可不可以不把它們丟掉啊?」我小心的請示一下,省得後患無窮。
「隨便。」夜梵辰不耐煩的答。
「謝少爺。」我這可是為我逃出生天作準備。看在錢的份兒上,我走到飯桌前吃了起來。
死變態,居然有讓別人吃他口水的癖好!算了,反正那傢伙吃得也挺乾淨的,頂多就是多吞了點他的口水。想當年革命烈士們可是吃著樹皮草根長征的。
我發現我越來越有阿Q精神了。我還故意吃得狼吞虎嚥的。一是因為我真餓,菜也真好吃。二是想反氣夜天殺,你想氣我?我偏不生氣。
他果然被我的行為給震撼了,但也只能憋著氣冷聲道:「吃完到我書房來,把你抄的家規也一併帶來。」說完,扭頭就帶了陣寒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