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靠!我想起現代招工也是這樣,一來就問有幾年工作經驗,誰是一生下來就有工作經驗的?那剛畢業的全都別混了。
「會打掃房間、洗衣服、做飯嗎?」
「會一點點。」
他皺了皺眉頭又問「會伺候主子,懂得如何討主子歡心嗎?」
「現在不會,以後估計就會了。」
「那你倒是說說你都會些什麼?」他不耐煩的說。
「嗯……彈琴。」古箏二級都沒考過。
「書法……」也只學了三年。
「還有做飯。」
「噢?那你說說都會做些什麼?」
「蛋炒飯、番茄炒雞蛋、番茄雞蛋湯……」看著考官大叔臉色越來越難看,我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我們這兒是招丫鬟,不是招小姐!」大叔話音一落,我身後一陣哈哈大笑。
我把頭壓得很底,原以為當丫鬟無非就是端茶倒水捏腿,沒想到要求這麼嚴格。我想離開,剛走了兩步,嘲笑我的聲音突然停止了,姑娘們幾乎都用手絹掩著嘴紅著臉驚訝,齊刷刷地向我身後不知什麼東西行注目禮。
我好奇地回過頭一看,這不正是那天被我撞倒差點害我殘廢的天殺的嗎?果真不是個東西!只見某天殺的頭戴玉冠,身穿深紫色銅錢紋長衫,玉樹臨風的站在那詢問考官大叔。
「我是聽聞笑聲才出來的,福管家,是什麼事這麼好笑啊?」
大叔把背一弓:「回少爺,剛才這位姑娘前來應徵,卻什麼都不會,老奴就對她說我們這兒不招小姐。」
「噢?還有這等事?」
真是冤家路窄,我生怕他認出我,裝作沒聽見加快腳步。
「前面那位姑娘請留步。」這要命的聲音響起。我低著頭回轉,乾笑了兩聲。
「姑娘還是留下來吧。」全場一片驚訝聲。這是唱的哪一出?
「小女子天生愚笨,什麼都不會做,實在難以勝任,謝公子美意。」我急忙推脫。
這天殺的到底是真不記得我還是裝不記得我啊?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早就看見我出糗了,不然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兒?這分明就是個陷阱!
「不懂可以教,不會可以學。福管家,馬上派人教這位姑娘如何當一個稱職的丫鬟。省得天下人恥笑我夜家連個丫鬟都培養不出。」某天殺在那振振有辭。
「是,少爺。」我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天殺的給打斷。
「那本少爺就出門了,這事兒你看著辦吧。」天殺的跟我擦肩而過,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就邁著飄逸的步伐在幾十雙眼睛的注目之下朝大街上走去。我仿佛能透過他的背影看見他得意的面部表情。
就這樣,「超級丫鬟」選秀大賽宣告結束。我在左一聲「沒法跟少爺交代」右一聲「請不要為難老朽」及金錢誘惑中被生拉硬套的拐進了大宅。進門的時候抬頭一望門匾,上面赫然寫著兩個金色顏體大字「夜府」。這麼大兩個字我居然現在才看見。曲白羽姓曲,能住在「夜府」嗎?我簡直是頭被門夾了!
走進夜府,還以為進了公園,放眼望去竟然沒望到邊。我和新來的丫鬟們一起緊跟在福總管的帶領下逛公園。他跟導遊似的一邊走一邊介紹。花草樹木,雕樑畫棟,青瓦白牆。整個一園林式設計。走在我前面的丫鬟們一個個竊竊私語,興奮不已。故宮我都見過,這充其量是個紅樓夢裡的大觀園,沒什麼好希奇的。彎彎拐拐的長廊拐得我頭暈,但我還是緊跟在後面生怕跟丟了迷路。
突然想起當年林子希給我形容他的新家「你要是到了我家想上廁所的話一定得記得帶乾糧,我怕你半路被餓死。」聽得我面部抽筋,有這麼大嗎?不過後來我們一幫人去他家玩的時候才發現,是挺大的。但事實證明沒他說得那麼玄乎。不然我怎麼能在上了那麼遠的廁所後回來沒走幾步就看見他和黃麗在房間裡擁抱呢?不過如今面對這迷宮般的夜府,我倒真得考慮考慮帶乾糧的事兒。思緒早已飛到九霄雲外的時代,管家導遊的細心講解我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終於到了迷宮的盡頭,福管家帶領我們進了右邊的一個房間。交代完一切身世背景後,在一張賣身契上簽字畫押之後,我一年的自由就這麼給交了出去,美其名曰試用。
「她叫夏女,十年前就進府做事了。以後你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直接問她。」福管家帶了個跟我年齡相仿的姑娘過來。
「那我先帶你去熟悉熟悉環境,至於做什麼還得等明天福管家的安排。」她倒是挺大方,拉著我的手跟福管家打了聲招呼,踏著小碎步出了門。
「我聽福管家說你叫徐心寧,是從外國來的。那我以後就叫你心寧吧。我看我們年齡差不多,你以後就直呼我小夏好了,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問我。」
我向她點頭微笑。她算是我來這個時代交到的第一個女性朋友,讓我在這冷冰冰的夜家大宅裡找到了第一絲微溫。聊著聊著我倆的話匣子就打開了。打著「從外國來的,對這裡一無所知」這幾個字的招牌,從小夏口中得知這個國家叫蒼曲國,是天海之間中最強大的國家。地大物博,民風淳樸。敢情我穿的不是什麼朝代,是個未知的N度空間。夜家從很早以前就已開始經商,經商的面很廣泛,涉及各州縣。生意做的很大,夜府的老爺夫人也因此長年在外東奔西走很少回家。府裡大多事物都是福管家一手打理。那天殺的真名叫夜梵辰,仗著自己是獨子,父母又長期在外,成天花天酒地、遊手好閒,吃喝嫖賭五臟俱全。在外每次欠了桃花債最後都由福管家拿錢去擺平。
聽她這口氣,應該對天殺的沒什麼好感,我也大起膽子感歎:「他真是紈絝子弟的典範,敗類中的霸主。」
小夏不解:「敗類中的霸主是什麼?」
我不屑地說:「還是敗類。」
小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連忙用手捂住我的嘴:「小聲點,要是被哪個不安好心的人聽到,你我可是要挨板子的。」
我故作正經的左看右看「我說什麼了呀?我說什麼了呀?我什麼都沒說嘛。」
小夏又笑了,用小手捶我肩膀:「你啊,貧嘴!走,我帶你換身下人衣服。」
次日工作便安排了下來。我和小夏負責打掃雨竹園。據說這裡正是夜梵辰的寢居。「雨竹」這名兒取得真貼切,這麼多竹子,他還真把自己當熊貓了?不過也是,他現在在家裡算是特級保護動物。他的房間過於寬敞,裝潢得華麗麗的。滿屋子的木質傢俱,不是雕花就是嵌貝,擦起來非常麻煩,給我的清潔工作帶來了諸多不便。古董又多,我擦的時候手心直冒冷汗,生怕一個不注意打碎了這些個比我命貴的陶瓷玉器,從而工期無限延長。讓我很好奇的是象他這種敗類居然還有個書房。兩側的書架上放滿了書,前面靠窗的地方擺放著紫檀木桌椅,看來是寫字臺。我估計這房間八成是用來好看的,沒有實用價值。有錢人家太大,房間又多,書房自然是不可缺的。至於書嘛,只算作一種裝飾品,用來顯示主人家其實還是有文學修養滴。一想到這兒我就挺鬱悶,他們是不知道在我們的世界裡房子一平方米有多貴,滿大街的房奴。又沒那體積,住那麼大的房子簡直就是浪費土地!
從門裡蹦出的不是曲白羽而是夜梵辰對我打擊不小,再加上工作量又大,每天欠一個小時的美容覺,一星期都欠了一天的睡眠時間。導致身心都遭受著前所未有的考驗。而且府裡的規矩又多,好在有小夏帶著我倒也經常蒙混過關。最值得謝天謝地的是,夜梵辰那廝竟沒有象預料中的找我麻煩。大多都是白天出門,深夜回來,有時索性不回來。我摸清他的作息時間,與其回來的時間錯開,省得跟他起正面衝突。每次他一回來丫鬟們幾乎都情緒激動的放下手中活跟追星似的去看他,然後在福管家的呵斥中散去。也難怪夜某人衣食住行都帶著個男僕,圖方便唄。
我坐在走廊的欄杆上歎氣,真是一幫沒戴眼鏡的近視群。我算是明白了,她們不是來工作的,是想來麻雀變鳳凰的。一旁的小夏擺出一副對於這場面早已見慣不驚的樣子。
我好奇:「她們都恨不得去巴結夜大少爺,那你為什麼不去啊?」莫非小夏體內自帶免疫功能?
「少爺身份地位尊貴,豈能是我一個丫鬟能夠高攀的,我不喜歡作這樣的白日夢。我就想找個真心待自己好的人,一輩子平平安安的就夠了。」
「原來如此。」我使勁點頭,握著她並不算嫩滑的小手。小夏不愧是跟我一國的,能在夜大病毒的傳播下,不為所動形成抗體,這種精神難能可貴!
夜晚,翻來覆去做噩夢。夢見我穿越來的時候經不起時空轉換的壓力已經死了。嚇醒後接著睡,又夢見有惡鬼不停的追趕我。又一次被嚇醒,就此失眠。本來我睡眠已經不足了,再加上失眠,這種非常困又睡不著的感覺真讓人恨不得一棒子把自己敲昏了好睡覺。繁重的工作已經壓得我喘不過氣了,再加上人生最大樂趣之一的睡覺,也在無形中被剝奪了。我覺得自己不能在這破地方久留了,必須找個機會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