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群狗亂舞

拿了營長表哥夏忠榮十幾個啤酒瓶蓋子之後，阿雅便不好意思拒絕他的差遣。

說實話，營長表哥的差遣不同凡響、與眾不同，充滿神秘，使阿雅樂於為其效勞，並且樂在其中。

具體說來，營長表哥給他下達了這樣的任務：充當信使，傳遞情書。

營長表哥的情書上都粘著雞毛，以此之物表示十萬火急之意。為了避人耳目，達到保密的目的，營長表哥從不讓阿雅手持雞毛信去找他願意喝其尿的夢中情人。他總是要求阿雅學電影《雞毛信》中的海娃，將雞毛信藏在家中的種綿羊大尾巴之下，通過這一隻種綿羊人不知鬼不覺地送到心儀已久的姑娘手上。

截止到這一年的春節，阿雅清楚地記得，通過家中的種綿羊，為了營長表哥，他一共給五位姑娘送過雞毛信。

第一位是夏家莊中學英語教師汪金美。這個牙齒參差不齊、具有一個大大的長形扁臉的汪金美長相雖然不如其他三位插隊女知青好看，但是為人性格開朗，眼中總是含笑，上起課來熱情洋溢，富於激情，且知識淵博，這些方面是其長處。夏忠榮經過反復斟酌才把她確定為首選目標。人家畢竟是城裡人，而他只不過是一個退伍軍人。人家雖然長得醜了一點兒，但是身價其實並不低啊。

雞毛信當天通過種綿羊送達汪金美手中之後，第二天一早便有答覆。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通過種綿羊回了一封信。信上無中文，只有兩個英文字母：NO。她為什麼要對他說「NO」，他不得而知。因為害羞，也不好意思多問。此種單相思之情便不了了之。

第二位是長期稱病賴在城裡的黃大玲。按常理說，夏忠榮不該追求這位長期稱病賴在城裡、好吃懶做的戶客，那麼他為什麼要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呢？主要是基於其人身材高、屁股大利於生育這方面考慮。且聽說此人出身家庭一般，也沒有什麼文化，條件不太高，希望較大。

雞毛信送到黃大玲手中之後，三天后才有回復。她通過種綿羊捎給他二件禮物：一個鏍絲釘一個鏍母。收到這二件禮物之後，夏忠榮非常納悶，搞不明白她的意思。這一道啞謎弄得他茶飯不思、寢食不安。三天后，才在夢中僥倖找到答案：鏍母小，鏍絲釘，不配套。

接連失敗兩次之後，夏忠榮對追求知青這一件事情底氣不足，信心全無。年輕人不找物件不行，失敗歸失敗，總不能因噎廢食，閑著不幹，於是他習慣成自然，又開始追求新的目標。

第三位收到雞毛信的人是大隊廣播站廣播員葉小玉。葉小玉出身於藝術之家，渾身上下都是明星氣息。人既會表演，又會打扮，不是天仙，賽過天仙。那一顆鵝蛋臉駐滿了「面」、充斥了甜。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勾走多少好漢的魂；一方櫻桃小口令無數英雄俯首稱臣。渾身上下隨處可見雪白粉嫩；音質動聽、甜美，聞言高僧也會三魂丟了二魂。大自然鬼斧神工製造了這麼一個尤物，既讓其承載美和媚，又讓她隨身夾帶了的考量人們良知的試金石，和能夠使人情欲沸騰的種子她也通過種綿羊給了他一個回復，送給他一件禮物。這一件禮物是一支精緻、美觀的小口琴，以前夏忠榮從沒有見過。由於不會吹它，原本自卑的心兒立馬便打起了退堂鼓，放棄追求他的念頭。至於這一件禮物是否表示天生美人葉小玉看不上沒有任何藝術細胞的土包子夏忠榮，拒絕了他的感情則不得而知。

第四位與雞毛信有緣的是大隊醫療站赤腳醫生馬名鳳。馬名鳳是一個十分性感的女人，長得像日本歌手酒井法子。只要是健康的男人，看到她後都想和她雲雨一番。她雖然渾身上下充滿浪蕩的氣息，為人卻十分古板，不肯隨便和人上床。她的高聳的胸脯、翹翹的嘴唇、細細的蜂腰、肥肥的屁股，像水蛇一樣行動的步伐註定其一生男人緣分非淺。她也通過種綿羊給了他一個回復，送給他一件禮物。這一件禮物是一袋名叫板藍根的藥。意思是他這個人有毛病，別吃錯藥。

第五個女人是下放戶徐家根小女兒徐立雪。徐立雪家位於夏家莊「瓜皮帽」東邊，她家所在的村子名叫夏家灣。這兒的人口比夏家莊多得多，後來人們選擇棲身之地時畏難從易，喜歡定居在這兒。徐立雪哥哥徐立兵是夏忠榮小學同學、初中同坐位、高中死黨，兩人一直要好，每隔一段時間便過從甚密。因此，從小她便認識夏忠榮。也曾羞答答地和他說過話，也曾怯生生地送給他一個用線鉤成的假領。在追求汪、黃、葉、馬四位女知青之前，夏忠榮是看不上這一位長得嬌小玲瓏的女孩子。他之所以肯降低條件，除了以前失敗的刺激之外，還有驀然回首的因素。驀然回首，夏忠榮發現這一位小家碧玉其實蠻可愛的。也許是父母精力衰弱的原因，她的三個哥哥個個高大威猛，二個姐姐也蠻強壯，唯有她是那麼地袖珍。失望太多，希望越大。當夏忠榮收到徐立雪通過種綿羊回復給他一件禮物時，喜出望外，他高興得整整一夜睡不著覺。這一件禮物是一個裝了黃色液體的鹽水小瓶子，上面貼了一個紅色的標籤，標籤上寫著三個紅字：我的尿！夏忠榮憑直覺判斷小瓶中裝的是他人生的大希望，而不是騷氣熏人、令人覺得穢氣只可充當肥料「軋」田的人類排泄之物。

為了讓夏忠榮獲得這一位善良、多情的少女的青睞，阿雅吃足了夏家灣一群惡狗的苦頭。開始，這一群惡狗沖著他家的種綿羊而來，把它當著侵犯它們地盤、領地的入侵者。它們一邊狂吠，一邊實施攻擊。它們用利齒撕咬，用鋒爪撲抓。務必刺刀見紅，堅牙利齒帶血。最好是鋒爪能夠扒下入侵者的毛皮、肌肉、板油。俗話說「好漢難敵四手，惡虎還怕群狼」，這一頭種綿羊雖然具有「銅頭鐵臂」，但是也經不起一群惡狗輪番進攻。種綿羊很快就放棄了抵抗，它被這一群惡狗咬得、嚇得狼奔豕突、抱頭鼠竄、喊爹叫娘、咩咩不息。惡狗倡狂，襲我良獸，這一口氣阿雅怎能咽得下去？於是，他便抄起一根樹枝，一邊大呼小叫喝止，一邊沖上前邊應急、救命。誰知這一群惡狗咬羊咬上了癮，搏鬥搏紅了眼，阿雅此種舉動無疑於引火焚身。它們立馬棄其羊而攻其人。此種戰略、戰術深合兵法、韜略。兵法、韜略雲「擒賊先擒王也」。惡狗撲食，勝過吃奶；惡狗爭鬥，追亡逐北；惡狗拚命，體無完膚；惡狗發狂，非死即傷。當時這一群一心悍衛它們地盤、領地惡狗，抱定寧死不屈的決心，懷揣必然勝利信心，瘋狂地向阿雅發起了圍攻。它們前赴後繼，輪備進攻，咬得阿雅手臂、大腿、小肚血肉模糊。有的惡狗還跳踉無狀，試圖攻擊他的頸項、咽喉、面部、頭顱，欲畢其功於一役。惡狗施虐，兒童深受其害。血肉連軀，手足連心，娃娃痛得大喊大叫，呼天搶地，求爹要娘，就差鬼哭狼嚎。如果不是獵人「大麻子」李義興大喝一聲，嚇退了自家的獵狗狗王，那麼在一群惡狗包圍並且大開殺戒情況下，阿雅今天定是凶多吉少、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