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太監童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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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營長的問題

時光荏苒,轉眼間三年過去了,此時夏家莊的人們步入了七十年代。

這一年雷忠風升到三年級,而雷忠頌和薛朱雅則剛剛入學,是一年級小同學。

雖然三個童年夥伴不隸屬同一年級,但是他們卻在同一個大教室上課。上課時,老師先給三年級上,上完後再給一年級上。此種現象在眼下鄉村並不多見。

這一年中國發生了一件重大政治事件——林彪摔死在蒙古溫都而汗。

為了配合政治宣傳,夏家莊的無名氏創作了這樣一首歌謠:

小板凳,三尺高,

今天晚上鬥林彪!

林彪是一個偽君子,

林彪是一個野心家!

林彪語錄不離手,

林彪萬歲不離口,

林彪當面喊口號,

林彪背後下毒手!

小板凳,三尺高,

今天晚上鬥林彪!

林彪鼓吹天才論,

誰的腦袋都比他笨;

他的腦袋特別靈,

別人的爹媽都不行!

他是天馬人家是驢,

獨來獨往不同群!

結果摔死在溫都而汗,

正義懲治了這個大壞蛋!

這一年大隊革委會主任夏忠禮的二十五歲的堂弟夏忠榮從部隊轉業到地方。夏忠榮回到地方後不久,就被大隊革委會任命為民兵營長。

那個時代,中央提倡全民皆兵的理念,落實到基屋,就有了一批基幹民兵。而管理基幹民兵的頭兒便是民兵營長。何為基幹民兵?許多遠離那個時代的人可能理解不了、弄不明白,在此添加贅言一句。「基」是指基礎、基層等意思;「幹」是指骨幹的意思。基幹民兵就是在基層工作的、以其為基礎和骨幹的民兵。基幹民兵職責是:戰時打仗,或協助主力打仗;平時生產、訓練。在夏家莊,每一名基幹民兵都配備了一支老式步槍。此老式步槍平時沒有配備刺刀,彈匣中沒有子彈,主要用於列隊、體能、射擊瞄準訓練,以及參預需要張揚威武精神、表現英雄氣概的一些活動。

民兵營長夏忠榮家和薛朱雅家相隔一條蜿蜒曲折的鄉村小路。夏忠榮家居左,薛朱雅家位右。兩家可謂名符其實的鄰居。

夏忠榮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兩個姐姐嫁到外地,一個哥哥在公社汽車修理廠修汽車。嫂子則是夏家莊婦女隊長。當然嘍,家庭成員中還包括他的尚健在的父母。

由於兩家是鄰居,且在一九六二年曾發生薛家借七斤米給夏家使之起死回生、免於餓死的事件,因此,兩家之間具有特殊的交情,雙方在稱呼上也與眾不同,總是以近親相謂。

八歲的薛朱雅平時喜歡往二十五歲的夏忠榮跟著秋,除了夏、薛兩家有此兩層關糸之外,還與他退伍軍人和民兵營長身份有關。因為,在這一位小兒童看來,他是一個大英雄、大人物,沒有理由不崇拜他、追隨他。

雙方接觸多了,對於聰慧過人的薛朱雅來說,便對夏忠榮有了一些瞭解和認識。他發現這一位樂觀、豁達、無脾氣、整日笑嘻嘻的「表哥喜歡向他提問題。

在金秋十月之際一天傍晚,夏家莊的水色、天光也有「余霞散成綺,澄江靜如練」的模樣。這時,夏忠榮在自家自留地裡澆大糞,而薛朱雅則站在他家菜園子籬笆內剪絲瓜藤兒。他將剪好的一截截絲瓜藤兒

裝進上海「大前門」牌香煙煙盒之中。日後,哪個小夥伴想抽「煙」的話,他就會慷慨地發給他。

夏忠榮不停地勞碌,往一壟壟蒲芹、大蒜、矮腳黃青菜、大白菜上澆大糞。這些大糞不是取自於自家的茅廁,而是從知青點廁所弄來的。也算是一種「白大」吧。這種「白大」可不是一般人敢染指的,惟有像他這樣的大隊幹部方敢從容地「沾」之。

人的思維往往根據事物活動,不大可能在空洞無物時尚有可覺的思維活動。此時夏忠榮正是如此。他家的茅廁是絕對的公共廁所,無論男女、老少都可以在此「解溲」,而人家知青點的廁所則男女有別、界限分明。他家的茅廁構成簡單,由一個陶土大水缸、一組圍成一圈並開門的籬笆、一個下襯塑膠薄膜的茅草頂棚組成。而知青點的廁所與之相比,要洋氣得多。它由紅磚紅瓦組成。紅磚外表粉刷拌過水泥的沙石,瓦下是鋪了蘆席的椽子。男女分開,男有水泥抹過的小便池,女有水泥抹過間隔。當然嘍,男廁所也有這樣的泥抹過間隔。還有一個重要的區別是茅廁無字,而知青點的廁所男左女右,在門邊牆上均有大寫的紅字——男為「田加力」女為「七加七」。

此時夏忠榮由大糞聯想到知青點廁所,由知青點廁所聯想到知青點女廁所,由知青點女廁所聯想到知青點四位女知青點,由四位女知青點聯想到一般女性的下身——目前,在夏家莊知青點一共具有四位女知青。一個名叫汪金美,一個名叫黃大玲,一個名叫葉小玉,一個名叫馬名鳳。汪金美在夏家莊中學當英語教師;黃大玲長期稱病賴在城裡;葉小玉是大隊廣播站廣播員;馬名鳳是大隊醫療站赤腳醫生。

浮想聯翩,情緒高漲,激情充斥,欲令智昏,於是,民兵營長夏忠榮竟然向阿雅提出了一糸列的荒唐的問題。

「阿雅!」笑容可掬的夏忠榮親切地喊了阿雅一聲。此時他停下了手中的活兒,蹲在地上一手握拳托著下巴、胳膊肘支在膝蓋頭上,一手夾著香煙。「來來來!」

聞言,阿雅飛快地跑來。

「阿雅,我問你啊,女人下身有沒有鎖呢?」夏忠榮神情依然。

「有鎖!」阿雅不假思索便答道。小小年紀,便愛逞能,真是匪夷所思。

「有鎖?你看到過這一把鎖?」夏忠榮越笑越燦爛。「在哪兒看到的呢?」

「我看到過!」阿雅大聲地說道。仿佛真有其事似的。「在知青點女廁所看到的!」

「你真的去過知青點女廁所?!那我再問你:這把鎖像什麼樣子呢?」夏忠榮面露狐疑之色。

「就像你家大門上的鎖一樣!」阿雅索性胡編亂造起來,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

「像新鎖還是像古鎖?」夏忠榮窮追不捨、不依不饒,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模樣。

「像新鎖不像古鎖!一捏就關,一扭就開!」阿雅認真地說道。邊說邊用手做開鎖關鎖的動作。

「呵呵!」夏忠榮喜逐顏開。「你去女廁所方便,而我們不行!」他最後笑著說道。

秋末冬初,糧食早已進倉,此時家家戶戶忙著殺鵝。薛家概莫能外,也在這個時節幹了「放血宰生、撒鹽淹鵝」之事。

鵝肥宰之,臘月大啖,民俗如此,無可厚非。宰鵝本與故事無關,但是故事須從家家鵝死之時家家孩子們自然要挑選一些美觀的鵝毛用之做踺子說起。踺子在那個時代鄉村可是司空見慣的重要運動工具。男女孩子們沒有踢過的踺子可謂鳳毛麟角,或者根本沒有。踺子有複雜踺子,還有簡便踺子。何為複雜踺子?何為簡便踺子?複雜踺子是用針線縫製而成。不僅踺子底座須用布頭裝沙縫合而成,而且一頭剖成四片的鵝毛管也得在沙袋上縫牢。完成這些動作之後,只要在鵝毛管另一頭插上漂亮的大公雞羽毛便可。而簡便踺子的製作則比較簡單。只要把剖成四片的鵝毛管放進鐵皮酒瓶蓋子中然後敲下瓶蓋邊兒便大功告成。阿雅喜歡製作簡便踺子,不喜歡做複雜踺子。八歲的孩子畢竟不是拿針線的時候。問題是做簡便踺子需要鐵皮酒瓶蓋子,而他家裡正缺這樣的東西。於是,為了做簡便踺子,阿雅時常去找夏忠榮幫忙。

在初冬的一天早上,已有二個簡便踺子的阿雅下定決心欲再做二個簡便踺子分別送給阿風、阿頌。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便又去找夏忠榮。

當時,身高馬大、顴骨出眾、孔武有力、一年四季離不開軍裝、長得有一點兒像影星達式常的夏忠榮正在家門口邊照鏡子邊用牙膏塗臉,試圖使皮膚漂白、美觀。

「營長表哥!」面目發黑的阿雅多次見他如此清潔面部、護理皮膚,見怪不怪。

「嗯!」他發出聲音之後,依然專注於自已的事情。他左看右照,擠眉弄眼,吱牙咧嘴,求證自已是否英俊,竭力希望自已能表現出很酷的模樣。

「營長表哥!」見夏忠榮無動於衷,阿雅便又脆生生、怯怯的喊了他一嗓子。

夏忠榮還是不理他,無法,阿雅只好耐心地仰望著他。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夏忠榮才收起鏡子。他將圓形的大鏡子交到阿雅手上之後,雙手發力,來回使勁搓揉面部。仿佛要使這些牙膏能夠鑲嵌在自已面部上似的。搓揉了十幾個回合之後,他便用盛了半盆清水的軍用臉盆中的軍用毛巾洗臉。洗了二盆水之後,他問阿雅要鏡子。鏡子在手,他又像剛才那樣左看右照,擠眉弄眼,吱牙咧嘴。

「唉!格老子的!媽拉個巴子!」也許是差強人意,用手拿著鏡子的他在一聲長歎之後,連罵了二句粗話。

「嘿嘿嘿!」阿雅覺得其言有趣,忍不住便笑了。

「阿雅,你笑什麼?!」夏忠榮笑著問道。「笑營長表哥長得醜?!」

「不是!」阿雅使勁搖頭。「嘿嘿嘿!」搖過頭後,他笑得更厲害了。

「笑營長表哥沒有老婆?!」夏忠榮感到詫異,便轉動眼珠,搜尋答案。

「不是!」阿雅依然搖頭不息,笑個不停。「嘿嘿嘿!」

「那你為什麼要笑呢?」夏忠榮莫明其妙。後來他覺得他只不過是一個孩子沒有必要跟他認真之後,便不再刨根問底。

「——」阿雅始終沒有說出自已發笑的原因。

「你是又來要酒瓶蓋子的吧?做了那麼多的踺子還要做?我又不是大隊革委會主任,有多少酒瓶蓋子給你呢?」夏忠榮笑著說道。心存刁難之意。

「嘿嘿嘿!」阿雅一個勁兒傻笑,笑而不答。

「只樣吧,我有一個問題問你,你若答上來你要多少酒瓶蓋子我都給你!就算像烏龜變成鱉那樣的難事我也替你辦到!」說到這兒,夏忠榮笑容有所收斂。

「——」阿雅仰面望他,等候考問。

「阿雅,假如你追求一個女人,希望她嫁給你,你願意對她說‘假如你肯嫁給我,那麼我肯喝你的尿’嗎?」夏忠榮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阿雅一臉的迷茫,不知道如何說好。過了半天,他出於對尿厭惡本能,加以反對,答道:「我不願意!」

「呆子!真是呆子!當真去喝她的尿啦?喝她的尿不過是一個藉口而矣!是一種巧妙的手段!她若看上你,一定會請你喝啤酒,而不會當真拿她的尿給你喝!以後多學著一點兒,小表弟!」說罷,夏忠榮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啤酒瓶蓋子隨我來吧!昨晚和夏忠樹校長吃老鵝喝啤酒弄得滿地的狼籍,你若要啤酒瓶蓋子就到地上去撿吧!」

聞言,阿雅亦步亦趨,隨營長表哥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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