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

朱漆的回廊上

柳兒靜靜地坐著,望著眼前碧波蕩漾的池水,雙眼迷醉。

「柳兒……」還是那樣的低聲輕喚,生怕擾了柳兒的雅致。

「然,來找柳兒可有事?」柳兒還是望著眼前的池水,沒有回頭,許是不敢回頭。

「柳兒,為何不喚我然哥哥?」冷然一陣錯愕。

「為何?沒有呢,不想喚就不喚,如此而已。」柳兒平淡的語氣夾雜著刻意疏離的冷漠。

「柳兒不願也無妨,隨柳兒高興好了。」冷然歎道,不管如何,柳兒永遠是柳兒。

「如若無事,柳兒想先回房。」柳兒起身就要走。

「柳兒,你沒有話想對我說麼?比如這一個月你過得好嗎?」冷然望著柳兒的背影問道。

柳兒的香肩徒然一抖。

「沒有。」

柳兒淡然地回應,身子僵硬而筆直的向前走。

然哥哥,你可知道,柳兒有很多話想對你說,柳兒這些日子來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柳兒想當然哥哥你的娘子,柳兒……

可事到如今,柳兒還能說什麼,柳兒又可以說什麼。

柳門主特意舉辦的晚宴,為了慶祝柳兒回柳舞門而辦的晚宴。

一襲淺藍色羽衫的柳兒仿若水中仙子,出塵的美令全場為之驚歎,如果說柳兒的舞讓人願做裙下臣,而現在的柳兒,擁有讓人願為之奴僕的絕美韻質。

柳門主宣佈晚宴正式開始。

冷然坐在柳兒身邊,柳兒坐在柳門主的左側,柳門主的左側是明香堂的少堂主明翼天,席上聚滿天下群豪,依次是羅刹派、青衣派、紫龍派、赤城派、冰火派、劍羽派,各派派來的代表。

「柳兒……」冷然伸手握住柳兒的手。

柳兒頓時一驚,手猶如觸到閃電般,迅速抽離。

冷然一臉詫異,詢問的眼神看著柳兒。

柳兒只是冷冷的望著冷然,沒有說一句話。

冷然的臉色漸漸地難看起來,直到只剩一臉的慘白。

冷然深深看了一眼柳兒,拿起酒杯,望著杯中物,一飲而盡。

一杯接一杯,冷然頭痛欲裂,卻捨不得放下這酒杯,喝完一杯又添上一杯,能就這樣醉死在柳兒身邊對於冷然也是一種幸福。

柳兒看在眼裡,心中難過得發苦,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這一切都在明翼天眼中被看得真切。

只有柳門主不明就裡,還一個勁地說,「然兒,好酒量,好酒量。」

晚宴結束,人朝盡皆散去。

回廊上。

冷然胃裡一陣陣泛酸,一手捂著腹部,一個勁地吐,直至只剩下幹嘔,但另一手卻始終拽著酒壺。

如果能醉死就好了,如此就看不見柳兒對自己的回避,冷然如是想著,嘴角浮現一抹苦笑。

拿起手中的酒壺,正欲要喝。

「然,你喝多了。」柳兒不知何時來到冷然身邊,一臉漠然。

「柳兒,真……是你嗎?」

「酒能傷身,然,不要再喝。」柳兒心底好生的痛。

「身體再……痛,不及我心……痛的……萬分……之一。」

冷然是喝多了,話語斷斷續續。

「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等我……醒來,一切……都會如初的吧。」冷然囔囔地說著只是眼皮越來越重。

最後一眼,冷然看到柳兒發紅的眼圈,柳兒終究還是擔心自己的吧,真好。

帶著最後這一點滿足,冷然昏睡過去。

「然哥哥,你為何要如此傷害自己。」柳兒看著昏睡的冷然,淚噙滿眼眶。

「現在的柳兒配不上然哥哥,這輩子再也配不上然哥哥了,如果可以,下一世,柳兒定要當然哥哥的娘子,不只下一世,下下世,只要然哥哥不嫌柳兒煩,柳兒生生世世都要當然哥哥的娘子。」柳兒力竭地喊著。

「可是這輩子是不行了,因為柳兒的任性、柳兒的愚蠢,柳兒不值得然哥哥你傷害自己,如果柳兒帶給然哥哥的只有痛苦,那麼柳兒寧願從這世間消失。」

柳兒站在廊軌上,望著眼前的池水,閉上身,想要縱身一躍,就這麼消失掉。

柳兒的手被一把拽住往下啦,柳兒跌在回廊上。

一股異香自身後傳來。

「是你,怎麼又是你?」柳兒盯著明翼天,眼裡的怒火卻如何也掩藏不住。

「柳兒可是想尋死?」明翼天微笑地詢問。

「是又如何?你管不著。」

「是嗎?管不著嗎?。」明翼天一臉地壞笑。

「如果柳兒你敢做尋死的事,那麼全天下將會知道,柳兒你是因為被我奪去清白身子而自尋短見。」明翼天扯笑地看著柳兒。

「你,好生無恥。」柳兒將手高高抬起,正欲狠狠落下。

明翼天一把抓住柳兒白皙柔弱的手,火熱的嘴狂亂地吻上柳兒冰涼的唇。

頃刻間,疼痛傳進明翼天的心中,舌尖的痛比不過心裡的痛來得深。

柳兒的嘴角沾著血污,那是明翼天舌尖的血。

血在明翼天的嘴裡似乎不受控制般緩緩流出,一滴一滴青灰色的地面上,猶如一朵朵豔紅的曼珠沙華,那傳言中只在冥界盛開的花朵。

「你難道不怕我柳舞門滅了你明香堂?」柳兒一字一頓地,字字清晰。

「翼天可曾在乎過,莫說是你柳舞門要滅了明香堂,只要柳兒你願意,我即刻解散明香堂。」

「你……」柳兒被噎得一時語塞,轉身離去。

望著柳兒遠去的身影,明翼天看著靠著廊住昏睡的冷然,果然是天下間最美好的男子,但即使如此,柳兒終究是我的,再也不是你冷然的,明翼天笑了,笑得很燦爛,這一笑使漆黑的夜有那麼一瞬間明亮了不少,明翼天原也如此的俊美?

明翼天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柳兒,柳兒,別走……」冷然夢中囈語,手不住揮舞著,似乎想抓住什麼。

一雙冰冷卻柔弱的手被冷然我在手心。

「柳兒……」冷然嘴角掛著滿足的笑。

初晨的陽光暖暖的灑下,冷然緩緩睜開眼。

頭還是疼得欲裂,抬頭只見一根朱漆的廊柱,原來這一夜自己靠著廊柱昏睡了過去。

只是身上這床藍色的絲被,讓冷然想起昨夜夢中那雙冰冷柔弱的手,冷然心裡一陣暖意,到底柳兒還是柳兒,還是那個關懷自己的柳兒。

不經意一撇,冷然看見離自己不遠處的地面上,殷紅的血跡斑斑點點,莫不是柳兒發生了什麼危險,冷然一陣陣心驚,立時向柳兒的房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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