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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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從師陳從郁先生

蘇清安喜愛畫畫嗎,說不上來,也沒什麼喜不喜歡的。他從前只是覺得,看著自己的筆尖會變出人間煙火,也可以按自己想像的來,紙上躍然而生的,看上去很新鮮。畫畫是自由的,你想畫什麼便畫什麼,紙張是不會攔著你的,筆也不會妨礙你,甚至色彩,你也可以隨心所欲地任意塗抹。他偶爾也會在家門口的一小片土地上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算是他宣洩情緒的一種方式。蘇父以為他喜歡,便提出建議他師從陳從郁先生的時候,他也沒有拒絕。

  

  陳從鬱是當地小有名氣的畫家,近兩年慕名而來者甚多,然而他向來不喜跟風逐大流之人,便一一回絕,只稱閉關修煉,過他的安心日子去了。

  

  而這位陳從郁先生與蘇父是舊友,昔日同窗,也算有些交情。一日,兩人在街上重逢,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懷念過去的光陰,一時唏噓不已。兩人只覺聊得不夠盡興,便又前往茶館,就著茶香,把舊時光都吃進兩人的肚子裡。

  

  過了很久,兩人互相問了問對方的家庭情況,很自然地,就提到了蘇清安。蘇父便向他說了蘇清安的事。

  

  「是嗎?那也很好。想要畫畫的人,大多都耐得住性子,也熬得住寂寞,做事也較穩妥些的。心裡就沒有雜亂的東西,這孩子也定是善良的。老蘇啊,你有福了。」陳從鬱感慨道。

  

  「是啊,這孩子從小就讓人省心,沒讓做父母的我們操過心。」蘇父提到他這個兒子就覺得欣慰,「只是,還要替他找一個先生教他習畫。」

  

  「你若不嫌棄,我來教如何?」陳從鬱反正也清閒了很久,正想收個徒弟。

  

  「若真能如此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蘇父似乎很高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兩人達成一致協定,就敲定了蘇清安所從師的人選。兩人心上一陣高興,除了品茗,吃點點心類,又聊了聊無關痛癢的話題。直到暮色四合,兩人各留了家庭住址後,才一一分別。

  

  過了兩天,蘇父便帶著蘇清安前往陳從郁先生家裡,從此開始了蘇清安真正意義上的畫畫之旅。

  

  「你可以隨意發揮,讓我看看你的功底,然後好知道該從哪裡開始教你。」陳從鬱說道。

  

  蘇清安便開始畫了起來。一個小時後,蘇清安完成了畫作。

  

  只見畫上有一大片的深深密密的蘆葦蕩,江水有野鴨遊過,一位女子站在江邊,目光沉靜而悠遠,長長的睫毛有些低著,側臉看上去有些憂鬱,她的長髮看起來又濃又密,被風吹起,宛如錦緞又如瀑布。其餘便是大片大片的留白,畫風乾淨。

  

  「線條分明俐落,空間分配得很好,風格倒是獨特。看上去挺靈動,你很有天賦。」陳從鬱點評道。

  

  蘇清安聽了也沒什麼感觸,無動於衷著,只是一直忠於內心,想畫什麼就畫什麼了。

  

  從此蘇清安便踏上了新的畫畫生涯。陳從郁先生考慮到蘇清安的畫畫並不成熟,便分派給了他一個任務:讓他在業餘時間自己選喜歡的畫家的畫風,然後去臨摹,去思考,最終形成自己的獨有畫風。

  

  除此之外,蘇清安便天天都來陳從郁先生家習畫,學習畫畫上的技巧佈局問題,也一日日地進步起來。陳從鬱也越來越從心底裡喜愛這個學生,時不時帶他去看有名的畫展,讓他當場點評。有時點評得適中,有時評價高了或低了,陳從鬱就從旁邊指導糾正他,這使得他的藝術鑒賞也有所提高,一次比一次有更深的了悟。

  

  有一次陳從郁萌生出讓蘇清安去比賽的想法,問蘇清安的意願,沒想到蘇清安卻說:「我學這個純粹是為了自娛自樂,對比賽絲毫沒有興趣。」

  

陳從鬱便更打心底裡欣賞這個年輕人,現今有多少追名逐利的人,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要找自己學畫畫了。他還記得有一次,一個年輕人三番四次地來到自家門前,陳從鬱就是不見,那個年輕人終於耐不住性子,大吼:「你這個老東西,我都來了那麼多次了,你不肯收我為徒也就算了,起碼也要告訴我怎麼才能快速學成畫畫然後好拿去賣錢吧?」

  

  陳從鬱便開了門,諄諄教誨道:「天下學藝哪有什麼捷徑可言。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為山九仞,豈一日之功。若沒有幾十年功夫,哪能學成什麼技藝?」又說:「年輕人,你若一心想學成技藝只為了拿去掙錢,這麼浮躁對你沒甚好處,還是踏踏實實地從基本功開始學起,去了要掙錢的心思吧。」

  

  誰知年輕人非但不領情,反而嗤笑道:「學東西不為賺錢為什麼,沒錢吃飯,以後都喝西北風嗎?可笑。不肯教我就不肯教我,還找出一大堆破理由來搪塞我,你這老東西,我呸。」說罷才終於走了,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自那位年輕人走了以後,又來了很多類似於這樣的人,陳從鬱便一概不理,閉門不見,也不試圖去勸他們別存這樣的心思了,他深知,他們自己不摔一個狠跟頭,他們是不會反省的,自己這些話,他們當然也聽不進去。

  

  陳從鬱大概從沒想到自己還能再收一個徒弟,以為自己從此就這麼閉關到老了,想來蘇清安實在是一個例外。陳從鬱心裡總算有了些安慰。

  

  其實蘇清安為人低調,班上同學雖與他相處良久,也並無什麼人知道他其實畫畫很好。

  

  這樣也好,沒有人打擾。他當時是這麼想的。

  

  若非後來被教授所刺激,又恰逢全國美術比賽開始,一方面是因為教授的原因,另一方面則抱著「試著玩玩看」的心態,否則照蘇清安的性子,他會一直低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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