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三天來，莫雲煙都在風無雙彩園休息，不讓風無痕靠近半步，連公婆都來幫忙勸她，但她什麼也沒說，對別人態度無異，但對風無痕，翩翩把他當成透明人，現在三餐，不用任何人勉強，風無痕總是第一個坐在桌前的人。

讓清揚山莊上上下下都知道，風無痕是愛慘了莫雲煙了，每次吃飯的時候，只要是風無痕夾的東西，莫雲煙就放下碗筷乾脆不吃，逼得風無痕只能自動夾走，風無雙很佩服大嫂的敏銳，明明看不見卻每次都知道是誰夾菜給她。

因為這樣，昨天風無痕還想請岳母大人幫忙勸說，誰知道一聽是他惹的風流債，她岳母大人一口回絕，順便狠狠刮罵了他一頓，不過那是在婚前，也不好多說什麼。

才三天，風無痕就感覺日子過得像是折磨了他一輩子，但他有錯在先，現在也不敢太過逼她，總得讓她的火氣消點再說。

終於在第五天的時候，情況才有點改變了。

「無痕。」浴後，莫雲煙的長髮濕成一片。

看到房裡的她，風無痕一陣狂喜。

「怎麼不叫小玉陪你？」立刻帶著她到椅子上坐好，接過她手上的毛巾，自然的接替過幫她拭幹長髮的工作。

「無痕，我想回莫家堡。」沉默了會兒，她一開口便是要離開的話。

「也好，我們明天一起去。」風無痕不以為意地回道。

「不，我的意思是‘我’要離開。」莫雲煙強調那個我字。

風無痕愣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不許！」他低吼：「你要一個人離開我，想都別想！」

早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這裡好像不再適合我了。」

「你還在氣梁絲絲的事嗎？那的確是我荒唐所惹下的錯，但這段日子的相處對你也沒有任何意義嗎？！」聽她這麼輕描淡寫的口氣，風無痕差點大吼。

她說過愛他的，他明明記得他已經表明過好幾次自己的心意了，難道她都當沒聽見嗎？都成親了，難道要在成親不到一個月時給他這個丈夫一張休書嗎？他不許。

莫雲煙的表情停頓了一下，像在思考：「你對我的感情，很深嗎？」

「現在的我根本離不開你，這還不足以證明我對你的感情有多深嗎？」他苦笑的回答，她居然到現在還問這種問題。

「我們認識多久了？」對他大起大落的語氣，莫雲煙還是很平靜。

「三個半月。」他想也沒想就回答。

「如果我現在拒絕你的感情，你能接受嗎？」

「不行！」他大吼，梭巡著她臉上有沒有一絲開玩笑的表情，沒有！居然沒有！她是認真的嗎。

「無痕，」她輕輕的喊：「你只跟我相識三個半月，我的拒絕都讓你那麼難受，那麼爹和娘盼了這麼多年，現在你卻一句話都不與他們好好說，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心裡好不好受？」風無痕一頓，無語。

「或許我不該這樣比擬，但親情的濃度，不會比男女之情來得少，更何況，血緣是一輩子都斷不掉的關係。」莫雲煙平靜地說著：「是人都會有犯錯糊塗的時候，他們也只是個平凡人，你就不能試著原諒他們嗎？，再說你都不給他們解釋的機會，就判了他們的罪，這對他們不公平。」

「就因為他們是我最親的人，所以更不能原諒。」風無痕苦澀地道。他永遠都忘不了娘徹夜的守候，而爹卻早忘了與娘的誓言般。然後娘死了，爹甚至等不過百日便另娶他人。

白色的哀喪還沒過去，全宅立刻改成紅色的喜慶，如何不諷刺？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也有說不出口的隱情呢？」她輕輕的道：「你非草木，他們有沒有關心你，你是知道的，而你卻一再傷了他們的心？」

「煙兒，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他驀然低吼，聲音裡含著無盡的掙扎與痛苦。

莫雲煙連忙抱住他：「我知道，我真的知道。」他對感情的要求何其嚴苛，對自己、對他人都相同，而父親雖然是至親，可是卻辜負了同樣是至親的母親，他從小喜歡的小姨，卻成了後母，該愛還是該恨的情緒、矛盾的感受 一定折磨的他好苦。

「我無法原諒他們。」風無痕壓抑的情緒潰決在莫雲煙伸出的雙臂裡。

莫雲煙就這麼靜靜的陪著他好一會兒：「你說過婆婆是個善良的好女人。」

「她是。」

「你想，她恨爹嗎？恨二娘嗎。」風無痕一頓，想起娘始終無怨無悔的面容，澀澀地道：「她不恨。」

「無痕，要原諒一個人，很難，尤其你對那個人的感情愈深，要原諒他所犯下的錯就更難，但該怪爹和二娘的不應該是你，你想過嗎？」

「煙兒。」他從來沒有想過。

「就算他們對不起婆婆，他所愧對的是婆婆，並不是你，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別再和他們嘔氣了好嗎？」

「煙兒，為什麼你一直替他們說話？！」風無痕痛苦地道。

「因為，我不想你將來有後悔的機會。」莫雲煙雖然還抱著他，但神情卻是縹緲疏離的：「我希望風家能一家和睦共處。」想像著以後生活的畫面。

人活著，其實才是最重要的，那麼多的是是非非，如果樣樣都要計較到底，這樣的人生未免太累、也太不值得了。

「煙兒，你。」

莫雲煙回過神，唇畔強扯出微笑：「你說過我們一定會幸福的，但幸福裡應該有家人的陪伴，我們是一家人丫？」

「煙兒。」他懂了，原來煙兒跟他繞了那麼大一圈，為的就是勸他與父親和二娘和好，讓他不會有遺憾、她是這樣費盡心思為他著想，他還能堅持的下去嗎：「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煙兒，我？我會試試。」試著去和他們談一談。

「不要謝我。」她搖搖頭：「你能想通、能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那梁絲絲的事？」她並沒有怪他？只是借用這件事來引導他跟父母合好，這樣的妻子叫他怎麼能不愛：「煙兒，你讓我覺得，只愛你一生一世好像還不夠了。」

「那就去找爹娘談談。」

「好。」

隔天吃完午膳後，風無痕與莫雲煙走到風家夫婦居住的院落。

靜靜的，他們走到房門口，敲了敲敞開的門：「爹，我們可以進去嗎？」風正堂一聽見這個聲音，立刻抬起頭：「無痕？！當，當然可以。」乍見自己的兒子，風正堂激動的差點失控，他兒子從來沒主動來這裡找過他：「我，我太意外了。」

風夫人剛好也在，連忙站起身，走過去扶莫雲煙一同坐下。

風無痕頓了頓：「我，我來是想聽爹和二娘說說當年的事。」

「無痕，你、你開口叫我、叫我二娘。」風夫人激動的流下眼淚。

「是的，二娘，我、我已經不怪你們了」見到他們這種表情，風無痕才知道自己以前傷他們有多深：「爹，能把當年的事，說給我和雲煙聽嗎？」話一說出，風無痕感覺輕鬆多了，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開口。

「啊。」風家夫婦楞了一楞。

「煙兒說得沒錯，一家人沒有什麼樣原不原諒的，再說孩兒沒有什麼資格怪你們。」

「煙兒，謝謝你。」風夫人緊緊握著她的雙手，如果沒有莫雲煙，他們可能會疆堅一輩子，到合眼都得不風無痕的原諒。

「是煙兒讓我想通的，她說幸福就應該一家和睦，那我們才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一家子。」

「好，好啊。」風正堂點點，他們風家沒有娶錯媳婦。

「娘，能把當年的事說一說嗎？」解鈴還須系鈴人，雖然風無痕現在是原諒了，但如果能清楚知道當年的事，才能讓他真正放下。

風夫人點點頭：「當年姐姐在無痕八歲時懷了二胎，卻不小心小產了，因為大出血差點丟了命，自此以後，她身子就非常虛弱，長年臥床，因為我還沒出嫁，跟姐姐感情很好所有過來風家幫忙照顧無痕。」

說著看了一下風無痕的表情：「姐姐自知沒法再伺候老爺，當年老爺與姐姐相處時，小五歲的我常常一起跟在他們身邊，所以姐姐一直知道我喜歡老爺，老爺一心卻只有姐姐，姐姐怕自己走後老爺會很孤單，無痕又還小須要人照顧，所以私下找了我和老爺談話，希望老爺能娶我。」

「但被我們拒絕了，不管姐姐怎麼勸說，都沒有用，後來姐姐用計，讓我和老爺圓了房，讓老爺不得不娶我，後來的事無痕應該很清楚了。」這麼多年，她終於能把實情說出來了。

「所以爹當時不是因為另有新歡而忘了娘，而是在生娘的氣。」風無痕這麼想，難怪當時爹對娘不理不睬，娘還一臉無怨無悔的樣子，這一切竟然是娘親手設計來。

「我不怪你娘，她也是因為太愛我，太為我著想才會這麼做。」他當時是很生氣，但後來想想那是妻子對自己的用心，這些年的相處讓他慢慢也愛素素，卻也從沒忘過原配。

「爹，二娘，對不起。」是他太固執了，一直一肯聽他們解釋，才會錯怪他們這麼多年。

「無痕，你如今能叫我一聲二娘，我已經很高興了。」這代表小時那個小姨長小姨短的風無痕回來了。

「等過些日子，我就把山莊交給你，我們也該退下來，等雲煙將來為風家添丁我們只等著怡老弄孫了。」在兒子成年後他就有打算讓他接承山莊，耐何當時和他關係不好，現在不一樣了。

「爹還可以再當家幾年的。」

「老了，我想帶你二娘順便到處走走。」一輩子困在事業上，老了就該什麼都放下，四處散心，這是當年與妻子的約定，如今妻子走了，那就由妻子幫他挑的素素代她完成，如果妻子還在，看到今天的局面，定也寬慰了。

「無雙還沒嫁呢，我才不去。」說到女兒也讓風夫人頭痛，她拒絕了太多上門說媒的親事了，那些物件條件都不錯，這孩兒眼光怎麼這麼挑。

「那就等無雙嫁了，我們再去。」聽風老爺這樣說，大家都笑了，風夫人心裡盤算著，她得多叫些媒婆幫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