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傾城不禁莞爾笑了:「師兄的話,倒是讓師妹受教了。」
「我也只是說說而已,離開滄瀾派,還請師妹多多保重。」墨南灝也笑笑說道。
「多謝師兄掛念。」閔傾城微微垂目。
「沒什麼,我先走了。」墨南灝擺擺手說道,又忽的想起了什麼:「對了,這個小禮物,便送給師妹,當做臨別贈物好了。」
墨南灝將手中的錦盒遞給閔傾城,看著閔傾城微笑著接過,才轉身離開。
閔傾城輕輕打開錦盒,盒子裡依舊是一直小巧的簪子。只是同上次不同的是,這個簪子是純木製成,雕刻著精緻的花紋,外面鍍了一層不知名的漆。雖遠不如上次那只玉簪那般名貴,卻頗為溫柔。
閔傾城暗暗笑了,這應該就是那只,師父讓墨南灝賠給自己的簪子吧?閔傾城隱約記得,自己曾告訴墨南灝無需動手做簪子,卻不成想,他還是做了,而且,做的如此用心。
在這一刻,閔傾城似乎覺得墨南灝也沒那麼令人討厭了。只是,這份好感和這只簪子一樣,似乎有些來的太遲。臨別時刻,閔傾城自是沒時間親口道出感激之情,即便是一句簡單的告別,也都變得困難不已。自是如此,閔傾城也未多過糾結,只在心裡祝福過墨南灝之後,便背上行李離開了。
閔傾城一路跟著侍從輾轉往閔府的方向走去,她記得很清楚,三年前,自己也是經過這條路,跟著師父一路來到滄瀾派的。只是,來的時候,沿途所過之處,似是每一處都草長鶯飛,而回去的時候,卻是每一處,都是斷壁殘垣。
若是這個家,真到了連想起都劍拔弩張的程度,又是否還真的有回去的必要呢?
就在回憶的空檔,閔傾城已然站在閔府的大門外。
門口,兩隻大石獅子威嚴的佇立著,身後的石柱不需細觀,便可看出是上好的大理石,雕刻著盤龍的花紋。朱紅的牌匾上,兩個燙金的大字剛勁有力:閔府。
一晃三年不見,想不到閔府竟是愈發的氣派了。
也對,沒有了自己這個克父克母的喪門星,閔家怎能不蒸蒸日上呢?
閔傾城冷笑了一聲,便向大門走去。
「什麼人?竟敢擅闖閔府?活的不耐煩了吧!」門口的侍衛攔住閔傾城喝道。
「不經意間,已是闊別了一千多個日夜。我想,在這段時間裡,我那慈祥和藹的母親,定是不停的在口中念叨著,你們這些做奴才的,怎連主子心尖上的人,都不認得呢?」閔傾城笑得落落大方,不慌不忙的說道。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那個嫁給傻子,又半路逃婚的大小姐啊!三年不見,小姐竟然這麼漂亮了,還好小姐英明,當初沒嫁給那個傻子,不然啊,豈不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侍衛戲謔的說著,臉上的笑似是極力忍,也忍不住。
「放肆!」身後忽的傳來一聲威嚴的呵斥,令兩個正嬉笑的小奴才不禁打了個哆嗦,閔傾城卻早就猜到會有這樣的局面,依舊得體的笑著。
「狗奴才!竟敢在這裡議論主子!大小姐回來了,竟然不通報,反倒把大小姐攔在外面,你們就是這麼做事的?」二夫人怒目圓瞪。
「夫人饒命,小的知道錯了。」兩個小侍衛連忙跪下,不住的磕頭求饒。
「娘!」閔傾城甜甜的喚了一聲,便向二夫人跑過去。
二夫人一愣,隨即憐愛的把閔傾城摟在懷裡:「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你當初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啊……你不知道,你走的這三年,娘有多想你,娘每天都在佛前念經祈福,就盼著你能早日回來……」
念經祈福?怕是盼著我早日客死他鄉吧?
閔傾城扯扯嘴角笑笑,頃刻之間,便已淚眼婆娑:「都是女兒不好,害娘擔心了。」
「沒關係,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來,快讓娘看看!」二夫人扶起閔傾城,做作的用手帕拭去閔傾城眼角的淚,三年不見,本就膚白貌美的閔傾城出落的愈發動人,若是再假以時日,必定真如她的名字一般,是傾國傾城的容貌,這小丫頭若是一日不除,怕是後患無窮啊!
「呀,三年不見,都成大姑娘了,真是個標緻的美人咯!」二夫人笑顏逐開的誇讚著。
「哪裡的話,女兒昔日一別之後,無處落腳,只得逃上滄瀾派,與那些習武的粗人相廝混,雖是容貌尚可,可是氣質才學,怕是要輸給妹妹一大截了。」閔傾城謙遜的說道。
「這是什麼話,嫣然若是能有你一半出眾,我也就安心了。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回家,哪有站在門口說話的道理,快進屋吧,你父親可是還等著呢!」二夫人一邊說著,一邊不忘瞪了兩個小侍衛一眼:「狗奴才!」
「罷了,他們只是不懂事,奴從主命,爹娘讓他好生站崗,他也不敢不從不是麼?」閔傾城隨口說道,卻在站崗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好個狐媚丫頭,三年不見,已是學會笑裡藏刀了。二夫人心裡罵著,嘴上卻說道:「還是傾城大度,快進屋吧,老爺可是等了你半天了。」
「是。」閔傾城莞爾一笑,低眉順目。
大廳裡,閔老爺坐在主位之上,身穿一襲藏青色的長袍,不苟言笑,透著說不出的威嚴。如此模樣,卻令閔傾城隱隱有些怯懦,說到底,父親畢竟是父親,她終究還是無法若無其事的,將整個閔府的人都恨之入骨。
「女兒給爹請安了。」閔傾城放低聲音說道。
「跪下!」閔老爺的聲音裡卻透著一絲惱怒。
「老爺……」二夫人在一旁假意勸阻道。
「跪下!」閔老爺略微提高音量,再次重複了一遍。
閔傾城一言不發,默默跪在了父親面前。
「當年,你對我說願意結親,我還以為你真的懂事了,懂得替爹娘考慮了,沒想到你竟然逃婚!」閔老爺一字一頓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