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落紅亦是無情物（五）

葉知秋默默的跟在君若安身後，墨眸清澈，唇邊一抹淺笑如花。

若安，你可知，就這麼靜靜看著你的背影，知秋都有一種淡淡的幸福，雖然我們之間仍有那麼長的距離。

穿過迂回走廊，沿途一片春意盎然。

丫鬟僕人都斜眼靜靜打量著一前一後的兩人。

少爺和少奶奶竟然一起回來，少爺依舊冷冰冰著一張俊顏，劍眉斜飛，黑眸深邃幽遠，薄唇緊閉，刀刻冷硬的線條殘酷卻又致命般美麗，而少奶奶一抹鵝黃，雲鬢淡雅出塵，眸光清淺如玉，輕步跟著，看起來，竟然那麼諧和。

向父母請安之後，也不理會葉知秋，準備回書房，轉身之際，卻瞥見陸明手裡拿著畫卷，停住腳步，淡淡道：「明叔，父親又收集了哪個名人字畫。」

君已然雖然從商，卻也是書香門第出身，平生酷愛古董字畫，君若安自小耳濡目染，對此也頗為喜歡。

「厄，這是……」明叔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若安，這並非名人之作，而是知秋隨手塗鴉，難登大雅之堂。」葉知秋走過去，接過陸明的話道。

心下驚訝，君若安沒想到會是如此。

君已然從主位上下來，接過陸明手中的畫卷，望著兒子冷漠的臉道：「若安，你且來看看，雖說未出自名人之手，卻也有名人風範。」

剛剛因為這幾天夜不歸宿，父親雖未動怒，但已大大不快，於是，伸手接過畫卷，隨意一瞥，黑眸一亮，只是簡單的線條，淺淺勾勒數筆，一綠衣女子赫然映入眼前，君若安抬頭道：「畫雖不錯，只是這女子，差強人意。」

黎倩雅瞪一眼兒子，介面道：「你爹又沒有讓你看綠如，就那幅畫而言，你娘我這半吊子也覺得很不錯。」轉身，握住知秋的手，接著道：「知秋，莫要在意那不孝子的話，你畫的真好。」

「綠如。」君若安疑惑道。

君已然微微頷首，示意其他人退下後，這才開口道：「若安，府裡流言想必你也有所耳聞，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綠如。」微微一頓，接著苦笑，道：「說來也奇怪，這綠如還真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她只在你新婚第二天早上在府中出現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我派人去查，竟也一無所獲，便以為是江湖女子。」「綠如那天早上和霜兒一起收拾你們的新房，爹就讓知秋將她畫下來，叫風雲鏢局的駱既問來辨認，然而以他的人脈及見識，卻也不認識。」

聞言，君若安低頭仔細打量畫中女子，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一時卻也想不起來。

抬頭見葉知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他家娘竟然玩味的望著自己，唇邊一抹笑容越來越深。

「此事，我會徹查，若真是綠如所為，我會…還知秋的清白。」話落，卷起畫卷轉身離開，身後傳來黎倩雅的大笑聲。

「爹，娘，知秋也先行告退。」

君已然擺手不語。

黎倩雅卻是樂呵呵點頭道：「去吧。」

見葉知秋離開後，黎倩雅這才轉身望著君已然道：「老爺你是故意的，知道若安一定對畫卷感興趣，才讓陸明拿著畫卷出現在兒子面前，對吧！」

「知我者，夫人也。」微微一笑，點頭道：「老夫能做的就這麼多，剩下的當然要交給若安，事關他老婆的清白，以及君府名聲，他定會認真處理。」一聲歎息，：「我也希望通過此事，希望若安能夠多瞭解瞭解葉知秋。」

噗哧一聲，黎倩雅笑呵呵道：「老爺你說的好冠冕堂皇，分明想無事一身輕，不過，你看到沒，若安離開的樣子似乎有些狼狽。」

君已然但笑不語。

君若安回到書房，端坐不動。

腦海一直思索著在哪裡見過綠如。

片刻。

仍是無果。

眸光看向門外，道：「陸羽，你進來。」

話落，從外面走進一個年紀和君若安年齡相仿的青年，從他的臉上似乎可以看到陸明的影子。

「少爺，你找陸羽。」男子恭敬應道。

君若安看著陸羽平板嚴肅的臉道。

陸羽是陸明的兒子，他們一起長大，關係如同兄弟，但也不知陸羽怎麼想的，一直以他的手下自居，稱他少爺，他勸說多次也無效，也就聽之任之，許是明叔一直對陸羽耳其面命，將陸羽荼毒至此。

「去調查一下這幅畫中的女子，她叫綠如，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君若安將畫卷遞給陸羽，淡淡道。

「是，陸羽這就去。」雙手接過畫卷，淡瞥一眼後，便利索卷好，應聲道。

「嗯，你下去吧！」

黎芸聽丫鬟說表哥回府了，便興沖沖的趕過來，卻在半路上碰到陸羽，見他手裡拿著畫卷，便走到陸羽面前道：「陸羽你拿畫卷幹什麼。」

「表小姐好，你去看少爺。」陸羽並未回答黎芸的話。

黎芸點頭道：「表哥在書房。」

陸羽頷首。

轉念一想，這陸羽竟然轉移她的話題，於是開口道：「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陸羽看著黎芸，沉吟道：「這只是一副山水畫，少爺叫我給老爺。」

「原來這樣，那你快去吧，姑父很喜歡字畫，表哥真有心。」微微一笑，接著道：「那我去看表哥了。」

眸光複雜看著黎芸離開的背影，陸羽若有所思。

叩叩……

聽到敲門聲，君若安以為是陸羽有什麼不明白又返回來找他，於是頭也不抬道：「進來。」

這腳步聲分明不是陸羽，君若安抬眼，見是黎芸，便擱下筆道：「表妹，找我有何事？」

沒事，我就不能來看你嗎？黎芸心下不是滋味，君若安對她一直都冷淡如水。

「表哥，芸兒只是來看看你。」唇邊帶著微笑道。

見君若安不理會她，反而低頭執筆寫著什麼。

「芸兒剛剛在路上碰到陸明，看他拿著畫卷，說是表哥你為姑父收集的，你對姑父真孝順。」黎芸也不在意，沒話找話說。

「嗯。」陸羽竟然如此說，也好，此事少一人知道，反而更好。

見黎芸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君若安放下筆，聲音清冷，道：「還有什麼事嗎？」

黎芸搖頭，她只是想陪著表哥而已。

「既然沒有，便離開，我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聲音清清冷冷。

眼神黯然，垂著頭，雙手交著衣擺，抬頭，沉吟道：「表哥，你可知府裡最近流言四起，是關於表嫂的，說她……」

還未說完，就被君若安打斷：「此事，我已知曉，你不必多言。」

「那表哥你先忙，芸兒不打擾你了。」見君若安表情冰冷至極，聲音生硬，黎芸只得退下。

見黎芸離開，君若安有些憤怒的擱下筆，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起身，離開，向著馨竹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