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當年的事兒謝必安也摻和了一腳?
「說吧,你和李孚一到底是什麼關係?」
錢爻那叫一個難!
他敢說他以前是祁陸麼?
說了怕是連下一秒都活不過。
「這……我,我是……太子府的道士。」錢爻開口道。
「太子府的道士?」謝必安喉嚨發出呵呵的聲音:「據我所知,兩天前你可還被李孚一打的奄奄一息呢!」
「這總不會是個意外吧?」
說著,他側了側目看了看一旁還在添著柴的阿大,又側了回來。
「我的確是太子府的道士……可,太子府又不止我一個……一個道士,太子殿下……日理萬機,哪裡……哪裡認得我?」錢爻說一個字就倒吸一口氣,胸口的疼讓他整個人說話都有點兒抖,然而他更清楚,要是說不清楚,估計今晚謝必安就能把他弄死。
得了這個回答,謝必安才側了側目,面上的悲喜面似乎有所微動,像是在思考這句話的可行性。
「抽靈呢?別跟我說那不是。你一個連讓李孚一認都認不清,又怎麼可能會抽靈?」謝必安也不是個傻子,也不會由著錢爻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不是抽靈。」錢爻自然是一口咬死不承認!
「那是因為我用了一件法器!抽取的靈氣,再轉到自身上!我……沒想到那東西……那麼……那麼難控制,結果就造成了……這個模樣!」
一看謝必安又要拿哭喪棒收拾他,錢爻也不怠慢,趕緊開口說了一個理由。
「哦?」一句話,讓謝必安又要抬起的哭喪棒松了下去。
「什麼法器?」他可從來沒有見過有什麼法器,是能夠抽取靈氣的。
「那不是……我的,是……是祁陸的一件法器,名曰,日月圭。」錢爻開口道。
這話其實倒也是真的,日月圭是祁陸生前煉製的最後一件法器。是為李孚一煉製的,這個法器可以抽取靈氣,然後再轉化為自身所用,只不過一次最多只能抽取方圓三公里左右的靈氣。
只不過用器物來抽靈氣,因為壓制不住山川靈氣的緣故,所以反噬會有點兒大,既然有了反噬,那對祁陸來說那就是雞肋了,而且三公里的靈氣對祁陸來說,塞牙縫都不夠,這東西就沒用了。
錢爻這次把日月圭取回,是想要重心改一改,給錢佼改成個保命牌的,卻沒想竟然用在這了。
「祁陸?還真是陰魂不散呢!」
謝必安聽了這句話,聲音裡竟然帶了點兒笑,只不過那笑有點兒邪惡,讓人怎麼想都覺得不懷好意。
「敢偷祁陸的東西,你也是膽子夠大。沒被李孚一抓住碎屍萬段,也算是你的福氣。」
「東西呢?」
是不是祁陸的東西,謝必安可比誰都認得清楚,這人是不是在說謊,看一眼東西就知道了。
「我……身上的傷……太……太重了,沒辦法拿。」物盡其用這是錢爻的規則,剛才這人拿哭喪棒壓他,他總得討回來一二。
不過他說的也是實話,要不是謝必安給他吊著一口氣,估計他也得去陰司報導了。
「凡人就是麻煩。」謝必安開口道,手中的哭喪棒被他掛回腰間,抬手一道紅光,修復著錢爻的身體。
「你這身子跟破爛一樣千瘡百孔,我能保你一命,可讓你痊癒,卻不是我能做到的!」謝必安耗費了些許靈力修復了點兒錢爻身上的傷,讓他看起來總算不太像是一團癱在地上的爛肉了。「現在可以把日月圭取出來了吧?」
日月圭,說是圭,可其實也就是一個小小的白玉牌,只不過這玉的材質極好,上邊還用了深海秘銀做了嵌邊,一黑一白,的確是有日月之感。
謝必安一看到日月圭就確定了這東西的確是出自祁陸之手,那妖道就喜歡玩兒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深海秘銀這種東西都能被他弄來,也難怪能吸取天地靈氣了。
「小道士,你膽子可真大啊。就不怕李孚一會抽了你的皮?」謝必安把玩著手中的日月圭,卻並沒想收為己用,他討厭祁陸,連帶著祁陸的東西也一併不想看見。
「太子殿下?他不是和祁陸有仇麼?怎麼會……」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兒,現在世上除了李孚一和錢爻,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他們倆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他這般回答,倒也不會有錯,而且聽謝必安這口風,這老不死的應該是知道些什麼東西。
「有仇?呵呵……怕是全天下的人都這麼認為吧。祁陸啊!祁陸!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為了保那個小崽子,可還真是用心良苦啊。」謝必安笑著,然而那笑聲聽到人耳朵裡,覺得有些陰森。
「你怕是死都不知道……即便是你為他抗下了所有,他又是各種心思呢?」謝必安笑得倡狂,那張悲喜面上都染上了些難見的情緒。
錢爻聽了一愣。
李孚一的心思?
他當然知道啊!
那人恨不得能把他挫骨揚灰啊!
「幫我辦件事,你沒資格拒絕。」謝必安幽幽的開口,那張悲喜面幾乎貼在了錢爻的臉上,「我救了你的命,辦好了,就一筆勾銷。」
「若是辦不好……這條命,我可是還要討回來的!」謝必安幽幽的開口,語氣裡帶著惡劣,讓人一點兒都不會懷疑他說這句話的真實性。
「什麼……事?」祁陸總覺著,謝必安這貨讓他辦的事兒應該不是簡單的。
「替我去太子府偷件東西。」
「你是太子府的人,方便下手,不要看我,若是我能得手何必找你,李孚一那小崽子越來越狠了,整個太子府讓他防的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尤其是針對我們陰司的人,符陣佈置的就差畫在太子府的那片天上了。」
謝必安這話一出,倒是讓錢爻有幾分愣,防的連只蒼蠅都進不去?
開玩笑呢吧?
他昨天進太子府的時候就跟逛自家後花園似的,連個侍衛的毛都沒見著!
難不成是李孚一抽風?昨天沒有安排?
不過管他怎麼回事呢,既然謝必安認為太子府不好進,那也是一個好事。
「偷……什麼?」錢爻也有點懵,謝必安這是又看上了太子府的什麼東西了?
謝必安站起身子,如果忽略那張悲喜面,白衣墨發看起來倒也是君子如玉,可錢爻清楚,他就是個瘋子。
幽幽的聲音隔著那張悲喜面從那人口中傳來,輕飄飄卻不送拒絕的傳入到錢爻的耳中。
「偷一個爐子罷了。」
「一個乾坤爐。」
錢爻忘記自己是如何拖著這具破爛身子回到柳兒巷的。
他帶著一身血垢到了胡家。
開門的是胡勇,門一打開猛然一個血次呼啦渾身血垢的血人出現在自家門口,饒是他一個大男人,也嚇得脊背生寒,心臟停了半分。
「勇哥,是我錢爻。」
六個字從那人口中說出來,胡勇才軟著腿扶著門,拍著胸口緩解了半分。
「你……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差點兒把我都給嚇死了,還以為是什麼髒東西找上門來了。」
任誰見到這麼一副場景,都會被嚇得不輕,錢爻也不覺得有什麼,畢竟現在他自己都覺著自己這個樣子的確嚇人。
胡勇是把錢爻給拖進去的。
他一身的血,一件道袍全部被血打濕,結成一塊塊的血痂,頭髮上耳朵裡也全都是血垢,渾身看不出有什麼傷,但是皮膚卻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如果不是他還能說出話,胡勇簡直以為自己拖的是個死人!
僅僅兩天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能把一個人變成這個樣子,錢爻到底經歷了什麼,胡勇想都不敢想。
好在人雖然成了這個樣,但還是清醒的,這讓胡勇或多或少的心裡松了一口氣,只要沒死就是好的了。
他那裡知道此刻的錢爻是生不如死?
抽靈這種事情,看起來是挺風光的,可是哪裡是那麼好抽的?
渾身的血管爆裂,疼得他魂魄都在抽搐,如果不是謝必安出手,那他直接就死在了扶虞山上。
趁著錢爻洗身上血垢的時間,胡勇估摸著錢爻也沒吃飯,趕緊讓妻子起床去廚房抓了把稻穀,煮了碗粥出來,配著自家醃的白菜,讓錢爻先墊墊肚子。
洗乾淨身上血垢,換了身胡勇的舊衣服,又喝了半碗粥,錢爻這才覺著自己又活了回來。
「錢家兄弟,你……這一身血到底是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是……是因為晴晴的事兒麼?」胡勇嚇得不清,心底裡一片的愧疚。
他看著錢爻皺著眉頭喝著粥,咽下去一口都要抽搐一下,胡勇就怕他下一秒就得吐出一口血來。
「我看你沒什麼皮外傷,是不是受了內傷了?」胡勇是真的緊張,先不說這人是為了幫自己,就說隨便是個什麼人,他也得擔心上幾分!這是做人最起碼的惻隱之心。
「算是吧。」即便是肚子餓得咕咕叫,錢爻喝了半碗粥後再也喝不下去了。
不是因為難喝,他連錢家的玉米碴子粥都能喝下去,又怎麼會嫌棄這軟糯的大米粥?
因為他疼,渾身疼。
一口粥下腹,五臟六腑都是疼得,那些爆裂的血管又有蠢蠢欲動的感覺了。
「從閻王手裡撿了條命回來,倒還真是慶倖。」他是真的無比慶倖碰上了謝必安,感謝從他手裡活了這條命。「也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
胡勇一聽他這話,難受的一顆心都是繃著的。
「錢家兄弟,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要不是我拜託你救我閨女,你也不會……也不會遭此大難啊!是我對不住你。」
他沒有想到錢爻會受這麼重的傷,更沒有想過錢爻差點兒回不來,如果因為自己的女兒,而害了別人的一條命,那他這輩子良心都難安,幸好!錢爻活著回來了!
「這事兒還真怪不到你,是我自己托大了。」
「我答應了你的請求,收了你的銅板,就要做我應該做的事兒,你不必為這個有多大的負擔,這是我應該做的。」
錢爻說著捫心自問的良心話。
他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受的這一場難,是因為胡家的人,反而覺著自己有幾分對不住胡家的人。
胡晴晴是被李孚一的人抽的魂魄,那小崽子是自己養大的,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這話用在這裡也沒什麼毛病,是李孚一造的孽,由他來收尾倒也沒什麼毛病。
胡勇一聽他這話,心裡那是更加的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