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三張陰氣符,他就能憑空多了幾十年的修為,都能修成一個大鬼了,還怕跑不掉麼。
「說吧,太子府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錢爻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
他倒是想知道他死的這些年,李孚一都做了什麼,抽他屍體的靈力,祭煉洛陽成鬼王,這一樁樁,一件件哪個都超出了他的預料。
除了這些呢?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還有什麼是那人做的出來的?
「這就要從當年祭酒大人還活著的時候,要開始說起了。」吊死鬼倒是知道些東西,可見剛才他說這金川城裡發生的大事小事他都知情,並不是在說謊。
不過讓錢爻比較驚訝的是,這人竟然還尊稱祁陸為祭酒。
要知道現在整個金川城的人可都是稱呼他為妖道的。看起來,倒是真的有點兒意思了,三張陰氣符,他給的也不虧。
「當年祭酒大人下手太狠了,不僅把蘇丞相祭了天,還屠了丞相府滿門一百零七口,連帶著剛大婚不久的太子妃他都沒放過!聽說就連太子的生母蘇貴妃去求情,都被祭酒大人一劍捅了個穿心。」
「他這手下的太狠,把太子外祖一家屠了,還連帶著太子妃,太子的生母蘇貴妃全部殺了個乾淨,換誰誰也受不住啊。」
吊死鬼對這種陰狠的行徑也忍不住抖了下,可見當年祁陸手下的陰狠讓他都為之顫抖。
錢爻當然知道當年自己做的事兒有多麼陰狠,他動手向來不會留一絲餘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種事,他是向來不會做的。
「這事兒世人都知道,我讓你來是想聽點兒世人不知道的。」錢爻輕飄飄的開口道。
「不知道的啊?」吊死鬼皺了皺眉,想了想開口道:「不知道的……其實當年祭酒大人沒死……」
吊死鬼話還沒說完,錢爻手都抖了抖。
他沒死?
當年他都死的透的不能再透了,心臟都被挖了,就這還能是沒死?
「什麼?你說祁陸沒死?跟我講什麼鬼故事呢?」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祁陸涼的不能再涼了,你從哪得到的消息他祁陸還活著?」錢爻盯著他,眼神明明滅滅。
「不是!」吊死鬼搖了搖頭,看著錢爻道:「我是說當年,當年不是傳祭酒大人七月十五屠了丞相府和後宮,以至於太子忍無可忍,親手下令在七月十五把祭酒大人處以祭天刑法麼?」
「其實世人知道的時間是錯誤的。」
「丞相府和宮裡出事是六月十五,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天我就在丞相府外,丞相府和宮裡出事被太子壓了一個月。」吊死鬼一字一句道出這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哦?」錢爻盯著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樣:「你的意思是太子沒立即下令?而是在事發一個月後才殺的祁陸?」
「對!」吊死鬼道:「就是這個意思,可能是當初祭酒大人下手太狠,太子殿下不想這般輕易放過他吧。」
錢爻微微閉了閉眼,沒有說話。
比起旁人,他自己身為當事人當然是更清楚當年到底他是幾月死的。
吊死鬼說的沒錯,他的確是七月十五死的,丞相府也的確是六月十五被滅門的,當年的確是李孚一把這個震驚全朝的消息壓了一個月。
其實,依照祁陸的能耐,別說壓一個月,就算是讓人感覺丞相府從來都沒存在過都是可以的,可偏偏啊,那人還是忍不住揭穿了他。
「哦,還有。祭酒大人死後,太子又殺了祭酒大人全部的手下,全部拘了魂,做成了傀儡。」
「聽說祭酒大人身邊的那個洛陽,還被祭煉成了鬼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錢爻臉色透著青白,雖然早就見過洛陽的模樣,然而如今再次聽來,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半晌他又笑了,只不過這笑有些難看。
果然不愧是李孚一啊,絕不留一絲餘地的李孚一。
哪怕他祁陸已經死了,那人終究連洛陽那些他的舊部下都不肯放下,那些曾經跟著他的人還是全都死了,他一個也沒保住。
不過李孚一能殺的了洛陽?錢爻眸子裡閃過一起懷疑。
錢爻對這個有點兒疑問。
李孚一那個狼崽子這些年被他教導的的確是挺厲害的,可洛陽跟在他身邊幾十年,又豈是吃素的?就算那狼崽子是厲害,但對上洛陽,他絕對占不了上風。
怕是那人是抽幹了他屍身裡的靈氣煉化之後才去對洛陽下的手吧。如此,洛陽不敵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那具殼子已經接近仙體了,可想而知,那身體裡的靈力得有多強大。
「對了,大人,我這兒還知道另一樁隱秘。」吊死鬼頗有點兒得意的開口道:「估計這整個世上,可能就只有我一個鬼知道了。」
「哦?如果真的是隱秘,那我再給你加一張陰氣符!」錢爻抬了抬眼皮,狐狸眼中帶著一抹莫名的神色,直覺告訴他,這個消息,應該是極為重要的!
「金川的龍脈裂了。」
一句話讓錢爻整個人的臉色都難看起來,龍脈這二字一出,可想而知這裡面的重要性。
「是太子做的,龍脈是他親自砍的,要不是陰司的人攔著,估計就讓他給砍斷了。」
像是覺著之前的消息不夠勁爆,吊死鬼直接又丟出來一個炸彈,這下徹徹底底讓錢爻驚的一顆心臟都是疼得,本來已經消停下去的五臟六腑又開始翻滾起來,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撕裂一般。
砍龍脈?
那個狼崽子,是瘋了麼?
那些虛無的力量就這麼讓他追求麼?
當年為了奪取他的力量,親手殺他,就連屍身都不放過,如今更是變本加厲,連龍脈都敢動了,他莫不是想成神?
錢爻不會覺著面前的吊死鬼是胡說的,龍脈這個問題,沒有什麼鬼敢開玩笑,不然絕對會被龍氣吞噬掉。這小鬼除非是想神魂俱滅了,否則絕不會說謊。
「大人,您身體還好麼?沒事兒吧?」
看到面前的人臉色白到幾近透明,仿佛隨時都能昏下去,小鬼有點兒忐忑了。
這人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他那四張陰氣符,還能兌現麼?
像是知道這小鬼在想些什麼,錢爻抬手沾著掌心中吐出的血,憑空畫符。
陰氣符並不需要多大的靈氣,只不過畫出的符籙比較麻煩點兒,六十四畫的符籙需要一氣呵成,一筆都不能斷,要把血中的靈氣全部都鎖在符籙上。
這對錢爻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四張陰氣符全部畫完,掌心中吐出的血竟然也用的乾乾淨淨,一點兒都沒剩,倒是物盡其用沒有浪費了。
小鬼得了四張陰氣符那高興的不行。
這可夠他增加四十年的靈力了。
想到這裡他對面前這人又不由得敬重了幾分,能夠憑空畫符的已然是有一定的修為,能夠憑空畫出四張陰氣符的人肯定是不得了的,他要敬重點兒,說不得跟著這人以後還有更多的好處呢。
「你叫什麼名字?」
能夠知道龍脈斷裂,這鬼肯定是有一定本事的,錢爻還有事需要他辦,索性還用這個鬼好了。
「小的蔣釗,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錢爻看著這個一臉血次呼啦舌頭伸的老長的吊死鬼,倒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個挺正經的名字。
「從今兒起,你便去太子府盯著點兒,若是太子府上有什麼異動,告訴我即可,作為報酬,每個月我給你三張陰氣符。」
錢爻開口道,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他又接著開口說:「不需要你離太子太近,若是進不了太子府,在府外盯著也行,你既然能探聽到這麼多消息,肯定是有自己的一套辦法,總而言之,只要太子有任何異動,需得向我彙報。」
「我既然能給你這麼多陰氣符,就有更多辦法將你抹殺。你是個聰明的,應該知道怎麼辦。」
一番話說下來,恩威並施。
錢爻早就習慣了自己的這一向作風,他從來不是什麼好人,手上染的血早就不計其數,一條鬼的命,他也不怎麼在乎。
「蔣釗尊令!」
吊死鬼從房梁上飄了下來,那條長長的舌頭也被他收了回去,笑嘻嘻的朝著錢爻拱手行了個禮。
蔣釗飄走沒多久,錢佼就頂著斗笠回來了。
許是雨水下的有點兒大,小孩兒的衣擺都被雨水打濕了半截,然而他卻從懷裡掏出兩個熱乎乎的燒餅,笑嘻嘻的放在了錢爻的床前,瞪著大眼睛道:「哥哥,快吃,還熱乎呢。」
錢爻摸著手裡還微燙的燒餅,沒有說話,直接拉過小孩,一把抱到炕上,扒開了他的衣服,一個深紅的印子正在小孩的胸膛上,不用說也知道是燒餅給燙的。
錢爻也不知自己心裡此刻是什麼滋味,總感覺心口又擰了擰,有點兒難受,他抬手摸了摸小孩兒的頭,開口道:「佼佼疼麼?」
「不疼,就是有點兒燙。」錢佼低著頭,沒敢去看哥哥的眼睛。
錢爻不說話,手指卻微動。
看不見的血色紅線從他的指尖蔓出,不動聲色的抽著空氣中的靈氣,然後悉數傳到小孩兒的胸口處,那片紅色一點兒一點兒淡了下來。
晚間,雨終於停了下來。
錢爻點了一個火堆,把錢佼的衣服放在一旁烘烤著,一同烘烤的還有中午剩下的那兩個燒餅,錢爻沒吃,他怕一張口血就會從嘴裡噴出來。
小孩兒穿著裡衣躺在被窩裡,只冒出來一個頭,雖然說天氣已經是四月份,可春寒料峭,天氣依舊是冷的。
錢家只有這麼一床薄被子,繞是錢爻這一個大人晚上睡著都覺得遍體生寒,更何況是這麼一個小孩子了。
吃,吃不飽,睡,睡不暖。
要不是錢爻現在身體不行,他都恨不得去皇陵扣塊金子來補貼家用了!
「佼佼,下來,吃燒餅了。」錢爻翻動了下架在火上面的木棍,看了下上面插著的兩個餅已經差不多好了,這才把一旁烤好的衣服丟到床上,讓小孩兒穿好下床。
小孩也真的餓了,抱起一個餅大口咬著,一口氣咬了半張,剩下的一半卻怎麼都不再動。
錢爻心裡清楚,這是小孩兒留給他的。
「一人一個,你吃你的。哥哥不喜歡吃別人剩的。」
聽了錢爻這句話,小孩才敢繼續動口,跟個小倉鼠一樣動著腮幫子,這回他倒是沒有再大口大口的吃,而是小口小口的吞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