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骨骰
img img 烏骨骰 img 第六章 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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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他是! img
第三十二章 錢佼出事 img
第三十三章 故人 img
第三十四章 那會是誰? img
第三十五章 捅他兩刀? img
第三十六章 沒了活著的意義 img
第三十七章 天舒 img
第三十八章 主動權 img
第三十九章 誰殺的他? img
第四十章 他不認我 img
第四十一章 誰有錢 img
第四十二章 明鏡尊者 img
第四十三章 此乃邪道 img
第四十四章 何事 img
第四十五章 棋局 img
第四十六章 殺心即起 img
第四十七章 鎮魂 img
第四十八章 必死之路 img
第四十九章 天地色變 img
第五十章 無可替代 img
第五十一章 找死 img
第五十二章 不允許 img
第五十三章 我是他師父 img
第五十四章 重華尊者 img
第五十五章 枯骨紅顏 img
第五十六章 又見千里石 img
第五十七章 蹊蹺 img
第五十八章 是敵是友 img
第五十九章 辛圭鬼王 img
第六十章 前往第五層 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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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失魂

錢爻看著這小孩兒的動作,自己心裡卻頗為不是滋味,當年李孚一被他帶著的時候,也是跟這孩子這般大吧?

那小狼崽子挑的很,吃的住的無一不精,無一不細。光是在他殿裡伺候的丫鬟,就足足有十幾個,從三歲起,小狼崽子的功課就是錢爻親自教導,一教就是二十一年。

在李孚一的前半生,錢爻從來沒覺著自己對他虧欠過,雖然他殺了丞相府滿門,可那也是那些人自找的。

當年李孚一並沒有直接處置他,他以為那狼崽子看得清,卻沒想到他的綢繆根本就是志不在此,他要的是祁陸的靈力,那通天的靈力。

不僅是他,就連洛陽他都能下手,可謂是真的狠啊。若是李孚一只是簡簡單單殺了洛陽,錢爻並不會有什麼想法。

畢竟人死了還能夠投胎,可洛陽被拘了魂,已經被李孚一祭煉到鬼王的地步,再這麼下去,等待他的絕對是魂飛魄散。

若是他什麼都不知道,也就罷了。

可既然知道了,他就不可能由著李孚一胡來,更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洛陽那些人魂飛魄散。

還有龍脈。

這是個更為頭疼的事兒了。

李孚一啊,李孚一。

你究竟是發哪門子瘋?

你要我全部的靈力,我已經全數奉上,何必還下此毒手,連洛陽那些人都不放過?

如今竟然還敢動龍脈,你是真的信了那些人莫須有的話麼?

錢爻突然覺得就很可悲,他一手養大的孩子,竟然為了那些莫須有的話,做出如此不共戴天,泯滅人性的事兒。

只是,你做了那麼多惡,能受的住那相對應的天罰麼?

世間輪回,都是因果報應不爽,李孚一,你可受的住那魂飛魄散的天罰?

錢爻在家養了三天就再待不下去了。

原因不是他身上的傷好了,而是因為錢家太窮了,他要是再這麼躺下去,小孩和他就得一起被餓死。

這三天,除了第一天錢爻吃了一個燒餅,剩下的兩天就是煮點兒玉米碴子粥,勉強過活,錢家窮,連個廚房都沒有,除了有半袋玉米碴子,家裡連一粒鹽都沒有。

錢爻覺著自己要是再這麼吃下去,這條命估計也得被吃沒了。

「佼佼,哥哥出去擺攤了,中午掙了錢咱們吃燒雞去!」想起來自己以前做祭酒的時候,因為覺著這種大魚大肉的太過油膩,所以他從來不看一眼。都是吃上好的八珍,鹿筋,燕窩,鰣魚,廣肚,川竹筍,果子狸!

無一不精,無一不細緻。

那時他的權利一手遮天,整個皇宮裡最好的東西都得由著他先來挑揀。

那時的他,哪裡能夠想到自己竟然會有一天對著燒雞流口水的模樣。

小孩兒一聽到中午可能要有燒雞吃了,高興的手舞足蹈,趴在被窩裡咯咯的笑,可見錢家得有多少時日沒沾過葷腥了。

出了胡同,錢爻拿著自己僅剩下來的掛幡就往大柳樹下走,他如今連一枚銅錢也沒了,只能從路邊薅兩根蓍草,權當算卦的工具。

等他走到大柳樹下的時候,發現早已經有人在樹下等著他了,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找他算過卦的胡勇。

「勇哥,女兒找回來了?」錢爻抬著眼皮笑眯眯的看著胡勇開口道,然而話剛一出,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胡勇額頭的黑氣不但沒減,反而更重了,就連臉色都帶著青黑,眼睛裡的血絲非但沒減,反而又增加了許多,幾近通紅一般。

「錢爻。」

「我求你!我只能求你了!」

胡勇聲音啞著開口,一個大男人,差點兒就要哭出來。

「怎麼了?」肯定是發生事兒了。

「難不成是女兒沒找回來?」能讓胡勇變成這個樣子的,除了他的家人,錢爻想不到更好的了。

「晴兒她,找回來是找回來了,可是……孩子的魂沒了。」胡勇的一雙眼睛通紅,拉著錢爻的衣角,幾近是要哭出來一般。「我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的晴兒,以前都是我的錯,只要你能救回我的孩子,我胡勇以後必定為你鞍前馬後在所不惜!」

「先別哭,說說怎麼回事兒,我沒說不救,可我不是神仙,也不是什麼都能救,你說孩子魂沒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是怎麼知道的?」丟魂這件事,普通人並不能夠感覺的出來,只有修為高深的道士或者有修為修士,才能夠看出來,而胡勇很明顯,兩者都不是。

等到胡勇把話說完,錢爻臉色才真的難看起來,事情是真的難辦了。

胡晴晴被賣了的那兩天,根本就不是給人做童養媳了,而是被人拿去祭獻了。

胡勇找到她的時候,是在一個破廟裡,除去胡晴晴屋裡已經沒有了旁人,地上用朱砂亂七八糟畫著好多的痕跡,還有幾十張的符籙。

胡晴晴就躺在那一片朱砂符籙的中央,她的手腕被人拿刀割了,很明顯是被放了一部分血,好在傷口不是太深,血已經凝住不在往外冒了。

「我怎麼叫她她都不應了,怎麼叫都沒出一聲了,要不是胸口還起伏著,我真的,真的以為這孩子就沒了。」當時那個場景,胡勇都不敢去想,這是他心裡的噩夢,讓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發抖。

「你怎知她是失了魂?而不是驚嚇過度?」錢爻還是好奇這一點。

「是我手底下一個叫馬天華的小子說的,那個祭獻的法陣也是他看出來的,他是金川人,曾經在茅山上學過幾年,在金川也是有點兒名聲的,所以能看的出來一點兒門道。」

錢爻自是清楚,馬天華的名聲和他之前的名聲那是一個極端的對比,後者可以說是在柳兒巷這個臭名昭著的地方都是臭名昭著的,而前者則是恰恰相反。

然而錢爻並沒有什麼心情表示,錢家人的所作所為本身就讓人覺著不恥,不與之為伍那自是極其對的,要不是他莫名到了這個殼子裡,他怎麼也不會給錢家這個爛攤子擦屁股。

「不過他雖然能看出來,可並不能把晴兒的魂給找回來,您既然能算出晴兒的下落,肯定有辦法的。錢爻,不,恩公!我求你了!」胡勇扯著錢爻的衣角,幾乎是懇求道。

錢爻的確是有點兒為難,這祭獻奪魂之事哪有那麼簡單就能夠找回來?

就算是他,也會覺得頗為棘手,然而也只是棘手而已,橫豎陰司那邊都欠他一個人情,有陰司在,就算是沒了魂,也可以再織一個回來,只不過可能會留下點兒後遺症。

「不用這般稱呼我,叫我錢爻就好。」恩公這個稱呼他並不喜歡,還沒有叫名字來的爽快。

「孩子的魂我幫你找,只不過,您也清楚我們做這一行的,為的就是混口飯吃,丟魂這件事無論怎麼說都不是一個簡單的,我不可能給你按照算卦的錢來收取。」錢爻說的是實話,收多少錢,辦多少事,這個規矩是他一向的作風,比如他算一個卦是五文錢,這找一個魂,肯定是另一個價格了。

「好!只要你能救回來晴兒,無論多少銀錢,我通通奉上。」胡勇並不怕錢爻獅子大開口,只要能救回他女兒,多少錢都是值得的,道士的規矩他也是懂的一二的,他不怕這人收錢,怕的就是這人不收錢,那才是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了,所以聽到錢爻這麼開口,胡勇都已經想好,就算是砸鍋賣鐵,也得救自己的女兒。

「二十文,孩子的魂我幫你找回來。」

錢爻抬了抬眼皮,笑眯眯的朝著胡勇伸出一隻修長的手:「先付十文定金。一文都不能少!」

胡勇被這個價錢給愣住了。

二十文?

夠吃三天飯的麼?

「您……是不是開錯了價了?還是我聽錯了?」是二十文?而不是二十兩?

胡勇有點兒不敢相信,他懷裡還有一個十兩的銀裸子,他都在想這十兩肯定不夠,還想著賣地賣房子呢!結果這人就開了二十文出來?是不是他聽錯了?還是這人開錯價了?

「沒開錯,二十文,一個子兒都不能少。」錢爻依舊伸出手,笑眯眯的看著胡勇,等著收定金的錢。

「不是,我可以給你更多,我這裡還有十兩銀子。只要你要,就全部拿去!」胡勇繼續開口,不敢置信的看著錢爻道。

「不,我只要二十文。」錢爻執著的道。

他倒不是什麼視金錢為糞土,畢竟錢家都窮成那個樣子了,他能視什麼為糞土?

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銀子,你當他真的不想要那十兩銀子啊?而是他根本就不敢拿那麼多,當年他財氣福氣運氣盡散於天地之中,如今這副殼子也不過是普通的軀殼,哪裡受得了一點兒的富貴。

二十文已經是他一個極限了,再多了,怕是又得遭雷劈了。

「你也不用納悶,不收你那麼多銀子,是因為我八字輕,拿了太多就壓不住了,二十文已經是我為你做這件事,開出來的最高的價格了,多拿一分,我都得遭雷劈呢!」

他笑呵呵的開口道,一雙眼睛帶著淺笑,彎彎的,如同狐狸一樣。

得到了錢爻這麼一句話,胡勇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裡,雖然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這麼一個規矩,可眼下錢爻這般執著,他也沒有什麼辦法,只能聽他的了。

十文錢,交到了錢爻手裡,他並沒直接跟著胡勇走,而是讓胡勇在這裡等他半刻鐘的時間再跟他一起去。

七文錢到街口買了一隻燒雞,又花了一文錢買了兩個燒餅,錢爻帶著東西先回了趟錢家,他沒忘記家裡還有個弟弟餓著肚子呢,答應他的燒雞,錢爻給買了。

小孩兒很聽話,知道哥哥這兩天可能回不來,也沒哭,也沒鬧,反而跟錢爻說,他自己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可以守家了,讓哥哥放心去忙吧。

錢爻哭笑不得揉了把小孩的頭,又留給他五文錢,讓他這幾天自己買飯吃,這才離開錢家,到柳樹下去找胡勇了。

「你家裡還有個弟弟吧?你剛才是給他買吃的去了?」知道這人買了東西剛回了趟家,胡勇就知道這孩子是去幹什麼去了。

錢家如今剩下的就只有錢爻和錢佼兄弟二人相依為命,錢爻一走,家裡就只有一個四歲大的小蘿蔔頭。

說起來,這倆孩子還是真的難,攤上那麼一個爹就算了,結果爹死了,娘也跟別人跑了!錢爻如今也才十幾歲的年紀,還得維持生計,照顧家裡的一個小的,也是真的難啊。

想到這裡,胡勇的心情有點兒不好受。

他之前只是認為錢家人的品性都是坑蒙拐騙,作風極其敗壞,這才對錢爻如此排斥的。

如今這一番事情下來,倒是壓的他心裡喘不過氣一樣,是他錯了,不該把錢家人做下的事兒和錢爻自己混作一談,這個孩子可是好的很啊。

「是還有個弟弟,才滿四歲。」錢爻拿著手中的掛幡,一邊跟著胡勇走,一邊笑眯眯的開口道。「我這一走,可能得兩天回不了家,得給他留點兒吃飯的錢,孩子太小,不能餓著。」

「不過佼佼很聽話,我走了,他也不哭鬧,留他在家我也放心。」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沒有說。

他之所以放心把錢爻一個人留在家裡,是因為他剛才把蔣釗從太子府召了回來,讓他先幫著看兩天小孩兒。

得了四張陰氣符,如今蔣釗的靈力憑空增加了四十年,已經算得上是一個大鬼了,看護住一個小孩,對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麼。

胡勇不再開口說話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個道理,他一早知道的。

胡家住的並不太遠,離柳兒巷這個地方也不過就三條街。

胡家是一處二進的小院,房子也是普通的青磚瓦房,整個院子裡也都是普普通通人家的物件並沒有多好。

前院住著胡勇一家四口,老太太住在後面的院子裡,只不過這事兒發生過後,後面的院子,胡勇就不讓人過去了。

他也是真的心寒了,索性直接不再去理老太太了,希望他娘自己能感知到自己的錯誤,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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