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所謂龍

沉默了許久,我帶著鼻音悶悶地問上一句:「你確定這是給我的?」

「確定。」她也學著我的語氣。

「現在送你了。」我直截了當地把信揉成團甩她懷裡。

「……雖然哈迪斯殿下是很帥,但我一心向著波塞冬殿下。蒂娜你別害羞嘛!既然你喜歡殿下那麼長時間了,與他相處不更好麼!如果你真的不喜歡他了,直接找他說明好了……可說好,你別跟我搶波塞冬殿下。」厄裡斯掩面做嬌羞狀,把她整個人都醜化了。

我是真的不認識那勞什子哈迪斯……我還是去告訴他好了。

「哈迪斯殿下住哪裡?」毫無階級觀念的我說出「殿下」這兩個字時怪裡怪氣的。

厄裡斯說的挺順溜:「伊維特神域的主城聖海勒裡的財富之神神殿。不過以我們的身份不太方便去見他」

「不是要我去……地址詳細點,行麼?美女。」我小心翼翼地討好她。

不過看她表情就知道她不吃這套,可能是因為出眾的容貌,真心讚美她的人應數不勝數。

厄裡斯聳聳肩道:「明明已經很詳細了,敢情我得親自帶你去啊!?」

我把她聳起的肩膀生生按下去,道:「好兄弟,夠爽快,我都被你的捨身救人感動了!」

「……」

我扯著厄裡斯走啊走,內心的自豪感在澎湃,有種拐賣小孩得逞的感覺。

雖然我們是要趕路,但基本下來猶如逛街,走走停停懶散得很。

看到愛福特街上有售賣坐騎的,我還多留了一會兒。

小販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地吐著吐著吐沫子介紹他從萊思裡草原捉來的野生坐騎。

一排排的,全部是有些瘦小卻眼神淩厲的尖角龍。

它們的淺黃色角前半部分向後彎曲的厲害,後半部分又齊齊的向前抵,有種古羅馬戰士頭盔的感覺,顯得威武肅穆。

厄裡斯說這種龍叫聖犄角龍。

她告訴我這種龍算是最主要的神界戰騎了,因為強大的攻擊力和堅硬的盔甲似的皮。不過野生的是聖犄角龍中最次的,因為聖犄角龍應該從小的時候就經過艱苦的訓練,野生的最多只能騎。

我上前摸摸這些來自我所謂的故鄉的龍。

它們顯然被馴服得很好,我的手流連在一條看上去最為兇猛的龍的嘴巴前也對我毫無敵意。

它們的皮很厚,細小的褶皺像是雕刻上去的,像是件華麗的工藝品。但是一片片較大的,閃爍著太陽光彩的鱗片顯示了它們的高貴與驕傲。

莫名其妙想到了孔雀。

除去女人天生對這種鳥類的喜愛,孔雀也是我最愛的動物。

因為這種有著五彩繽紛羽毛、體現著滿心星斗的鳥是美麗壯觀的夜空的象徵。

小販眼尖,見我一直盯著龍看,便把其中一頭龍的韁繩交給我,問我要不要騎一下。

畢竟第一次來神界,我對這種東西充滿了無限的的嚮往,如果不騎騎龍,這趟神界之旅就枉來了。

不過看著它高大威武的軀體和細細的弱不禁風的藤黃色繩梯,我遲遲不敢上去。

小販示意我踩在他肩上爬上去,我也不怎麼願意推辭,反正我又不吃虧。

在小販的幫助下,我終於坐在了龍的肩背上的柔軟坐墊上。

始終不願攥住小販遞過來的韁繩,我只是牢牢地圈住龍的脖子,不敢睜眼。

我感覺到龍的翅膀在扇動,帶動身邊的風,將栗紅髮絲揚起。

隨著身邊空氣的流動,我能感覺到地面離我越來越遠,天空離我越來越近的騰空感與自由感。

本來緊閉的眼睛忍不住睜開。

我小心翼翼地鬆開一隻手將髮絲撥到耳朵後,俯瞰世界。

並不是清一色的白色,遠處還有座類似圓頂教堂的淡金色建築。

而我下面,是喧鬧的愛福特街區,很多小販支起的彩色條紋或花型布篷惹眼得很,連起來像是一片花海。

花海上人來人往。

我自認為不恐高,但看到地上的人越來越小,我竟有些眩暈。

眉頭不知不覺鎖緊,我用兩手揉揉太陽穴。

然後就是小販生澀但悠揚的笛聲響起。似乎是笛子,因為我只能看到一抹熱帶雨林藤蔓植物才擁有的深綠。

隨著小販的笛聲,龍猛地一掉頭,向飛來的方向沖去。

因為是側著身子,我也忽然滑向一邊。

我來不及抓住韁繩,直勾勾地掉了下去。

幸運女神,你不用這麼對我吧。這是我想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的衣衫在風中嗖嗖響,然後後背突然溫暖。

是因為摩擦力麼……我承認我物理學得不怎麼樣,幾年下來就記住摩擦會發熱。

我慌張地向四周看,卻發現臉邊有一個穿著華麗的絲綢衣服的胸膛正靠著我。

衣料上的金絲邊上綴著不少各色各樣的寶石,毫無重量似的,隨著肢體的晃動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顏色。

媽的,有人在抱著我。

可是……

算了算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有人救命算好事。

我低垂眼簾,不怎麼想看這人。

可他自己湊過來了。

看著他比女人還瀲灩的黑水晶般的雙眸,細細的柳眉,尖尖的下巴和一馬平川的胸,我才確定這是個男人。

我吞了口唾沫,繼續裝死。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低級偽裝,作勢要將我放下。

感覺到他逐漸伸回去的的的雙手,我急忙道:「別別,別」

立馬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死也不敢鬆開,反正鬆開就有可能死。

他抬起眉毛,笑得很是邪氣:「還裝——我今天喬裝出來的,看出來我是誰了麼?」

「沒看出來。」不管他與這個也叫蒂娜的女人有什麼交情,反正我又不是她。

他像是很不高興,道:「既然……」

「既然我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你就大發慈悲地告訴我。」我下意識道。

他笑了,連日月都為之傾倒的秀麗狂狷的笑:「我哈迪斯可不吃你這套……」

「等等,你說什麼?哈迪斯?」抓住他衣襟的手漸漸收緊。

「嗯,哈迪斯……」他慢慢湊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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