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玉染雜質心破碎

春日的陽光，燦爛且溫暖。溫情地灑在人世間，喚醒了沉睡的大地，賦予其勃勃生機。

浣紗溪的溪水如往日那般，潺潺地流動著，不論昔日裡來溪邊浣紗的人兒變成了如何模樣，它依然是它，永遠都不會變。

溪邊依舊聚集了一群浣紗的女子，笑語綿綿，喧鬧，似乎永遠不會停歇。

春花抬手拭去額上的汗水，對著眾女子道：「誒，你們說說，念青嫁到城裡的大戶人家，該是怎麼樣了？」

另一少婦道：「還能咋滴？定是被人家欺負地不成樣兒了唄！人家是有錢人家，哪會看得上咱們這些沒錢沒勢的鄉下女人嘞？過去也就衝衝喜罷了，誰會真正把她當人看呢！」

「就是哩！」這會兒是名年約十七八歲，與念青年紀相仿的姑娘道，「若是哪天那個病秧子升天了，興許還得念青去陪葬呢！」

「哎呦哎呦，可不得了！」

「你們有完沒完啦？」鈴鐺捧著一盆子衣服來到溪邊，恰恰聽到這群女人在談論她的好姐妹，便放下盆子，雙手叉腰，惱道，「整日裡沒事幹，就知道道人長短！也不怕咬著自個兒的舌頭！」

見是鈴鐺，春花自是不滿了，她挺直了腰板，回道：「我們怎麼就道人長短啦？我們說的可都是事實！」

「那我請問你親眼看見那‘事實’了麼？」鈴鐺道，「沒有了吧？沒有的話，就不要亂嚼舌根，平白無故地詛咒人家！當心報應！」

「哎呀！你這小蹄子，這張嘴怎麼就這般不饒人呢？」春花道，「我們說的也不是你，你在這兒瞎嚷嚷啥呢！」

「我就嚷嚷咋滴了？」鈴鐺卷起褲腿，用力踩進平靜的溪水中，濺起層層水花，「那也總比你這個長舌婦道人長短來得強！」

「怎麼，想打架是不？」春花昂起頭，氣勢完全不輸於鈴鐺。

「打的就是你這個賤女人！」鈴鐺快速向春花沖去，伸手便是一巴掌。

春花‘哎呦’了一聲，當即便還了鈴鐺一巴掌。

於是，兩個女子在春日的陽光下廝打起來，平靜的小溪濺起層層水花。周遭滿是水花濺起的聲音，以及女人們瘋狂的嘶吼聲

李府，庭院深深，即使是在生機勃勃的春日，也絲毫看不見一絲生機。

念青喂君遠吃完藥，剛要把碗拿出去，便看見大少爺君逸向這邊走來。念青見到他，情不自禁地便垂下頭去，低低喚了一聲：「大哥。」

君逸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道：「君遠身體可好些了？」

念青點點頭：「今日起色倒還好。」

君逸並未說話，本欲離去，卻又突然停下步伐，朝念青道：「你到我房裡來下，我有上好的藥材要給君遠，你來替他拿。」

念青心中雖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但聽他說是去拿藥材給君遠，便點點頭，忙跟了上去。

君逸的房間離君遠的較遠，君遠的房間在李府南邊，而君逸的卻在北邊。

念青停在君逸房門前的臺階下。看著周遭的佈置，只覺得這裡給人一種嚴肅沉悶之感，令人透不過氣來。和君遠的居所那種寧靜淡雅的氣氛完全不同。

君逸打開房門，朝身後的念青道：「進來。」

念青一怔，低聲道：「我站在這裡等便好。」

君逸俊眸微眯：「你不進來拿，難道還要我親自送出來給你麼？」

念青忙搖搖頭：「不敢勞煩大哥。我我這就來。」

念青緩步走進君遠的房間，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君逸先是從櫃子裡拿了一個精緻的盒子出來，接著，又朝房門走去，在念青還未意識過來的時候，就將房門關了上。

聽到關門的聲響，念青一驚，道：「大哥？」

君逸看著她，唇邊勾起了一抹冷笑。

念青終於意識到危險，忙朝門口走去。

君逸卻早知道她會有這一招，搶先便攔住了她的去路。

「大哥，你，你這是做什麼？」念青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

君逸絲毫不理會她的恐慌，迅速將她摟入懷中：「我要你做我李君逸的女人。」

念青‘啊’了一聲，忙掙脫他的懷抱：「大哥，你在說什麼？我，我是你的弟媳婦呀！」

君逸冷笑道：「我就是要我的弟媳婦，成為我的女人。」語畢，將念青打橫抱起。

「大哥！」念青驚呼，「快放我下來！」

「你可以再大聲點，好讓全李府上下都知道你與我苟且。好讓君遠知道這件事，活活氣死。」君逸的眼眸泛著深不可測的危險之光。

在他的眼眸之中，念青看到了恨。恨？這到底是為什麼？

念青渾身僵硬，不敢哭喊。他說的對，若是被他人知道，他們看到的將會是他們苟且的一幕。如果君遠知道了，會怎樣？她不敢想像。他就是算准了這一點，所以才這樣大膽的吧。

君逸將她放在床上，拉下床簾，迅速覆上了她的身體。

念青咬緊下唇，逼迫自己不喊出聲音，但雙手已經死死地抵擋在胸前，試圖阻止君逸的侵犯。

君逸挑釁一笑，迅速用一隻手握住念青的雙手，將它們按在枕上。另一隻手則在念青從未被男人觸碰過的身子之上肆無忌憚地遊移，讓她的處子之身泛起一波又一波戰慄。

「放開我……」念青壓低聲音，含著眼淚，低低懇求。

君逸用雙手撐起身體，看著她一絲不掛的嬌美身軀，邪邪一笑：「原來你的身子，竟是這般美麗！你要我放開你麼？不可能。」語畢，再次侵犯起那動人的嬌軀。

淚珠從念青的眼中急切地滑落，她看著在自己身上忘情開墾的男人，泣不成聲：「這到底是為什麼？他是你弟弟，我是你弟媳婦呀！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君逸捏住念青的下巴，狠狠地攫住她紅潤的雙唇：「就是因為，你是李君遠的妻子，是陳鳳飛的兒媳婦！我要做的，就是要讓她丟盡臉面！」

絕望，世界似乎陷入了一片黑暗，到處都是絕望，無邊無際……

念青已經喪失了生存的欲望。她想死，想帶著這副破敗的身軀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但是，君逸的話卻在她耳邊回繞個不停：「你最好不要有自殺的念頭，否則，我會讓你爹，還有君遠，一同為你陪葬！」

夜幕降臨，夜色淒迷。即使是陽春三月的夜晚，此時此刻，在念青看來，也仿若寒冬臘月，冰冷刺骨。

念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君逸的房間回到她和君遠的房間的。

她只知道，她的身子已經被君逸玷污。她，不純潔了，不配做君遠的妻子了……

疲憊不堪地坐在房門前的臺階上，念青雙手環抱住自己，想要給自己一些溫暖，卻依然渾身顫抖，淚水決堤。

漆黑的夜空之中點綴著幾顆星星，雖然稀疏，卻也是星光璀璨。念青抬眼望去，感受到的不是星星的迷人，卻是它們懸掛在高高的天空之中嘲笑著她，笑她不知廉恥！她迅速垂下眼去，不敢再看。

君遠輕微的咳嗽聲從房裡傳來，一聲又一聲，雖不慎明顯，卻也是不斷撞擊著念青的心，讓她痛得無法言語。如果君遠知道了，自己的大哥玷污了自己的妻子，他會怎樣，會怎樣？

這時，君遠房裡的丫鬟——芸兒朝念青走了來：「二少奶奶，您怎地在這兒呢？奴婢找了你一下午了！」

念青忙用衣袖擦去臉上的眼淚，起身道：「沒事，我這不是回來了麼？芸兒，二少爺的晚飯可是吃了？」

「還沒呢，這不，奴婢找你不著，只得自己給送過來了。」芸兒道，「不過這些日子，二少爺已經習慣了您親自喂他吃飯，奴婢們送的，恐怕他不願意吃哩！幸好，您回來了，那就麻煩您了。」說著，把託盤遞給了念青。

念青笑著點點頭，接過託盤，正要轉身進房門的時候，芸兒又道：「二少奶奶，您可是哭了？莫著急，有了您呀，二少爺的病准能好哩！」

「誒。」念青朝她一笑，「忙你的去吧。」在這裡，只有芸兒不嘲笑她低賤的身份，把她真心當成少奶奶看待。這份感激，她會永遠留在心裡。

看著屋內的燈光，念青的心，又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掙扎了許久，念青終是推開了房門。

君遠正睜著眼睛看著她：「回來啦。」

念青慌忙逃避他的眼神：「誒。吃飯吧。」

念青安靜地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地喂著君遠。

君遠突然握住她的手：「眼睛為何這般紅腫？可是誰欺負你了？」

「沒呢。不過是沙子進了眼睛，流了些淚水，不礙事的。」念青緩緩地抽出手來，再舀了一勺子湯，遞到君遠嘴邊，「你要多吃點，這樣身體才能更健康。」

君遠搖搖頭：「沒用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繼而又無奈地歎了口氣，「作為你的夫君，有人欺負了你，我卻沒法制止，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念青忙露出一抹笑靨，「你是世上對我第二好的人。有這份心，我就已經很感動了。再說了，也沒人欺負我呀。」

「第二好？」君遠不免笑了起來，「還有人對你更好麼？」

念青點點頭：「她叫鈴鐺，是我最好的姐妹。從小到大，她都全心全意地對我好。她脾氣很壞，但心腸特好。呵呵」說起鈴鐺，念青有好多好多想說的，有好多好多想笑的，這輩子都說不完。

「鈴鐺，好靈氣的名字。」他的心裡，泛起絲絲慰藉。有人對她好，他的擔心就會稍稍減少一些。至少在他離世之後，她不會那麼形單影隻。

念青的眼底，滿是笑意：「是哩，人如其名。」

正當倆人聊得開心之際，一道令念青恐懼的身影，走了進來。

不由自主地，念青在見到他的時候，手上的碗，硬生生摔在了地上，支離破碎。

君遠忙安慰道：「怎麼了，見到大哥害怕啦？莫怕，大哥只是表面冷漠，內心呀，可熱著呢。」

君逸笑著朝倆人走過來：「我天生就長著一張冰山似的臉，也難怪念青會嚇到了。」

君遠呵呵一笑，對念青道：「以後呀，莫怕大哥，大哥對我好，對你也定會好的。」

念青渾身一怔，艱難地點點頭，不敢抬頭看君逸一眼。

君逸的唇邊浮起一絲不為人知的冷笑。他將一個精緻的盒子遞給君遠：「這是我從西洋帶回來的補藥，對你的身體，用處大著。」

「謝謝大哥。」

念青不小心瞥見那個精緻的盒子，身子竟再次顫抖了起來。好可恨的人，他就是用它，將她騙進他的房間，毫不留情地剝奪了她的貞潔。

君逸發現了念青的恐懼，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但在和君遠說話之時，他臉上的笑，永遠都是那般親切：「大哥有事，先去忙了。你好好休息。」

「誒。」君遠笑道，「大哥，你有空的時候，常來我這兒，陪我說說話。」

君逸點點頭，看了看念青，又看向君遠：「好好養著身體，早日讓念青給大哥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小侄兒抱抱。」

君遠竟不好意思地微微笑著。

念青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撫向自己的小腹。孩子這裡，會不會已經存在一個不該存在的小生命了？

她的身體，再次顫抖。

君遠微微紅著臉，對念青笑道：「莫擔心，大哥只是隨便說說的。我，不會傷害你。」

念青看著君遠親切俊美的臉龐，心中的酸楚，難以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