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真情實景心內酸

第二日，天微微亮，念青便收拾了一些細軟，從李府後門離開。

也許老天爺在對念青眷顧的同時，也不忘給她一些苦難吧。念青剛走出幾步遠，便被剛剛回家的君逸瞧見了去。

君逸看著念青焦急而去的背影，眉頭微皺，二話不說便跟了上去。

念青趕了約莫五個時辰的路才到太平鎮。到達家門口時，已是正日時分，烈日炎炎，曬得她有些發昏。

一推開家裡的門，一股濃濃的酒味便迎面襲來。念青早就習慣了這種味道，順著味道便來到了楚天良的房間，只見滿地都是散落的酒瓶子，而楚天良此刻正睡在淩亂的床鋪上頭。

念青沒有去叫他，只是把細軟放在一邊，然後便開始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淩亂的屋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楚天良吵醒，接著的又是一頓臭駡。

一路上尾隨念青而來的君逸此刻就站在房間門口。他看著屋內的一切，再看看蹲在地上撿酒瓶子的念青，一股憐惜加懊悔的情感漸漸在心底蔓延開來。原來她的生活如此艱苦。

待念青在房間收拾乾淨了，楚天良卻在床上翻了個身，瞧著念青，語帶責備：「好好的，回來做什麼？也不怕婆家人說了你去？真是個不知好歹的下作丫頭！」

念青鼻子不免酸了酸：「難道爹都不想女兒麼？」

「想？有什麼好想的？」楚天良怒道，「養了你整整十七年，還嫌不夠煩呢？嫁出去的女兒，就像那潑出去的水，你還想著你爹我白白花那些閒工夫去想你這潑出去的水？」

念青吸了吸鼻子，再用袖子擦去控制不住滑落的眼淚。再轉身走到桌子旁邊，打開帶回來的細軟，從中取了二十塊大洋和幾包煙出來，遞給楚天良：「這是君遠的一番心意，君遠叫我替他向

您問好。」

楚天良見到錢和煙，立馬便來了精神。他忙起身接過：「誒，不枉費我把女兒嫁給他了。那個病秧子，倒是還惦記著我這個老丈人哩！」

站在門口的君逸聽到這句話，一股怒火迅速從胸前燃燒起來。他雖恨陳鳳飛，但他不喜歡別人說君遠是病秧子，他打心底裡不喜歡！他握緊拳頭，正打算暴露自己，不料念青卻搶先開口：「

爹，你不要說君遠是病秧子，他是個好人。他待你我這般好，你不該這麼說他。」

聞言，楚天良眉毛便豎了起來：「你反了？敢對你爹指指點點啊！你爹說什麼你管得著麼？」

「爹，我不是那個意思。」念青忙解釋道，「我只是……只是不喜歡您這麼說君遠。」

「你不喜歡我喜歡，兒子管起老子來啦！」楚天良惱怒地瞪著念青，「滾滾滾，快點在老子面前消失！見著你就想起你那死去的娘，煩得很！」

念青強忍住眼淚，輕歎了口氣，轉身便離開了楚天良的房間。

早已躲到一邊的君逸看著念青孤單的背影，心中竟泛起了一陣酸。

念青獨自一人捧著一大堆楚天良許久未換洗的衣物，來到山上一條鮮為人知的小溪邊清洗。她不想讓鎮上的其他人知道她回來了，所以便挑好了人少的時辰還有無人的地點出門。

夕陽殘留著餘暉，懶懶地灑在山間靜靜流淌的小溪之上，伴著落花，悠悠地流向不知名的遠方。這便是這條小溪的景色。

念青見著這種靜謐的風景，心情也不禁跟著平定了許多。

她把衣物放在溪邊一塊被溪水沖刷地乾乾淨淨的石頭上，接著在旁邊又尋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卷起褲腿，便坐了下去。

將白白淨淨的腳丫子浸在清涼的溪水之中，念青整個人都覺得舒坦了。她抬眼看著天空，靜靜地眯起雙眼，感受著夏日山間晚風的舒爽，又輕輕晃動著腳丫子，讓溪水漾出一圈又一圈動人的漣漪。

站在不遠處的君逸看著夕陽下，清水間，念青安靜的身影，不由地有些癡了。從小到大，他所經歷的不是家庭中的明爭暗鬥，就是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從未見過如此安逸的風景。這一見，他的心頭微微騷動，一股想要將這份安逸定格的衝動突然湧向心間，又緩緩流淌開來。

驀地，眼前的風景成了一片幽深的竹林，林中坐落著一間用竹子構成的小屋，屋前的臺階上坐著一名頭髮稍稍發白的農夫，而農夫的大腿上正依偎這一隻渾身雪白的狐狸。一狐一人，相依相偎，一派幸福祥和。

為什麼？為什麼頭腦中會突然浮現出這樣的場景？好似，好似曾經見過？君逸有些納悶。他忙抬手拍了拍額頭，眯緊雙眼許久之後又睜了開來，但呈現在眼前豈是什麼人與狐？而是念青在拼命拍打著自己的小腹！

「你不該存在，你不該存在！」念青邊流著眼淚，便用力捶著自己身上孩子生長的地方，「你快點消失！快點消失！」

君逸見了這一幕，惱怒使他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她在幹什麼？她居然想親手打掉腹中的胎兒！

君逸立馬沖上前去，阻止了念青：「你在做什麼！」

念青見到君逸，一臉的驚訝加恐懼：「你怎麼會在這兒？你為什麼要陰魂不散地糾纏我！」

君逸冷冷地盯著她，唇角微微抽搐：「你想打掉我的骨肉，是麼？是麼！怪不得，怪不得你早上突然偷偷從後門回娘家呢！你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他消失，是不是！」

「我就是想讓他消失！」念青奮力哭喊著，「他是個野種，他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君逸用力捏住念青的下巴，額頭青筋暴起：「他是我的孩子，未經過我的同意，你膽敢擅作主張！你可真是大膽！」

念青強忍著從下巴上傳來的疼痛，一字一句道：「他長在我身上，我有權利決定他的生死！」

「你沒有資格！」君逸吼道，「他也是一個生命，你沒有資格毀掉他存在的資格！」

他也是一個生命……

念青怔了怔，瞬間淚如泉湧：「我也知道他是一個小生命啊！你以為，你以為我忍心看著他沒掉嘛！可是，可是他不是君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是野種！我怎麼可以讓他存在！他將來怎麼見人！」

「你說什麼？」君逸用力捏住念青的脖子，「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念青由於呼吸困難而滿臉通紅，一個勁兒地流著眼淚：「我說……我說他是你李君逸的孩子，是……是野種……」

‘啪’！君逸氣極，一個巴掌便脆生生地落在念青的臉上：「你這個賤人！」

「咳咳！咳……」重新呼入空氣，念青猛力咳了幾聲之後，突然大笑了起來，「對！我的確是一個賤人！我不要臉地懷上大伯的孩子，我當然是一個賤人！」

君逸恨恨地盯著念青的雙眸，咬牙切齒：「楚念青，你給我聽著，若是你腹中的孩子有任何的閃失，我會要你爹，要君遠，一同償命！」他用力將念青拉到離溪邊不遠的草坪上，把她推到地上，身子迅速覆蓋上她的，「你的身子，只能讓我碰，你的肚子裡，懷的只能是我的孩子！我永遠，永遠都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