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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聖女的浴火禮(下)
上臺去的一共有十來個蠱婆和蠱妹,這些都是在寨子中有名望的人,眾位蠱婆、蠱妹同時唱起了古老的歌曲,歌曲的意思大致是這樣的:奴安族的祖先喲,謝謝你給後輩們留下神奇的蠱,我們不怕老、不怕病、不怕死哎,奴安族的祖先哦,後輩們正在為你歌頌,為你祈禱
一曲歌唱完後,十幾名蠱婆、蠱妹一起焚香禱告,繼而又面對眾人將自己隨身攜帶的蠱拿出來,手指一彈,蠱中即刻燃氣紅色的火焰。
十幾個蠱婆、蠱妹又同時將手中的火焰往高處一拋,瞬間,天空上全都是火焰,連成一條通往聖女坐的位置的路。
在暮色中,人們只看見皎月順著那條天空中的火路往下面走,小姑娘不慌不忙,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眾人頓時都凝固住了,被這神奇的一幕嚇呆。
阿幼桃在下麵也看見了皎月,心中很是疑惑:為什麼皎月在天空中走火路,就不怕燙著腳,也不怕摔下來嗎?
皎月走完的火已經消失,慢慢地到聖女的位置上,皎月優雅的坐下,一系列的動作,完全不像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能做出來的。
蠱婆、蠱妹們又將第二個蠱拿出來,不用任何火種,只是對著蠱念咒語:哦拉索,比也哦
咒語念完,蠱中又是黃色的火焰沖上天,然後又滑落下來,聖女皎月站起來,用手接住這一團團的黃色的火焰,火焰太多,瞬間彌漫在皎月的全身,霎那間,一隻貌似鳳凰的鳥兒從皎月身上飛出來,直沖天空。
有人在下麵叫了一聲:「鳳凰,大鳳凰,飛上天了,果然是聖女顯靈,聖女萬福。」聽有人這樣山呼,所有的人都跪下了,山呼「聖女萬福」,阿幼桃楞楞的看著這一切,不知所措。
有人將阿幼桃拉著跪下來,年老的族長等這一切奇異的景象都消失,然後道:「鳳凰,是我們奴安族的神鳥,火,是我們奴安族的靈物,鳳凰涅槃重生,是聖女的意思。」
聖女皎月輕輕的走上前,稚嫩的童音道:「你們都起來罷,今日起,我便是奴安族的聖女,對著鳳凰與火,我起誓:在我有生之年,定不嫁人,用我潔白的身軀維護聖女的純潔,我的一生,必當拼死保護我奴安族,與奴安族共存亡。」
眾人剛起來,聽見聖女起誓,又跪下了,等皎月說完,眾人又山呼「聖女萬壽無疆,奴安族世代長存」。皎月說完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族長示意大家起來,蠱婆、蠱妹們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阿奶一回來就拉著阿幼桃,小聲的道:「皎月以後就是正式的聖女了,以後你不得再去打擾她。」阿幼桃年紀尚小,哪裡經得起這些,都快被嚇哭了,真是難為皎月了。
族長又道:「有些人不相信聖女是神祗的指示,為了防止以後有不利於聖女的閒話,而今,就請聖女給大家證明。」
族長親自牽著皎月下了位置,皎月將身上的衣服解開,給眾人一個背,族長喝了一口烈酒,往皎月的背上一噴,潔白的背後出現了一隻鳳凰,色彩絢麗,十分奪目。
「阿奶,我跟皎月洗澡的時候還沒看見她後面有鳳凰神鳥的,現在怎麼有了。」阿幼桃大聲的叫起來。
阿奶打了阿幼桃的背:「小點聲,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成啞子(奴安族稱啞巴為啞子)。」
阿幼桃吐了吐舌頭,繼續看臺上的皎月,皎月穿好衣服,用族長手中托的盤子上的刀割自己的食指,眾人都嚇了一跳,鮮血頓時流了出來,皎月用一個小小的碟子接住血。
族長大聲道:「請大家看。」然後將火柴劃燃,點著了碟子中的血,碟子中的血一燃,成為大紅色的火,一直燃著,沒有絲毫要熄滅的跡象。
族長將皎月扶到位置上坐好,然後清了清嗓子:「現在,我們證明了皎月就是正統的聖女,有誰不服的可以現在說,以後若有異議,定將他執行火刑。」
四處的都靜悄悄的,沒人敢說話,阿幼桃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害怕被執行火刑。族長環顧四周的人群,然後道:「既然沒有什麼意見,今天的聖女浴火禮結束,還請聖女訓話。」
族長說完就低頭請示聖女皎月,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對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點頭哈腰,看上去有點滑稽。皎月搖搖頭,還不到十歲的小人兒,哪裡就會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呢。
族長說正式結束的時候,眾人匆匆散去,阿奶要拉著阿幼桃要走,阿幼桃死活不肯:「阿奶,我要看看皎月,看她有沒有被火燒傷。」
「糊塗,皎月是聖女,有神祗護體,怎麼就會傷呢,快點回去了,桃子聽話。」阿奶知道兩個小傢伙的感情深厚,捨不得將他們拆開,可是皎月的身份又明擺著,只好拖著阿幼桃回家。
阿幼桃大聲哭了起來:「你們都是壞人,我討厭你們,我要妮子,我要妮子」阿幼桃不管場合,直接鬧了起來。
皎月聽見下面有異動,知道是阿幼桃,也鬧著要下來跟阿幼桃一起,被族長一行人攔住了。
阿奶害怕一會兒出了什麼大事,叫身邊的幾個壯漢,抱著阿幼桃回家去了,臺上的皎月也哭的很傷心。
回到家中,阿奶將阿幼桃狠狠的罵了一頓,阿幼桃不停的抽噎,阿奶見著也心疼,就罵坐在一旁的朵阿爸:「你也不管著點,阿幼桃就是被你慣壞的,都成什麼樣子了,讓別人看我們的笑話。」
阿爸還是在一旁吸煙,不說話,兩隻手拍拍阿幼桃的後背,阿奶看著這父女倆,搖搖頭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等阿奶走遠了,阿爸才對阿幼桃道:「桃子莫哭了,想找皎月明天可以去,今天晚上皎月累了,要睡覺咯。」
阿爸放下煙,對阿幼桃和藹的道,阿幼桃知道阿爸向來是寬和,連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說的,父女倆坐在門檻上說話。
「阿爸,你說皎月會不會很難過?」阿幼桃躺在阿爸的膝蓋上,閃著明眸對阿爸問。
阿爸摸摸阿幼桃的臉頰:「會啊,皎月從小跟你一起玩到大的,現在不能跟你一起玩了,心裡肯定會難受。」
阿幼桃點點頭,很是滿意阿爸這個回答,阿爸又說:「等皎月出關了,就是真正的聖女了,以後你可以天天找她玩,那個時候就沒有人會攔著你們,現在不行,你曉得嗎?」
「阿爸,我曉得了,我去睡了,明天阿奶要帶我上山采藥去。」阿幼桃乖巧的跟阿爸說,然後回到房間去了。
看著阿幼桃回去的背影,阿爸歎了一口,繼續吸悶煙,心中有自己的盤算:等阿幼桃長大一點了,一定要送她到外面讀書,將阿幼桃培養成寨子中的第一個大學生。
三江寨子並不是與外界完全隔絕,偶爾會有一些人進來,然後出去,但是這個地方的人比較保守,很少有讓自己孩子到外面讀書的,寨子很大,裡面也有學校,只不過這個學校只能算是掃盲,讓寨子裡的人識字而已。
阿爸總是想著這點字是不夠的,不想讓自己的女兒一輩子在寨子中,等著結婚,等著生子,成為一個專業的蠱婆。
阿爸曾經在大榕樹下聽人聊天時知道了外面的花花世界,自己出去是不可能了,只盼著自己的孩子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