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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泠思臉上一熱,身體有些僵硬,不安的扭了扭。但舒雲荒懷裡的溫暖,讓她感到一種說不出的依賴。她貪戀地往舒雲荒懷裡鑽了鑽,一抹淡淡的清香鑽入鼻中,她使勁嗅了嗅,破涕為笑,俏皮道,「最難消受美人恩。」】
佛仙一水與寒極冰淵相隔並不遠,翻過九祁山一路向東走,陸路兩日,水路一日便是了。
佛仙一水。
一個美不勝收的海島。還未近其真身,就見其變幻莫測的景色,令人驚異不已。
自古有海客談瀛洲,而這佛仙一水卻是真正的煙濤微茫信難求。晨朝見海日,空中聞天雞。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島上,千岩萬轉,百路不定,丘巒洞天,岩泉訇開。夜晚,淥水蕩漾,湖月照影。實則是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台。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的仙水寶地。
六日前,舒雲荒向銀月宮宮主玹洛辭別,返回佛仙一水。當晚,莫泠思留書一封,囑咐絮兒三日後再轉交于其師,然後便偷偷跟舒雲荒一起上了路。
這一路,莫泠思的本性就暴露出來了,她脾氣直爽,性情單純,就像一個頑劣的孩子。令舒雲荒更頭疼的是,她見到什麼都充滿了無限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尤其是途經那幾個城鎮時,她一會兒指著糖葫蘆問「這個為什麼要叫葫蘆?明明是山楂果麼。」一會兒又指著胭脂水粉問:「舒雲荒,你臉那麼白,也是整天塗這玩兒意的緣故嗎?」一會兒又拿起一隻大大的耳環,掛在鼻子上,嬌嗔道:「看,大鼻環,美不美?」說罷,還學著牛的聲音「哞哞」的叫了起來,讓舒雲荒哭笑不得。
走山路,騎在馬上,她也不老實。一會兒去撲蝴蝶,一會兒又追野兔,好不雀躍。然而不到半日,便哭喪著臉,撅著嘴,揉著屁股,慘兮兮道,「舒雲荒,昨天集市上,你就該給我買那頭驢,不知這馬兒四條腿兒不一樣長還是怎地,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太顛簸了,還沒驢穩當呢。瞧!把我這老骨頭都顛散了。」說罷還不滿地瞅了瞅馬兒原本健壯的四蹄。
由於莫泠思的「老骨頭」,他們只能走走停停。就這樣晃晃悠悠,一天拆成兩天用著,陸路上短短兩日的腳程,二人竟生生耽擱了五日。好在總算第六日趕上了船。可莫泠思在船上還不忘折騰人,一會兒要和舒雲荒猜謎,一會兒要和舒雲荒下棋,一會兒又要纏著他下水捕魚,還時不時的讓他說故事。
到了傍晚,總算是臨近佛仙一水了。舒雲荒長長舒了口氣,但又不安道,「不知師父現在如何?唉,就算他老人家現下已無性命之憂,恐怕也要被我們如此慢的腳程活活氣死過去了……」說罷,他眉宇間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擔憂。
莫泠思正狼吞虎嚥地吃著懷裡的桃花酥,嘴角粘著碎屑,聽到舒雲荒的感歎,使勁吞了吞嘴裡的點心,含糊不清地安慰道:「別怕,舒雲荒,嗯…嗯…你師父不會那麼快死的…嗯…如果…嗯…他怪罪下來…你就告訴他…嗯…說,是我拖了你的後腿,讓他…嗯…有什麼火,沖我一個人發,嗯…有什麼事,嗯…我給你頂著…嗯…嗯…真好吃…嗯…你那裡還有沒有…?」說完,她猛地探過頭,望向舒雲荒懷裡,嬌嫩的紅唇不經意間滑過舒雲荒的鼻尖。
舒雲荒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竟不自知的伸出修長的指,輕輕擦去她嘴角的碎屑。
此時,她的臉離他是那麼近。
那張嬌俏的,未經任何修飾的臉。
沒有描眉,沒有點唇,沒有塗胭脂,甚至沒有梳順長髮。
她輕輕勾了勾唇角,劃出一道美麗的弧,一雙瀲灩而明亮的眼睛,如暗夜裡閃爍的星辰,迷離而靜謐。長卷的睫毛,像極了蝴蝶的羽翼,輕薄,卻又濃密,輕眨數下,呼扇呼扇的,讓人愛憐不已。吹彈可破的肌膚,白若凝雪,潤若羊脂,在落日的餘輝中泛著淡淡的光暈,竟有一絲不似凡塵的朦朧。
莫泠思突然臉一紅,好像意識到了兩人過於親密的舉動,急急向後挪去,邊退邊凶巴巴地嚷道,「幹嘛這樣盯著我?我臉上有……哎呀……啊……」話還沒說完,她竟生生絆到了船沿邊,失足跌進了水裡,撲騰了兩下,居然沉了下去。
舒雲荒驚慌失色,急呼了一聲:「泠思!」即刻便跳入水中。他在水裡焦急地呼喊著,尋找著。他發瘋般地四處張望,使勁拍打著水面,濺起無數水花。夜幕已至,水裡的溫度有一絲冰涼,他的心怦怦地跳著,第一次,他感到了害怕。
劃槳的船夫也慌了,在船頭大聲呼喊到:「公子,找到了嗎?這渡佛海可深的很呢,那位姑娘會不會……」
「不會!」舒雲荒厲色斷言道,他溫潤如玉的面容第一次顯露出令人戰慄的神色。
船夫微微張了張口,卻不敢再說什麼。
突然,船身猛地搖晃了一下,一雙小手兀然扒在了船沿上,隨後一個濕答答的腦袋悄悄探出水面,深深吸了口氣,這半截身子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投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只聽那黑影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咯咯,舒雲荒,被我嚇到了吧。」莫泠思甩了甩頭上的水,使勁探了探身子,緊緊扒在船沿上,朝在船身另一側茫然尋找自己的舒雲荒嗤嗤笑道。
舒雲荒聞見那熟悉的清脆女聲,心頭一陣狂喜,他顧不得作答,噌的躍出水面,三步並作兩步地飛踏上小船,一把將浸在水裡的莫泠思拽起,緊緊抱入懷中。
莫泠思茫然地被舒雲荒箍在胸前,臉上有一絲錯愕。船夫見狀,不禁嘿嘿一笑,一副過來人的表情,一邊划船,一邊坦言道:「姑娘啊,下次可不要再這樣捉弄人了,你不知這位公子有多急呢……」
突然,舒雲荒狠狠抓住莫泠思的雙臂,把她從自己的懷里拉出來,定定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地,「我不許,你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那眼裡,是說不出的凝重。莫泠思從未見過舒雲荒這麼嚴肅的表情,不禁嚇了一跳,微微張了張口,想要解釋什麼,卻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就連胳膊上的疼痛都忘了喊出來。
「阿嚏……」許久,她不合時宜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方打破了二人的僵持。
舒雲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趕忙鬆開莫泠思的雙臂,眼神閃躲,微微撇過頭,輕聲道:「抱歉,在下失態了。」說罷,他便脫下自己的外衫,遞給莫泠思,又恢復了那不慍不火地態度:「披上吧,夜深了,小心著涼。」然後轉身走上船頭,背對著莫泠思坐下,從始至終,都未再看她一眼。
莫泠思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抱著舒雲荒濕答答的外衫,委屈地望瞭望他的背影,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她站起身來,悄悄爬到舒雲荒身後,不安地喚道:「舒公子……」
舒雲荒沒有應她,亦沒有轉頭。
她撇了撇嘴,偷偷伸過脖子,瞧了瞧他的側臉,又小聲叫道:「舒大俠……」
舒雲荒仍舊沒有應她。
莫泠思不禁氣惱起來,她怒氣衝衝地在他耳邊大聲嚷著:「舒雲荒!」
舒雲荒微微側了側身,依舊不慍不火,淡淡道,「莫姑娘,有事麼?」
莫泠思呼地把他的外衫推到面前,撅著嘴,委屈地說:「濕的。」
舒雲荒的身子不禁一怔。
緩緩轉頭,看著她可憐兮兮的小臉,不禁心頭一顫,努力揚了揚嘴角,一臉歉意,「抱歉,莫姑娘,在下一時忘了……」
莫泠思抱著舒雲荒的外衫,一屁股坐到他的面前,明亮的大眼睛直直地望著他的眼,一臉委屈,「舒雲荒,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還故意不理我……」她鼓著腮幫子,倏然嗚嗚的哭了起來。
舒雲荒窘迫的看著她閃著淚光的眸子,一時竟不知所措。忽而,他感到有一絲異樣的情緒滑過心頭。他不禁一把摟過莫泠思,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喃聲道:「莫姑娘,得罪了。」說罷,便源源不斷地將內力輸到莫泠思的身上,幫她儘快烘乾衣服,驅除寒氣。
莫泠思臉上一熱,身體有些僵硬,不安的扭了扭。但舒雲荒懷裡的溫暖,讓她感到一種說不出的依賴。她貪戀地往舒雲荒懷裡鑽了鑽,一抹淡淡的清香鑽入鼻中,她使勁嗅了嗅,破涕為笑,俏皮道,「最難消受美人恩。」
舒雲荒舒展了眉,緊了緊抱她的臂膀,一抹寵溺的笑自唇角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