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秘史 第四章 通靈知陰

自大軍被那小蛇咬後，額頭的紅印雖遲遲不消散，但好像在慢慢變淡顏色，而且自己在十多天裡絲毫沒有感到不適，也就沒怎麼當一回事了。大海卻常常想起這一回異事，特別是在看見那個空了的竹籠，畢竟這小蛇也養了將近兩個月，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所以大海還是不太放心大軍，那天中午就來到了大軍家。

黃昏還未退去溫馨的陽光像嬰兒小手般光滑地撫摸著大軍家不太高的小房，屋前的池塘泛著粼粼波光，瓜架上盤桓著的瓜葉像一張張砂紙，但又像溫和多了，只露著點軟軟的綠毛，給人一種癢癢的感覺，院子裡有幾隻閒情的小雞啄食著，鋤頭傍在牆角，似乎安睡在這美麗的光景。

「大軍」大海高興地扯了一嗓門，卻沒人答應，難道沒在家？可大軍的門開得圓圓的，大海一下子有種不安的感覺，悄悄走進屋裡，屋裡安靜得出奇，等走到大軍的臥室，只見他好好的躺在床上。

「大軍，都日上三竿了，你小子還睡」大海一手捏住他的鼻子，可大軍竟毫無反應，嘴又張開，均勻地喘著氣。

大軍早已臉色蒼白，渾身冰涼，像一具死屍，可他又在呼吸，不像死去，大海急了，一個勁地叫他推他，但還是無濟於事，大海急壞了，便想了一個無奈之舉，一個巴掌扇下去，又一個巴掌扇下去，突然，大軍睜開雙眼，丟了魂似地向四周看了看，才發現大海，突然渾身戰慄，大海更嚇壞了，「大軍，大軍，你怎麼了，大軍」

「大海我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大軍的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什麼夢，把你嚇成這樣？」大海將大軍扶了起來。

「我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夢，有娘，有三爺，有你，後來又有祠堂，還是有你，還有一個鬼影」大軍有點哽咽，眼光閃爍不定。

「不急，慢慢說」大海感覺有點不對勁，但又不想讓大軍太著急。

「我看見我們倆一起玩耍，我們還好小，你抱著我，然而娘和三爺從屋裡出來，三爺又走了，還帶走了你，我就哭了，娘抱著我，也邊哭邊哄我。」

「嗯？」大海好像明白了這是什麼，但他頓了頓「那後來呢？」

「後來，我夢見我在祠堂遇見一個黑影來追我，那個東西好恐怖，他一個勁地追我，我一個勁地跑，最後你出現了」大軍本能地抓住了大海的手臂。

「黑影，是什麼？」大海十分不解，輕輕地握住大軍的手。

「不知道，只知道是一身黑，沒身子也沒有腳，只有一件披風，臉臉就完全是個骷髏」大軍搖了搖頭，眼睛睜得圓圓的，「真的好厲害」

「那我出現後又怎麼了？」

「沒怎麼，我就嚇醒了，好像有什麼不停地打我，把我嚇醒了。」大海撲哧一笑。

「是我在打你，你怎麼都叫不醒，所以」這時，大軍才發現臉上火辣辣的疼，瞅了瞅大海，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

「哎，也真是的，大白天還做夢，這真是白日夢啊」大軍看了看大海，勉強地笑了笑，大海也笑了笑，又一下子臉色嚴肅了。

「嗯，大軍，其實，我是你親大哥，所以你開始做的夢是真的，是咋倆小時候的事」大海覺得既然天意如此，說了也沒什麼，反正是事實。

「啊？這是真的？」雖然平時跟大海親如兄弟，但大軍還是覺得有點意外。

「是，是真的，爺爺死前親口告訴我的，二叔知道這一切，你可以問他。」大海一臉認真的表情望著大軍。

「問啥，我信，我相信。」大軍一下子高興得像一個孩子，早忘了那可怕的噩夢了。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大軍有點疑惑。

「嗯，因為因為反正早晚一樣，我們不一直是好兄弟嗎？」大海還有點搪塞，有點愧疚，似乎有些話哽在喉嚨。

「對，我們一直都是好兄弟，早晚一樣。」大軍覺察出大海有什麼難言之隱，拍了拍大海的肩膀，「哥！」大軍又突然冒了一句。

「誒，弟。」大海緩了一下應到，兩人互相看著對方，想哭卻又在笑，別提那個滋味了。

他們又聊了許多許多，直到天黑，那晚大海跟大軍睡在了一起，又說了許多，有哭有笑，直到天明，天一亮，大海就回去了，他想起大軍的夢和當時大軍的狀況，為什麼會夢到這些？大軍當時太奇怪了，而且是在白天突然發生

大軍的怪事讓大海想起了《陰陽玄秘》裡的「借路問陰」，這種手法一般術士都是不敢用的，因為輕易使用此手法會有損元氣，折壽短命的，可大軍是不懂這些呀，而且「借路問陰」時的狀況也不會這樣啊，大海更覺奇怪，並且大軍以前也沒提過他有這種事，難道與之前被蛇咬有關？大海也翻遍劄記，其中並無記載。

這時，大海想起了爺爺在世時二叔們聊天時提到的一件奇事，話說大爺王家雲小時候有時能預見一些村裡的事，而且每次預見之前都會渾身冰涼，如死屍般躺上一覺，醒來後又果然應驗。爺爺說這是「通靈知陰」，能看見一些將來之事，這是天生的，但並不能隨心所欲，有時能遇見也只是在巧合的條件下而已。難道大軍也能「通靈知陰」，大海想也只有這種解釋了，那大軍所夢見的事難道會發生，只不過是將來的一些真實場景，那那個黑影到底是什麼？他為何會追大軍？我出現了又會發生什麼，救大軍？還是其他什麼？大海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怎麼大軍一下子就能「通靈知陰」呢？大海又來到大軍家，大軍正在喂雞。

「大軍，你昨早都幹了什麼？」大海儘量放緩語氣，但還是顯得有點迫切。

「哥，」大軍回頭看著大海，「你，怎麼突然問這個，有什麼事嗎？」

「沒事，你就告訴我昨早幹了什麼？」大海又上前走了幾步，看著大軍。

「沒幹什麼呀，就出去幹了會兒活，然後回來就睡著了，醒來就看見你啊。」大軍笑著說，故意避開了大海的眼睛，馬上又喂他的雞。

「幹活，幹什麼活？」大海察覺到大軍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了。

「鋤鋤草啊」大軍就是不敢看大海，心裡一陣咕嚕。

「鋤草？可我昨天看你的鋤頭是幹的啊，大軍，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幹了什麼？」大海一下子變得這麼嚴肅，大軍還有點不適應。

「哥，到底怎麼了？你為啥問這呀？」大軍也被大海搞得糊塗了，莫名其妙地問這種問題。

「你就說你幹啥了吧？」大海有點急了。

「我我約會去了，你說你為啥一定要我說出來啊」大軍一下子撂下餵食盆，轉身就走進了屋裡。

「約……約會？」先是一頓，大海一下子笑了，也不好再問下去了，停了片刻，就打算走了。

「那敢情好，那我走了啊，大軍。」大海故作高興。

「誒，哥，今兒我也不空，就不陪你了。」大軍進屋拿來毛巾擦了擦臉，春光滿面。

「又去啊，」大海打趣著大軍，「你個臭小子。」

「嘿嘿」大海那個樂呵，突然大海發現他的紅印沒了。

「誒，你額頭的紅印怎麼沒了？」大海有點驚愕，湊近細看，只有一些不太明顯的褶皺，淺隱淺出的，再一看，竟然是一個火焰狀的皮皺，像是小蛇頭上的紋路，難道移位了，這讓大海更覺蹊蹺了。

大軍倒也沒怎麼多想，一門心思在約會上，就慌忙走了，大海也就走了。

黃昏倒也美麗，柔和的光絲像金縷線一樣穿插在林子裡，交織相錯，給人一種飄渺淡定的感覺，加之林子下的小溪飄出一些淡淡的霧氣就更加顯得氤氳而神秘，遠處的山脈也只露出暗暗的一線，像是畫筆勾勒的眉黛，大海便踱在這林字旁的小徑，只是步子不是那麼閒情逸致。

「大海哥，」原來是三丫頭驚了大海一跳。

「你可不可以別神出鬼沒的，嚇死人不償命啊」大海故作生氣地看了一眼三丫頭。

「你自己走神沒聽見，還怪別人，哼」三丫頭故作嬌小，撅著個小嘴，沉著個臉，顯得楚楚可憐，但再一看明顯的男生短髮頭，又顯得極不相襯，甚至有點滑稽。

「好了，你一個人在這閒蕩個啥，天都快黑了。」大海指了指天空。

「無聊唄，你又為啥？」三丫頭倒反問大海了。

「我為啥，能為啥，隨便走走罷了」三丫頭明顯覺察到大海有什麼心事。

「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三丫頭的聲音一下子變軟了許多。

「沒有」大海歎了一口，「那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啊」

「我」三丫頭本想接下去，又想既然大海不願說，他也就不好問了，「哦」她軟綿綿地應了一句，有點擔憂，有點怨去又無可奈何。

「那我走了」大海直直走開，三丫頭望著大海遠去的背影，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但居然顯得淑女了，好一會兒，她也才獨自走開，消失在有點麻點的原野。

「哥，哥，哥，你在嗎？」大軍一早就跑到了大海家，慌慌張張的。

「大軍，怎麼了？」大海匆匆地走了出來，邊走邊穿衣服。

「我我做了一個夢，又夢見那個那個黑影了」

「黑影？」大海也一下子來了精神，「跟上次一樣嗎？」

「我也不清楚，但應該是一樣的。」語氣顯得有點肯定。

「別著急，告訴我夢是怎麼樣的？」示意大軍坐下說。

「我看見三爺一個人在走，我叫他他也不答應，於是我悄悄跟蹤他，走了好久好久，又出現一個道人，三爺給他跪了下來，他倆又似乎在說些什麼，我於是走進想一看究竟，突然，一陣強風吹來，我的眼睛也進了沙子，看得相當模糊，那個黑影出現，居然一口把他們吞了下去，我就嚇醒了」

難道是爺爺在給我什麼暗示嗎？但為什麼要通過大軍告訴我？或者這也是一些真實場景嗎，而大軍能「通靈知陰」才能看到？大海有點茫然不知了。

「那你是在哪看見爺爺和那道士被吃的？」

「嗯……好像是‘石雲洞’附近，對，‘石雲洞’附近？」

「石雲洞？」大海顯得有點驚詫。那不是爺爺死前說的石雲洞嗎？為什麼會在那兒被吞？難道那兒有什麼古怪？大海似乎意識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