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回 聚散 第三章 聚散

回家後，明楚幾乎承擔起了家裡所有的家務，奶奶說要來幫忙，她便說「不行，你現在是病人，陳叔叔說了，你要好好休息才行」，明楚要是倔強起來，比她奶奶還強。奶奶拗不過她，只能任著她了。

兩天后，明楚趁著老師提前下課的時間，向醫院飛奔而去。陳毅知道今天明楚會來，所以特別跟同事老李調班，在診斷室等她。果然，明楚真的來了，陳毅把她叫進了診斷室，臉色有些嚴肅，弄得明楚也很緊張，陳毅扶了扶眼鏡，說道：

「明明，你現在已經是個高中生了，你現在又是奶奶的監護人，所以，對於奶奶的病情我們不能隱瞞你。你有做好照顧奶奶的準備嗎？」

明楚兩隻小手不斷攥緊，聽到陳毅說的話以後，內心仿佛下了個很大的決定，望著陳毅，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道：「嗯！」

陳毅接著說道：

「奶奶得的是肺結核，也就是平常人說的富貴病！」

明楚頓覺眼前一陣眩暈，雖然也想過奶奶得的病會很嚴重，但是沒想到奶奶竟然得的是肺結核！

陳毅死死扶住明楚，仿佛害怕她會馬上昏倒。等到明楚稍微理清了情緒，陳毅才起身幫明楚倒了杯開水，放在明楚面前。明楚也冷靜了些，忙追問道：

「那，奶奶的病有治嗎？可以治好嗎？」

陳毅在明楚身邊坐下，回答道：

「奶奶的病如果要說治好，那可能很麻煩，但是要抑制的話還是可以做到的！」

「也就是說可以治的了？」明楚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

「嗯！」陳毅鄭重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了，」明楚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下了。

「可是…」明楚的心又再度揪起來，道：

「可是，可是什麼？」

陳毅看明楚那麼緊張，都不忍心隱瞞她什麼了，說道：

「奶奶必須一直都吃抗結核藥物才有可能有轉機！也許要吃一年，或許是二年！」

聽了這句話，明楚如夢初醒，一下子她什麼的明白了。不等陳毅說下去，明楚便起身離開了，就連陳毅在後面叫她的名字，她也好像沒聽見，就這樣她跌跌撞撞的走出醫院。

走出醫院後，明楚腦海裡閃過很多念頭，她現在只想馬上打電話給爸媽，告訴她們奶奶現在的情況，現在只有她們才能救奶奶。明楚仿佛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瘋一般的忙著往回趕，她狂奔了一路，只聽到自己的心臟「咚咚，咚咚」的叫個不停，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她還活著的事實。

終於，跑到了李阿姨家門口，明楚重重的敲打著木門，大聲叫道：

「李阿姨，李阿姨！」

「誰呀，來啦，來啦！」屋內傳來一中年女人的聲音，隨即便是拖鞋拖遝地板的聲音。

李阿姨一開門，見明楚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半蹲在門外，也是吃了一驚，忙問：

「明明，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怎麼跑成這樣？來，我扶你起來！」說完，便走過去扶起明楚。

「李阿姨，我，我可以打個電話給爸媽嗎？」明楚邊喘邊問道。

「哎，我還以為發生什麼大事了呢？不就是打個電話嗎？電話機又不會跑，你跑那麼快做什麼？來，我扶你進去！」

「嗯，謝謝李阿姨！」明楚感激道。

「這有什麼！」李阿姨把明楚扶到房內，讓她在放電話機的桌子旁的沙發上坐下，說道：

「你打吧，我去給你倒杯水！」

「謝謝李阿姨！」明楚客氣道。

「這孩子，還跟我客氣起來！」說完，便進廚房去給明楚倒水。

明楚伸手去拿電話，但似乎沒有勇氣，又縮了回來，可是，一想到奶奶的病，一切都無所謂了。伸手拿起話筒，撥打那一串在心裡默記了很久很久的號碼，只聽到從裡邊傳來「嘟…嘟…」的通話聲，明楚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許久後，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在另一端響起，陌生而帶粗獷的聲音道：

「喂，是哪個？」

「我，你，你好，我想找下我爸爸！」明楚開始有待你語無倫次。

「你爸爸？！你爸爸是誰呀？」陌生男人有點不耐煩了。

「我爸爸是明經國，請問下，他在不在？」生怕對方會掛電話，明楚飛快的說出爸爸的名字，希望對方剛好認識！

「明經國？他是你爸爸？工廠把他開除了，沒這人！」說完，便掛了電話！

「嘟嘟…嘟嘟…」對面傳來掛機的聲音。明楚只感覺整個人從頭涼到腳。

「什麼叫沒這人？被開除了？怎麼會被開除呢？為什麼他們什麼都沒說，至少也要打個電話回來呀？」明楚此刻心亂如麻，一股被欺騙被愚弄的感覺湧上心頭，明楚忍不住大叫一聲「啊」！隨即從廚房傳來杯子被打碎的聲音，李阿姨急忙沖了出來，著急望著蜷縮在沙發的上哭泣的明楚，暗暗舒了口氣，快速走向明楚，將她抱在懷裡，好生安慰道：

「明明，怎麼了？明明！」

「他們騙我，他們騙我！」明楚不斷重複著這句話，心裡猶如被刀割般疼痛。

「誰騙你了，明明，你唄嚇你李阿姨呀，明明！」

那之後又過了一個星期，奶奶發現明楚最近變的很奇怪，她以前一放學一定準時回家的，可是最近卻總是要遲歸一兩個鐘頭，當她問明楚為什麼那麼晚歸時，她總說是學校要給學生補課。開始時自己還半信半疑，直到有一次，明楚到了晚上9點多才回家，奶奶就發現不對勁了。第二天見明楚去上學了，便打電話給明楚的班主任，詢問她有關補課的事情。當老師說學校從沒說過要給學生補課的時候，奶奶被徹底激怒了，她不明白一向乖巧懂事的孫女，因為什麼而欺騙自己。那天他什麼也沒問明楚，像往常那樣，看著她吃飯，看著她做功課！

其實，就在幾天前，明楚在離家2條街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家新開張的餐館在招服務員，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走進了餐館，餐館裡一切都還在準備階段，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他是這家餐館的老闆，是北方人，人長得高大粗獷，但人卻很隨和。幾個月前和妻子女兒搬遷到這來定居的，來這沒多久，他便和妻子商量著再頂家店面幹回老本行，沒過多久便在這條街頂了家店面，準備推廣北方小吃。現在萬事俱備，只欠幾個做事勤快、能說會道的服務員了。這不，剛貼招人啟示，便有人來應徵了！

當老闆見到學生模樣的明楚，一度以為是顧客臨門，心懷歉意，微笑著說：

「抱歉哦，客人，小店還沒開張！不過，既然您來了，那也不虛此行，送您幾張限量版優惠卷，還請多多光顧本店！」說完，便贈給明楚幾張優惠卷。

見老闆人很客氣，明楚氣更足了，開口說道：

「老闆，我是來應徵服務員的！」

老闆的微笑僵在那兒，好像沒聽清明楚說的話，又多問了一句：

「你，是來應徵的？」

「嗯！」明楚點了點頭。

「額…這個，小姑娘，本店不招收未成年人，所以，你還是到別家去看看吧！」老闆怕傷害到小女孩的自尊心，說話聲也輕了許多。

「老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我會遞菜、洗盤子，我會很勤快的，請你相信我，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老闆，求你了！」說道動情處，明楚就差跪下懇求了。

「這…」老闆完全被這個和自己女兒一般大的小姑娘的行為舉止給唬住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裡屋的老闆娘聽到外面的響動，還以為自己丈夫跟人家吵架了呢，忙從裡屋走出來，便看見明楚在懇求自己丈夫給她一份工作！

「阿東，怎麼了，這是？」老闆娘好奇的打量著明楚，問自己的丈夫。

「阿麗，你來的正好！這個小姑娘想應該咱們店的服務員，我告訴她咱們點不收未成年人，讓她到別家去試試，可是…」丈夫一臉無奈的望著自己的妻子。

阿麗見明楚眼中含淚，心有不忍，知道這女孩子一定有什麼苦衷，向自己丈夫說了句：

「阿東，去倒杯水出來吧！」

「啊？哦！」阿東見妻子瞪了自己一眼，忙悻悻離開了。

阿麗走到明楚身邊，拉過她的手，把她帶到餐桌前坐下，語氣充滿包容與理解，道：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明楚，我叫明楚！」

「嗯，明楚，可以告訴阿姨你的爸爸媽媽呢？」

「我，我沒有爸爸媽媽！」明楚恨恨的說。

聽得出來，小姑娘是在說氣話，阿麗猜測著一定是明楚跟父母吵架跑出來的，便想好好規勸她，讓她回家。

「我真的額很需要這份工作，奶奶生病了，非常需要錢！所以……」

阿麗一聽，也是吃了一驚，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明楚，但看著那張稚氣而又倔強的臉，阿麗突然想起了自己同樣倔強的女兒，就怎麼都拒絕不了明楚，心裡還有種很想幫助她的衝動。

「真的是為了幫奶奶籌醫藥費？」阿麗就問了一句。

「嗯！」明楚猛地點點頭。

阿麗考慮了很久，正好此時阿東從裡屋走出來，阿麗對明楚說：

「好，我們就先錄取你，試用期一個月，工資按天領，因為你是學生，所以時間上我們可以再商量，你認為可以嗎？」

阿東聽後，瞠目結舌。明楚興奮的直拉著阿麗的手，不斷的說：

「謝謝您，謝謝您！」

看著明楚那開心的模樣，夫妻兩個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