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回 聚散 第七章 緣起

當明楚醒來時，自己已躺在病床上，臉上帶著氧氣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藥水味，還時不時傳來「滴滴答答」的響聲，明楚的手動了動，很快一雙粗大的手拉住了她的，明楚一眼望去，看到了奶奶滿臉淚痕的望著自己，而何爺爺站在奶奶身後，看見明楚醒過來了，忙高興的跑了出去，很快，倆個醫生一前一後的趕了過來，先進來的男醫生給明楚做了個檢查，知道病人已經醒了，便對另一個醫生說道：

「林主任，病人醒了！」

原來來的人是心臟外科主任林志強！

林主任拿起聽診器，也給明楚做了個檢查，溫柔的詢問道：

「小姑娘，現在你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嗎？」

明楚聽到了林主任的詢問，只是搖了頭，表示沒有。林主任示意奶奶跟他一起出去一下。奶奶知道是醫生要跟自己談論明楚的病情，寬慰了明楚幾句，讓何爺爺好好照顧，便隨著林主任一起走出了病房。

林主任將奶奶帶到了醫生辦公室，給奶奶空了座位讓她坐下，還親自給她倒了杯水，奶奶擔心明楚的病情，急忙問道：

「醫生，明明到底得的事什麼病，有的治嗎？」

林主任拿出了明楚的檢查報告及病歷，語重心長的回答道：

「明明的病很嚴重，她患的是擴張型心肌病！」

「你說什麼？！」奶奶一陣驚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隨即臉色蒼白，頭暈目眩，林主任一看不對，立刻幫奶奶按壓太陽穴過了5分鐘後，奶奶才緩過神來，兩眼充滿了淚水！林主任將水遞給了奶奶，安慰道：

「老人家，別那麼激動，來，先喝口水！」

奶奶定了定神，把水杯往桌上一放，拉住了林主任的手，問道：

「醫生，明明的病到什麼程度了？」

林主任微微歎了口氣，答道：

「明明的心臟左心室擴大，還伴有心肌肥厚，她已經開始出現心力衰竭了，如果不及時治療，很有可能併發心臟猝死！」

奶奶早已淚流滿面，心痛不已，不斷追問道：

「醫生，有沒有辦法救她，有沒有辦法？」

見林主任遲遲不語，奶奶哭著跪倒在林主任旁邊，懇求道：

「醫生，你救救明明，她還那麼小，還那麼年輕，不應該那麼早就去的，我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呀！」

「呀，大媽，您這是幹什麼呀？快…快起來！」說完，忙攙扶奶奶起來。

「您不說我們也會盡最大努力醫治明明的！」

聽到這話，奶奶的心才稍微平靜下來，任由林主任攙扶她坐下。

見奶奶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林主任把心中的想法告訴了奶奶，道：

「大媽，我們仔細研究了明明化驗報告，都覺得她的病單純用內科方法治療可能成效不大，所以，我們建議明明最好做心臟移植手術，這樣可以大大提高明明的生活品質！」

「你說什麼？心…心臟移植？」奶奶一臉驚恐。

「是的，心臟移植！」林主任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辦公室裡一片沉默……

「我們的意思是將明明送到x市區的醫院去，那裡有較為先進的醫學器械和技術，而且有過1例心臟移植手術成功的案例，明明到那邊去接受治療是再好不過了！當然，錢的事不成問題，這也是我最主要要跟您談的事了！」許久，林主任才打破沉默。

「您的意思是？」奶奶疑問道。

「我接受了x市區醫院的邀請，到那邊去開展心臟移植手術的研究項目，現在醫院在尋找有相關手術指標的病人入院，最後會決定讓一個人接受心臟移植手術，當中的醫療費用及術後理療費用都由醫院承擔，如果明明去的話，那我將會成為她的主治醫師，而且我會盡最大努力為她爭取到這個名額的！」

「當然，相應的也必須承擔一定的風險，在手術過程中出現意外而死亡的可能性也很高，另一發麵，心臟的來源也是個重要的問題。所以，請您好好考慮一下吧！」

「明明要是移植了心臟的話，她一定會好嗎？」奶奶眼中閃現出一絲希望。

林主任點了點頭，道：

「會比現在好很多！」

「如果沒有心臟的話，就用我的好了！」奶奶笑著說了這句話。

辦公室裡死一般的寧靜……

一個月後，明明和奶奶隨著林主任一起來到了X市區的醫院，在林主任的安排下，明明很快就辦理了住院手續，並住進了看護病房。在來這之前，奶奶就一五一十的把病情都告訴了明明，當明明知道只有心臟移植才能救自己的時候，明楚心裡非常難過和悲傷，這讓她獨自躺在病床上抑鬱了好一陣子，但在奶奶的堅持下，明楚即使不願意，也還是隨著林主任來到了X市區，一個離自己家鄉很遠的城市，一個陌生的城市。

這裡的人很多，街道也比縣城的大很多，大大小小的車輛在街道上來回穿梭，街上的行人都一臉匆忙，走的很快，有的還邊吃著漢堡邊看手錶，這裡跟縣城很不一樣，就連到了晚上街道都是燈火通明的，這令從未來過大城市的明楚大開眼界，感慨萬千。

自從住進了這的醫院，林主任幾乎每天都會來看自己，明楚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國家重點保護動物，每天都有護士或者是醫生陪著自己做全身檢查還有化驗，起初，明楚很反感，可是後來發現這裡的護士和醫生都很熱情，與他們相處久了，明楚跟他們自然而然便生出一種親切感，也就不忍再對他們冷顏相向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明楚唯獨對林主任難以釋懷，特別是知道他就是自己的主治醫生的時候，明明他對自己很好，可是，明楚卻覺得那是一種虛偽的善意，他是一個可怕的醫學狂人，而自己便是那任人魚肉的實驗小白鼠。很多次，明楚睡覺都會夢見自己被推入手術室，而林主任則手持手術刀站在手術臺上對自己訕笑，手術刀不斷的閃著寒光，每次明楚都會驚醒，之後便再也睡不著了。

自從住進了醫院，在林主任的精心安排之下，奶奶住進了醫院實習生居住的單位房裡。每天只能在醫院規定的探房時間段內才能見到奶奶，這讓明楚傷了好一陣，但又不想讓奶奶擔心，所以，每次奶奶一來，明楚總是笑的很開心，可是等奶奶一走，明楚總是一臉失落。這令一直很關心她的何護士長很是掛心，從明楚一住進來自己給她抽血化驗的時候，看到她應為痛而扭曲的臉但是卻嘴硬的不肯喊疼，護士長便喜歡上這個個性倔強的小女孩。所以自己每次借查房的機會故意跟她套近乎，知道她喜歡看書，便會特意從家裡帶來幾本自己女兒很喜歡的書來藉故給她看，就這樣一來一往，明楚也漸漸喜歡上了護士長，偶爾還會和護士長開玩笑，那之後，明楚臉上的笑容也多了。

明楚住院後，經過一陣內科藥物穩固治療，初見成效，最重要的是明楚的性格開朗了很多，所以開始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這令明楚的主治醫生林主任很開心，雖然每次自己去查房時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小女孩對自己的厭惡，但是當看到自己的病人的病情有明顯好轉的時候，林主任都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現在又有一件麻煩的事情擺在林主任的眼前，那便是心臟來源問題，撇開這個問題不講，雖然在此之前，醫院有一例心臟移植手術成功的案例，但是在4年以後，那位曾接受心臟移植手術的患者再度病發，並且病情進展很快，才一個月的時間，病人就應為出現嚴重併發症而猝死，在那之後，醫院便沒再對心臟移植手術這塊重點研究，繼而轉向其他項目。

但隨著中國醫學事業的不斷前進和發展，以及海外學子不斷回國並帶來先進的醫學技術，還有心臟疾病患者人數的不斷提高，心臟醫學領域的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而心臟移植這塊意義重大。醫院在得到政府授權與支持之後，再度開始了對心臟移植的研究與重視，並投入了大量的資金、人力及物力，為此，他們也重金禮聘了好幾位在心臟外科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醫學人才回來相助，而林志強便是其中的一位。

雖然林志強有信心能完成這個手術，但是，最只要的還是心臟來源問題，心臟來源的管道本來就很少，據聞，上一例心臟移植手術病人的心臟來自一個死刑犯，可以這次卻很難有機會了。本來院方已經與一位罹患肝癌晚期即將離世的患者聯繫過，而且，患者本人也同意捐獻心臟，但不知為何，在患者死後，患者家屬卻反口，還很快便把死者的遺體焚化，這令院方猝不及防，心臟來源成為最主要的問題被提到醫院議事上來，本來已經入院準備爭取進行心臟移植手術的患者也都陸續轉入內科治療，院方本以為可以拖延些時日，可發生了一件事令院方感到非常棘手的事情，那便是其中一位擴張型心肌病的患者突然併發心臟猝死離開人世，而那個人是x市區的市長。

當明楚聽到跟自己患同樣病的人去世的時候，明楚頓覺一陣窒息，心跳的很快，恐懼感不斷湧上心頭，她心裡空空的，渾身都在發抖，這一幕剛好被來看望明楚的護士長看到了，護士長馬上抱緊了明楚，忙安慰道：

「明明，沒事啦，沒事啦，別怕啊！」

明明聽到是護士長的聲音，也抱緊了她，大聲哭了起來。

在那之後，明明又變得鬱鬱寡歡，變得很少說話了，就連護士長都拿他沒辦法了。

可是，就連明楚也沒想到，在這陌生的城市，會再度遇見他，而且還是在醫院裡！許多年以後，明楚一想到這一幕，都會微微一笑，會覺得上天的安排真的是很奇妙，如果自己在當時沒有遇到他，那自己的未來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呢，可是，不管怎樣，即使到了現在，自己也不會後悔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