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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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凡身 3. 驚變

自那天雪染黃昏後,不落城整整下了三天三夜的雪。很柔很柔的雪花,不緊不慢,隨風飄飛,持續了三天三夜後終於停了。

皚皚白雪上一行人浩蕩出發。金陽鏢局金紅大旗先行,飄揚的旗幟後緊跟著送鏢的隊伍。

「真不知爹爹為什麼硬要我接這趟鏢,明知我不喜歡那個刁蠻娃娃,還逼著我領隊。」金舞璃怨聲載道。

偏頭望瞭望緘默的冰隕,舞璃又重重歎了一口氣:「我知道皇室之人安危為大,爹爹深知其中利害才軟硬兼施逼迫我接鏢。因為只有舞兒接的鏢姐姐才會接呀……」說到這裡,舞璃不禁心頭一甜。自從三年前遇到隕姐姐,她就一直生活在隕姐姐的庇佑中,姐姐疼她如血親,好不幸福。

行進在隊伍中央的馬車上探出一腦袋,尖細的嗓音隨後而來:「停車,我要喝水。」

金舞璃沒好氣地喚一聲:「宋久,給公主大人水。」

「本公主什麼身份,居然讓個打雜的伺候。我只喝領隊奉上的水。」

金舞璃狠狠吸一口氣,忍住滿腔怒火,將水壺遞進馬車道:「公主大人,請用水。「

「這還差不多。」小公主轉手將水壺遞給車外的白海陌淵,輕聲細語道,「陌哥哥,喝水。」

一副溫柔乖巧的摸樣在轉向金舞璃時消失殆盡,緋煙懶洋洋地問:「這行了大半日,我們到哪裡了?還有多久才能到皇城?「

「回公主,剛出不落城十裡,大概要五日才能抵達皇城。「金舞璃一副畢恭畢敬的摸樣。

「啊?走了半日才十裡,你們鏢局是怎麼做事的?這就是送鏢神速天下第一鏢局金陽鏢局該有的進度嘛?「

「回公主若不是某人每行進半刻就喊渴喊餓,行快了就說馬車顛簸難坐,我們大概已經到會元城的客棧了。照此進度看,恐怕今晚我們只能在野地裡過夜了。「金舞璃語帶譏誚。

緋煙一聽晚上可能露營,不禁打了個激靈,聲音弱下去卻又不甘示弱,抑揚頓挫的聲音甚是精彩:「那……那你快快趕路罷!別再耽擱了!「說罷迅速鑽回馬車。

一行人又一次整頓精神,向會元城行進。白皚皚的雪地上寫下幾行馬蹄印和兩條車轍。

晌午過後,大大的太陽掛於西南,讓雪地上行進的人們感受到些許暖意。金舞璃突然擺起手勢示意停下,側耳傾聽,感覺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戒備!「金舞璃安撫局促的馬兒,敏銳的直覺告訴她,有人要劫鏢。

果然不一會,兩隊黑衣人從南北兩面包抄過來,各個身姿矯健似武功不凡。

「退後。「舞璃指向西面,眾人齊刷刷向西退了三步,騰出一塊空地來。白色的人影落在那片空地上,拔出寒魄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正立於雪地之上,周身毫無破綻。一襲雪白的衣與黑衣人渾身的漆黑形成對比,顯得在雪地上,她才是王者。

黑衣人被這樣的魄力震得稍停片刻,便嘶喊著沖上前來。

金舞璃示意按兵不定,好整以暇地等著看好戲。以她淺薄的江湖經驗看來,喊著打架的武夫一般都是炮灰,還不齊整整讓冰隕姐姐收拾了。

果不其然,不消一盞茶的時間,黑衣人們各個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半點掙扎的餘地都沒有。兩隊黑衣人瞬間只餘一人在屍體堆裡強作鎮定。

鏢師中有些沒有跟冰隕出過鏢的紛紛一副圓睜著眼難以置信的模樣。冰隕出劍之快眼睛根本無法跟上,呈現在眼前的就是一道道劍光流轉交疊仿佛在潑一幅山水畫。晃一晃,還是晃不掉面前的光影。

餘下的黑衣人雖強裝鎮定卻仍不住發抖著跪倒在地。冰隕劍尖點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淡淡問道:「受指於何人,目的是何?「

黑衣人眼神如刀般犀利,大笑三聲道:「殺了我罷!雖然學藝不精,但作為殺手的自覺性還是有的。「

冰隕見他乃一條嘴硬的漢子,轉身提劍便走。

黑衣人又慘澹笑了幾聲,道:「有生之年得幸見此神般身手,無憾。「驀地,又接道,」他們……來了……」聲音漸弱,然後直挺挺倒下去,想是自盡了。

他說還有人,莫不是早就策劃好了,放一群炮灰來刺探虛實,再迎出正主。金舞璃一驚,大叫一聲:「還有後援,龍門陣,準備!」手勢一下,一眾鏢師迅速站到自己的位點上擺好架勢。一個以馬車為中心的陣型迅速擺成,蓄勢待發。

冰隕腳尖一點飛入陣心,手持寒魄,環視四方。

「煙兒,呆車裡不要出來。」白海陌淵急急囑咐道。

緋煙感受到這樣緊張的氛圍,縮在馬車裡愣是不敢動。

雪地下面簌簌作響,傳出老鼠打洞般的聲音。雪地上,眾人屏住呼吸,戒備狀態。突然,一聲慘叫,東北面的鏢師被拖到了地下。同時,西北面和南面的兩個鏢師一齊被拖下雪地,慘叫聲不斷從雪地下面傳出,引得剩餘的鏢師面面相覷。

冰隕見狀舉起劍蓄一股內力閃電般把劍刺入地下,渾厚的內力如驚雷灌入地下,頓時雪塵紛揚,埋伏在地下的殺手一個接一個被彈出地面。其中,武功稍次的被內力震碎了五臟趴在地上呻吟,武功還行的則踉蹌一下站穩準備開打,而有一個似乎武功超群的人物靈活一躍再次遁入地面。

「宋久,馬六,護鏢。其他人,殺!」舞璃一聲令下,鏢師們四散開去,與殺手纏鬥。冰隕則注意地面下的動靜,揪準時機對地一刺,劍身入地三分,終於將那個武功超群的殺手逼了出來。

這個殺手黃衣裹身,露出女人特有的身形來。單憑衣裝特立這點,就可看出她是這群殺手的領頭。

黃衣殺手先發制人,銀晃晃的九節鞭直直揮出,劃過空氣帶出刺耳的風聲。冰隕提劍擋下,「呯」的九節鞭被彈回。黃衣空翻幾下受住回擊的衝力,眼珠翻動,自知內力不如,只能兵行險招。

只見她身形如鬼魅般竄至冰隕身後,旋揮出鞭子,冰隕抬劍繼續擋,鞭子借著回力纏上了她的劍,制住了她的劍招。

黃衣得逞一笑,繼而揮出暗器,泛著幽藍色的暗器盡數沖著冰隕的死穴而去。她也不慌,竟放了寒魄,轉身避開暗器。那寒魄突發靈光,借她放手的力道旋轉幾下掙開了九節鞭又回到冰隕手中。

「這神兵自有靈性,怎能由你這凡鞭禁錮。」手指輕撫過冰寒的劍身,冰隕寒聲道。

「呵,我別名鬼鏡倩女,用鞭只是刺探虛實罷了。「說罷,她又遁入地面消失無蹤。

冰隕再次戒備姿勢正立,突然大地震動幾下,八面銅鏡破土而出。明黃的銅鏡曬了陽光,色澤大煥,各占八卦八門之一。鬼鏡先從驚門潛入,身形一晃從景門遁出,順手殺了一個立于景門旁的鏢師。此一招聲東擊西,虛晃而行。鬼鏡鬼魅般的身影在八門間來回穿梭,若被其身影迷惑隨其形而動就會被銅鏡射出的光晃亂陣腳。冰隕穩住身形,眸子緊跟鬼鏡的身影,不斷接住飛來的橫鞭,只聽鏡陣裡乒乓作響,似乎鬥得激烈。冰隕一邊接招一邊摸出此八卦陣的動向而後身形一晃頓出西南休門,複從正北開門遁入,白影竟是快于黃影,寒魄繞住九節鞭制住鬼鏡動作,再一使力,這千年玄鐵所造的九節鞭竟被齊整削斷。

鬼鏡蒙面的黃巾被揭開,臉上還被飛出的碎鞭劃出道血痕,頓時怒紅了眼。她目眥盡裂,面露猙獰,狂性大發似的運出內力,散落一地的碎鞭猝然飛起,飛向八面銅鏡,銅鏡被擊得旋轉起來,反射的陽光竟聚成束束強光從八方猛然射入,不待冰隕躲閃,強光已刺進她雙目。她劍尖點地,穩住身形,只覺天旋地轉,再一睜眼,眼前景物都蒙上了層血霧,視物模糊對武者來說是大忌,看來此戰需要速戰速決。

鬼鏡仰天長嘯,披頭散髮好似夜叉。

「這萬光刺目之刑可受用否?「她身形如鬼魅潛行,一邊沿襲陣型一邊發射暗器。

那廂金舞璃自顧不暇,卻見冰隕似乎受了大傷,大驚,險些被刺。見白海為她擋下襲擊,剛想抽身去幫冰隕,卻聞小公主尖叫一聲便見馬車直奔山崖去了。

冰隕感受到暗器攜來的呼呼風聲,拋出神兵寒魄。寒魄劍竟一分為九,圍成一圈旋轉著擴大擋掉暗器,劍身靈光大煥仿佛在指引著主人。鬼鏡見此異景驚覺不妙,想遁地逃走已然不及。冰隕的身形化作白影,飛身攜一柄劍閃電般劈下再旋身飛上攜另一把劍飛下,動如驚雷勢如破竹,毫無漏洞。只見利刃削過空氣擊地迸出無數刃風向四下削去,劍影更甚於銅鏡的光影,晃得人無法睜眼。數千道刃風呼嘯而過,寒魄又變回一把被冰隕收回劍鞘,銅鏡碎了一地,鬼鏡倩女躺在碎片當中,血口遍身。她圓睜著眼,鮮血從口中湧出,張口想說話卻被血嗆住,然後就咽氣了。

冰隕眨了眨眼,視物比剛才又模糊了。耳邊傳來舞璃的高呼和緋煙的尖叫,她望向崖邊,只見馬車般大小的糊影就要駛下山崖,立即飛身趕去。

「隕姐姐!快救命啊!「舞璃見她飛身前來,趕緊大喊。

「煙兒,莫怕!陌哥哥來了!「陌淵不知何來的氣力竟追上馬車,使出渾身之力將車推回,車立刻翻倒在地不再前行。而白海陌淵卻如斷線風箏,飛下了山崖。

冰隕趕到,上前一躍,接住白海,想借助對面崖壁的反力彈回,卻突然眼前一黑徹底看不見了。

一襲紅衣與一襲白衣齊齊墜下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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