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若大王不應,左興今日便血染與天境,即使知道是困獸之鬥,也要把敏兒救出天牢,保住我族人和孩兒,左興死一萬次也不可惜,但是大王,族人、孩兒、敏兒都是無辜的啊!敏兒多年來一直小心翼翼伺候大王,但是她得到一個女人該有的寵愛了嗎?罪臣與敏兒識于戰時,若非後來依索達要與大王聯姻,我是一定要娶敏兒的,為了敏兒我才至今未娶,我說過我早已將性命交於她手中,為她赴死決不眨眼,大丈夫言出必行,求大王放過他們吧!」
荊傑聽此言後癱坐于王座之上,他揮了揮手,對左興說:「敏兒,多年來一直沒有幸福過?她竟然沒有幸福過?孤王多年來深愛敏兒,又怎能忍心讓她赴死。既然如此,左興,我便答應了你,但是你死罪難免。」
「哈哈哈!左某人說過這條命早已交于敏兒手上,今日為她而死,可含笑九泉,大王既然已答應放過他們,左某人便再無牽掛,大王,此生就此別過,若有緣,來世再見。」言畢,拔劍自刎,血染泰興殿。
鄧敏康得知左興已死,萬念懼灰,一心求死要追隨左興而去,但是當奶娘將她孩兒抱來時,她那撕心裂肺的痛絞著心劇烈的疼痛,孩兒已經沒了父親,若連母親也失去了,日後定遭毒手,她對天大哭,慘叫道:「左興,為什麼?為什麼要我一人苟活於世?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的孩兒連生父都未曾見過便要失去父親?為什麼?為什麼?」說罷當即用發簪自毀容貌,飲蠟毀了聲腺,從此移居聚源林,一心煉製丹藥,與世隔絕。只有左摩都能夠見她,其餘人一概不見。
荊傑經受巨變,亡人破家。這日來到聚源林,費盡心思才見到鄧敏康。鄧敏康此時已不復往日容顏,一身素衣,雙目無光。荊傑見後不禁痛心疾首,鄧敏康也一直不看他一眼。他在屋內度了幾步,沉沉地問她:「敏兒,事已至此,孤王只有一事相問,請你如實作答。」
鄧敏康還是自顧自地搗碾著草藥,沒有理他。
荊傑也自顧自地說著話:「敏兒,雖然我們的婚姻是政治聯姻,孤王也忽略了你的生活,如今孤王只想問你,這十年間,孤王有沒有讓你幸福過?」
鄧敏康搗碾草藥的手突然被震了似的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又恢復冷靜,繼續她的事情。
荊傑還是自顧自地說著:「孤王一生高傲,想不到最後家破人亡,這王圖霸業又有何用?連幸福都沒有給過自己心愛的女人。敏兒,既如此,孤王以後都不會再來打擾你。你多保重,告辭了。」自聚源林相見之後,二人再未謀面。不久後荊傑在鬱鬱之中一怒成瘋,留下最後遺願後抽刀自刎。一代英豪死於非命。
荊傑薨逝後,五島群龍無首,按照荊傑遺願,五島共推護天族之王楊勝率其全族來平息混亂。護天族乃是五島之中最為公正平和的一族,歷來軍師備出,研究兵法、注重修為,推舉護天族此時平息混亂乃是上策。將左興一族禁步于麒麟池,而左興之子左摩都為金築師之首領,亦進入麒麟池,全族人以煉取寶石為職,不得參與與天境的任何政事、戰事。除祭祀祖先或冊封大典之外,不得私自踏出麒麟池。
戰靈負責世代守護與天境,防止外族侵擾,止息島內廝殺,世代以守護與天境為職責。
荊傑被立為人神,建塑像以便後世人代代參拜,世世祈禱。此事之後也有很多荊氏族人在南境島繁衍生息,世代相傳。
依索達聽聞侄女落得如此下場,悲從心生。於是來找楊勝要人,楊勝以鄧後所犯種種罪過拒絕了依索達,並稱鄧敏康嫁與荊傑已久,卻迷失心智,種下孽緣,為洗清她此生罪過故于聚源林幽居,打掃庭院。依索達哪裡信這些片面之詞,只說鄧後乃蠻族英豪,執意不肯。楊勝見此,便帶依索達來到聚源林見鄧後,依索達見鄧後容顏盡毀,又成無聲之人,更是衝冠大怒,當場抓住楊勝要索他性命。誰知鄧後拉住他,並在案幾上寫下一首詞,勸他早日歸去莫再動兵,詞中寫道:「花容月貌傾國之色,苦心輔君止息兵戈,一念之差大錯難收,千年之林修心贖罪。」可見她一心只想家鄉安寧,永不受兵戎戰役之苦,自知大錯已鑄無力回天,更何況還有孩兒在此,所以更不想自己一片苦心盡毀,勸叔父早日歸去。
依索達老淚橫流,兩眼發出綠光,魔性大發,要與楊勝一決高下。楊勝見狀拔箭射傷依索達,依索達身受重傷,楊勝意欲趁機將依索達擒獲,但鄧後實不忍心看叔父死在自己面前,跪地向楊勝求情,楊勝念在鄧後畢竟曾是王后,而且已經承受苦果,此事本與依索達無關,也不能從此和蠻族永結仇怨,於是放了依索達。依索達貴為蠻族之王,哪裡肯受這樣的奇恥大辱,他豪不退縮向楊勝下了世世代代的戰書:「今日你既然饒我不死,算我欠你一條命,日後如若交戰我必會饒你一命還你的情,但是我侄女和侄孫是我蠻族血脈,從此之後,我蠻族將世代與你與天境為敵,直至我族後裔返祖歸宗為止,否則我們的戰爭就永不止息,楊勝,我敬你一代豪傑,今日算正式向你下戰書,日後再見誓不兩立!」
楊勝面無驚色:「依索達大王,蠻族自你統治以來,也算是泰安之土,當年鄧後與我王結親,如今造下這千年之孽,我使命在身,註定得罪貴國,但我楊勝從不占人便宜,今日我傷你一箭,算取你命一次,我也必將還一條命與你,今日接下你的戰書,日後我與天境子民必將全力保護左摩都一族在本土世代繁衍。」說著便用箭刺向胸膛。
依索達見狀也無意再留難他:「好!楊勝,今日就此拜別,望楊兄你多保重!日後你我必在戰場上決一勝負,楊兄意下如何?」
「好!就此拜別!」
卻說楊勝箭傷敷藥不幾日便癒合了。此後楊勝便命五島合力再造工事,以防外族來擾。而護天族也從此遷往長雲島居住。楊勝遵守諾言下令世代不得傷害金築師,楊勝與赫熾二人研製了枯木釘,這是一道薄如冰片的暗器,打入人體之後十日內全身肌肉萎縮,直至再無法站立,而後全身衰竭而死,若想破此釘必要到兵戰師族中尋求解藥,否則十日後便不藥而亡。是專門打入前來偷襲的外族體內的,此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之法。楊勝還教授戰靈族內功心法《洗心經》以及武功奇書《與天玄劍》和至尊掌法《般若金剛掌》三大武林奇學,以助戰靈終生使命。
楊勝與依索達之戰持繼了數十年都沒能分出勝負,依索達抱憾而終,他一生共有四子,尤以次子多凱威最為足智多謀,驍勇善戰終得蠻族之王位。登位後勤政愛民,終生與其它三兄弟研究如何破楊勝三大武功以及破水火符之法,屢屢以族人試驗,導致族人死傷甚多。
楊勝在百歲之時壽終正寢。而楊勝一生都無意自封為王,不辱使命。
三十年後,與天境五島已成鼎立之勢,身居長雲島卻始終不稱王的護天族之王已是楊勝之孫楊至,南境島也已是荊頌倫之孫荊世琛為王,幽衛島主乃是喬書雲之孫喬向華,仙蹤島主乃是赫熾之孫赫正海,守衛麒麟池的正是左摩都之孫左聖非。
五島各自為政許久,長雲島主楊至一直全心致力於平和五島之事,以防政變。為求真正平和五島內政,楊至將五島分工又再細化:仙蹤島兵戰師專職負責為戰靈族、護天族打造武器,而這兩族勇士的護身武器必須經由麒麟池金築師親自為其度身挑選一顆護身戰石鑲嵌於武器之上,以此為貴族、平民之區分證明,戰靈族早前與金築師甚有淵緣而今又相守相制,所以金築師在為戰靈挑選護身戰石之前,戰靈的武器還不具備殺傷力。此法是金築師與戰靈相生相剋的唯一法則。兵戰師由於對兵器研究太深,而為了保持為他人打造兵器時的泰然自若,兵戰師必須靠內功心法克制貪欲,因此兵戰師大多武功平平而且厭戰。護天族是平衡各島的核心力量,因此族人大多練就一身好武功。而南境島則繼承了孫無著一族商人的祖業,南境島與新秀一直互通,是五島之中商賈之市,南境島所買入的寶石一直經由商道運進麒麟池。而由於當年荊傑是與天境唯一的王,現在荊氏後人又多在南境島繁衍生息,所以荊氏族人多少有些不甘心,多年來一直與其他幾島來往甚少,只一心發展商貿,雖不是與其他四島隔絕,但是來往也少之又少。
三十年來,五島無王,所以各島都爭奇鬥豔的大興土木,麒麟池是五島中寶物聚集之地,荊傑沒有找到合適的材料為麒麟池封頂,後來左聖非就用寶石將麒麟池封頂,每當有兵戰師需要用貴重寶石鑲嵌進貴族武器之時,金築師便會將封頂寶石采下一顆,再用新的補上去。
仙蹤島修建了冰火相溶的神劍斬,這裡是赫正海鍛造武器的專用場地,神劍斬外面冰雪覆蓋,裡面卻是圍著由西域求得的不滅聖火修建的七尺高的大火爐,神劍斬內幽雅高貴,火爐與外堂由一條長廊相連,長廊外面則覆蓋著冰雪,之所以這樣建造是不想仙蹤島上過多的火器鐵器的味道破壞了仙蹤島這幽靜的天然之景。神劍斬根本不像一個鍛造兵器的地方,赫正海一生心愛之作非這神劍斬莫屬。
幽衛島依山而造了幽衛神殿,神殿頂上懸掛著喬氏一族歷代祖先使用過的兵器,威武莊嚴。神殿內更是金碧輝煌,光是殿上各種雕刻便知島主乃是一個極仰慕權威之人,一切都極盡奢華,無處不體現著貴族霸氣。五島之中數幽衛神殿修建的最為氣派,宮殿、政廳相連,好不壯觀。
長雲島地處五星連陣圖的龍頭之位,地位舉足輕重,於是依山而建了蜿蜒盤旋的雲梯,便於島內外互通走動,遠遠望去猶如龍鬚,乃是與天境的點睛之筆。
南境島也修建了屬於自己的宮殿——南境宮,荊氏後人居住于此,過著王族的生活。
五島通建了烽火臺,為防外敵來襲有所防備,並且在各島內加築了投石車台、弓箭城牆,猶如龍鰭,五島竣工之時,整個與天境不但完成了當年聖祖荊傑所創的五星連陣圖全貌,而且加築了眾多工事,與天境盛況空前,文化發展空前昌盛。
時光荏苒,三十年彈指一揮間。
話說孫無著當年政變之後重新回到新秀,割地為王,與其弟孫無修將新秀工事再次加固,新秀與南境島連成一片巨石林,林內怪陣頻布,任外族人飛岩走壁亦無法穿越。
新秀商隊昌盛,良田千頃,孫無著兄弟二人過著富庶生活,逐漸懶理政事,也久未回到與天境了,只是與南境島互通商隊,以易有無,日子倒也過的悠然自在。時至孫無著、孫無修兩位大人仙逝,如今新秀之主乃是孫無著的長孫——孫壽澤。
一段新的故事發生于新秀。
這年新年之際,兩名嬰孩由家丁冒死攜帶逃入新秀,兩名嬰孩雖命運相同,卻互不相識。一子名為赫安,年方兩歲。由五名家丁帶入新秀,購置大屋良田,開設書院撫養長大。另一女嬰名為喬可藍,由三位家丁帶往新秀偏僻之處安身,後蓋有一樓,以經營上等絲綢布匹為生。
同年四月,荊氏後人荊雲飛遷入新秀,富賈一方的荊家與孫無著後人相交甚密,自遷入新秀後便一心經商,不問政事。同年八月便得一子,取名荊天意。
這三位落地嬰孩,本是與天境貴族之後,卻又為何淪落至此呢?恩怨之事難料,三家人卻都不願再舊事重提,一心只盼三個孩子能夠平安長大。
十六年後,三子平安長大。長於不同家庭,生性各不相同的三子卻於這年在新秀逐一相識。
喬可藍長於第一絲綢莊琳羅莊,由魯達、魏玉兒、柳彥撫養成人,三人不僅傳授武功給她還教授喬可藍學習三本無名經書,這三本經書不僅無名而且無果,每本都缺了最後三頁,喬可藍生性聰穎,天姿過人,三本無名經書早已爛熟於心,還揣摩經書上的方法練習武功心法。她雖沒有傾城之貌但是靈性十足,清麗可人,性情溫婉卻又帶幾分任性驕縱的貴氣,是一位十分特別的可人兒。喬可藍從小便喜歡兵書,更是常常跑到茶樓去聽書,當時正當司馬睿建立東晉王朝,南北戰事不斷,政治混亂。喬可藍仰慕書中那些英雄人物,更醉心於武功和兵法。魯達、魏玉兒、柳彥三位師傅雖有一身好功夫,但她卻時常作弄三位師傅,經常用調虎離山之計騙得他們團團轉,然後自己跑出去聽書;還趁練武之際拍打柳彥叔的光頭;有時買些胭脂水粉來把玉兒嫂畫得五顏六色;有時候又十分貼心地給三位師傅煲湯補身,有時候卻假裝自己有麻瘋病嚇走上門提親的媒婆。喬可藍心裡一直想要找一位才貌雙全的少年英雄能夠真正瞭解自己的人,可以一起行走江湖,結為神仙伴侶。
赫安長於書院之家,從小便飽讀詩書,師傅阮世勳與其手下四位家丁開設新秀第一書院江南書院。但是他五歲那年有一次經過一家鐵鋪,他聞到生鐵和火爐的味道便站在那兒不想動彈,後來每天他都要去鐵鋪觀察半天才肯離去,一直帶他長大的阮世勳師傅便投其所好給他飽覽兵器鍛造之書,赫安七歲時便開始練習繪製兵器圖,八歲時就由師傅阮世勳傳授劍法絕學《清風幽劍》,赫安勤學好問,智勇兼備,十三歲時已將劍法學到八成之深,並為自己鑄造了三尺飛花劍,這劍由兵器由純藍鐵加鑄金剛石合鑄而成,劍柄上鑲嵌一顆純白水晶,劍身雕刻三十二朵大小不同的百合花樣,被劍刺中傷口便會加速破開,殺傷力極強。然而他的性格卻仁義忠厚,經常接濟窮人,帶沒錢讀書的玩伴們到書院求學,在同齡人裡他總是帶頭部署活動,深得長輩喜歡和朋友們擁戴。赫安向來為人和善,內斂自信,再加之天生一副風流俊逸之相,從十六歲時已是新秀城中待字閨閣的女子心馳神往的如意郎君,上門說親的媒人幾乎要踏破了江南書院的門檻,但每次他都彬彬有禮地聽媒人說完之後又彬彬有禮送走媒人便沒了下文。
荊天意出身貴族,心高氣傲,自己喜歡的東西從來都要搶到為止。雖然他霸道成性,但卻從不無事生非,反而經常報打不平,在城中是一個威信十足的小霸王,又屬名門之後,長相也瀟灑倜儻,年方十六,媒人便開始上門說親。荊天意討厭看見媒婆的嘴臉,一次在荊府大發雷霆,將上門說親的媒婆趕出家門,並揚言誰敢再來說親,就將她的頭割下來掛在新秀城門上。媒婆們嚇得面如土色,四散奔逃。從此之後便再也沒有媒婆敢上門提親。後來父親大怒差點打他一頓,若不是母親極力勸說,怕是要被打個皮開肉綻了。荊雲飛知道自己的兒子在新秀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從小又有號稱仙居才子的郭一良傳授《玄域劍法》,這劍法一套三十六連環劍路,只要練成那便是招招致命的武功,於是只準兒子用一把金骨紙扇當劍,生怕兒子哪天真鬧出人命來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荊天意是荊雲飛的獨子,父母拿這兒子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幸而荊天意從小飽讀詩書,是個有悟性的孩子,儘管有些霸道但不是沒有頭腦的人,其實他為人仗義,開朗大度,倒也有幾分可愛之處。
話說這日,喬可藍在嘉仙樓聽書,剛落定坐在上廂房,掌櫃便上來對她說:「喬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這間廂房今天一早訂出去了,喬小姐可否換另一間?」
「本小姐每次來都坐這間,難道何掌櫃你不知道?是誰竟敢和我搶位子?」喬可藍刁蠻的看著掌櫃,一動不動地坐在廂房裡。
「喬小姐啊,今天是我對不起你了,不如今天就由我來請客,請喬小姐到隔壁廂房聽書好嗎?」
「好不講理!難不成我出不起這錢嗎?本小姐今天就非此處不坐,若是他人問起,你就說本小姐在這裡聽書,看誰敢搶!」
「哎,這,這,喬小姐,在下實在為難啊!」何掌櫃急得滿頭大汗,不知所措地在喬可藍旁邊打轉。
「哈哈哈,好一個小辣椒!本少爺就偏喜歡這間廂房,非要一搶為快!」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把金骨扇在喬可藍面前展開,隨後又是順勢一掌向她劈來,喬可藍及時一側頭,躲開那一掌。一看來者正是小霸王荊天意。
「哼,我當是誰敢和本小姐搶位子,原來是專門喜歡搶別人東西的荊公子,看來今天我是非搶不可了!」說著,一個茶壺飛了過去,荊天意一躲,那壺正砸在何掌櫃腳上,只聽掌櫃啊呀呀一聲慘叫,便被店小二扶下樓去。
喬可藍、荊天意二人伸手便打,二人飛來跳去,整間茶樓被打得稀裡嘩啦,掌櫃忍著腳痛邊求他們住手,但二人哪肯聽他的,還是一拳一腿的打來踢去。
荊天意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刁蠻的小姑娘,打著打著突然停了下來,手一拱,笑著問喬可藍:「慢著,姑娘,你我二人今天看來是分不出勝負了,何掌櫃的嘉仙樓也快被我們拆了,不如我們就此停戰?」
「哼,混蛋,分明是打不過本姑娘!懶得和你費話!」說著便又一茶壺朝他飛去,荊天意見這姑娘實在刁蠻,只好苦笑著說:「好吧,就當我打不過你。」
於是轉身給何掌櫃留下一百兩銀子,笑著賠禮道:「何掌櫃,這些銀子是賠你的損失,若是不夠儘管差人來我家中再取便是,今天這書是聽不成了,改日再來。」
何掌櫃抱著腳忍住痛謝別荊天意。
荊天意來到喬可藍面前笑笑說:「姑娘,你的身手不錯,整個新秀沒有幾個人能和在下打上二十回合,姑娘是第一人,敢問姑娘芳名?師出何處啊?」
喬可藍轉過身去說:「關你何事!」便飛身躍出嘉仙樓不見了蹤影。
荊天意被這個性十足的小辣椒吸引,手下看出他的心事便問道:「屬下願意追查這姑娘的身家來歷,不知少爺意下如何?」
「哎,有緣自會再見,我不喜歡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走吧,到千詩樓聽書去!」
荊天意帶著手下一行四人,往正南大街另一頭的千詩樓去了。
喬可藍大打一架之後聽書的興致也被打沒了,正打算回家去,卻聽見前面的千詩樓裡面叫好聲一片,仔細一看原來是說書先生正講的神采飛揚,整個廳堂裡喝彩聲、叫好聲一片,這又讓她來了興趣,於是快步走進千詩院,找一處靠角落的桌子坐下來品茶聽書。
直至這場散去,賓客漸少之時,喬可藍正要起身回家,樓梯處卻傳來了似曾相識的聲音:「真是有緣何處不相逢,原來姑娘也在此聽書啊!」
喬可藍回身一看,果不其然正是剛才讓她興致全無的荊天意,她上下打量他一番,笑一聲道:「我當是誰在此亂叫,原來是手下敗將!」
「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又何必如此刁蠻呢?」荊天意苦笑一下,來到喬可藍面前。
「本姑娘沒心情和你費唇舌,荊公子,告辭了!」說著便要離開千詩樓。
荊天意哪肯就這樣放她走,上前去攔在她面前說:「姑娘,在下無意冒犯,只想知道姑娘芳名,不知姑娘可否願意和在下交個朋友?」
「本姑娘生平最討厭你這種人,若再糾纏,休怪我手下無情!」
「呵呵,也罷,我荊天意向來不喜歡勉強別人,不過我看姑娘對我有些誤解,日後若是有緣定會相見,姑娘,後會有期!」說著,便揚起手中摺扇翩然離去。
喬可藍哼了一聲也離開了千詩樓。
回到家中絲稠莊,喬可藍見玉兒嫂忙得團團轉,便上前去幫忙,魏玉兒見喬可藍回來,帶著笑意假裝埋怨她說:「小姐,這一整天你去哪裡了?都快黃昏了你才回來,姑娘家不要整天四處瘋玩。」
「好了好了,我哪裡是去瘋玩了,今天,哎,算了,不提了,說起來就掃興!我還是幫你做生意吧!」
魏玉兒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忙手上的生意。
二人忙得在店裡店外不停跑動,此時魏玉兒大叫一聲:「哎,抓賊!有賊啊!」
喬可藍見一人鬼祟逃竄,便一個箭步追了上去,那人見身後有人來追便飛身逃竄,喬可藍在後面緊追不放,那人卻越跑越遠,眼看就要追不上了,卻見前方一白衣男子一腳踢倒那小賊,小賊只顧往後看喬可藍,卻不料被這飛來一腳踢得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喬可藍追上來一看,這白衣人不是別人,又是不打不相識的荊天意!
荊天意一看追來的人是喬可藍,便哈哈大笑起來,命手下將小賊懷裡的絲布奉還給喬可藍,然後恭敬的對她說:「姑娘,看來你我真是有緣,想不到又在此處相見了!」
喬可藍並不理會他,只對那小賊說道:「真是個黑賊,竟敢偷我家獻給孫大人的金絲絹布!說,是誰指使你來的?」然後又看著荊天意說:「你們是一夥的吧?故意來為難我的?」
荊天意展開摺扇大笑一聲說:「孫大人與我家乃是世交,再說我荊天意怎會做此等齷鹺事,姑娘你不要自作聰明才是啊。」
那小賊被荊天意手下牢牢踩住,一直在地求饒:「小姐,少爺,放了我吧,我方才只是見店中這匹絹布華麗高貴,想說能賣個好價錢,一時手癢,所以才動了邪念啊!」
「哼,簡直強詞奪理,偷了別人東西還不思悔改!看我不剁了你的手,看你以後還怎麼為害他人!」說著,喬可藍便拿出一把匕首,要割那人手指。
「小姐饒命啊,小姐,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饒命啊!」小賊見喬可藍真要割他的手,嚇的滿身冒汗,閉上眼睛直喊救命。
正當此時,荊天意一把擋住了她:「姑娘,人誰無過,依我看今天暫且饒他一命,下次若再作奸犯科,再割他不遲!」
「少爺,我再也不敢了呀,求求你勸勸這位姑娘,饒了我這一次吧!」那小賊不停地向荊天意求饒。
荊天意示意手下放了那賊,只見那小賊翻身起來,一路小跑便不見了蹤影。
「哎,你真是糊塗!其實我哪是心疼那匹絹布,只是那賊輕功了得,根本不在我之下,只怕是個慣犯,你今天放他走,一轉眼他又不知道去哪家犯案了!」喬可藍氣呼呼的收起匕首,埋怨荊天意。
「姑娘,上天有好生之德,若下次再看到他作案,抓去見孫大人便是,新秀本就是高手林立之地,他會輕功也並不稀奇。姑娘何必為了這種人而髒了自己的手呢!」
「哼,油嘴滑舌!也罷,反正他跑也跑了,我要回店鋪幫忙了!」
「姑娘,今日你我一天之內連遇三次,這是緣分,就讓在下送姑娘回去吧!」說著,荊天意命手下隨從退下,獨自陪喬可藍往絲稠莊走去。
「想不到你這人平時霸道專橫,竟也有好生之德!」喬可藍諷刺他說。
「我說過姑娘你對在下是有些誤會,其實在下生平最討厭惹事生非,恃強淩弱。」
「呵呵,巧言善辯!」
「姑娘,你笑了,今天我遇見你三次,這是頭一次看見你笑,這麼說姑娘你是願意交在下這個朋友了?」
「別得意,我只是謝謝你剛才幫我追回這匹絲絹,若是讓那小賊偷了去,只怕玉兒師傅又要連夜趕工了!」喬可藍拍了拍手中的那匹絲絹,笑著說。
「哦?這匹絲絹白玉無瑕卻金光內藏,一看便知是上等絲絹,莫非你就是新秀第一絲莊琳羅莊的大小姐喬可藍?」
「算你有見識!」喬可藍揚起嘴角驕傲的說。
「原來是喬大小姐,請怒在下今日冒犯。」
「算了算了大少爺!我已到家了,荊公子請回吧!」
「喬小姐真是人如其名,聰慧可人,荊某榮興之至,喬小姐,那我們後會有期了!」
「後會有期!」
喬可藍抱著那匹金絲絹布走進琳羅莊,魏玉兒和二位叔叔正在收檔,天色近晚,魏玉兒見喬可藍將絹布追回,忙上前去問:「抓住那賊了嗎?」
「那賊輕功甚好,我差點就追不回這匹絹布了!」喬可藍喝口水,坐在廳內。
「哈哈哈,看來你的輕功還要好好練練啊,這次是抓不到賊,下次可就不一定嘍!」柳彥邊收起絹布邊笑著對她說。
喬可藍這才恍然大悟說:「哦,原來是你們試我武功啊!怪不得今天只有我一人去追那賊,你們!哎,真是兵不厭詐,早知如此今天就該割了那賊的手,讓柳彥叔你賠個夠本!」
「喲,好個刁蠻的丫頭,平時裡你總是戲弄我們,我們啊,只能算扯平!」柳彥故意逗她說。
「哼,看下次我不以牙還牙!」喬可藍嬌嗔的撅起嘴看著他們。
荊天意送喬可藍回去之後,一路上一直喜笑顏開,直到回到家中,還是春風滿面。母親見兒子如此開懷,便問他說:「天意,今天出去一整天了,何事如此開心啊?」
「母親,孩兒並無甚事啊。」天意扶母親走進內堂。
「無事就好,快去向你父親請安,稍後孫大人會來府上,今日我們要設宴款待孫大人。」
稍晚,孫壽澤大人便來到荊府,此行正是邀請荊府下月初九到孫府為孫大人之母賀八十大壽。原來今天喬可藍一直拼命追的那匹絲絹,正是孫大人為其母孫裴氏賀壽而用。
荊天意借機問孫大人曰:「不知孫大人可否邀請琳羅莊三位莊主一同為孫祖母賀壽呢?」
「哦,琳羅莊主人向來行事低調,此次也派人送去請貼,但還沒收到莊主回復。」
荊雲飛聽後對孫大人說:「琳羅莊乃是新秀第一絲綢莊,莊上盡是能工巧匠,此次若能相聚,乃是興事一件啊!」
「荊老爺所言甚是,琳羅莊雖位處新秀最偏僻之地,但卻美名遠揚,此次為老母賀壽用的絲絹就是訂自琳羅莊。」
「哦,孫大人果然眼光獨到,來,我們共飲一杯,答謝孫大人親自跑這一趟。」
荊天意暗自歡喜,若琳羅莊主接受邀請,就可能又見到喬可藍了。想到這裡不知為何心裡就像小鹿亂撞,當下喜從中來。
琳羅莊收到孫府請貼,正在商議是否要去為孫母賀壽。
魏玉兒說:「當日喬夫人死於非命,你我三人死裡逃生,隱姓埋名於此,事隔十六年,我等尚未查出真凶,若此次前去孫府,只怕惹來麻煩。」
「依我看也不儘然,十六年前的血債早晚要還,何況你我有朝一日要回去向喬大王覆命,若是此事一點進展都沒有,只怕日後也難向大王交待,孫大人祖上乃是孫無著大人,而荊雲飛也是荊世琛表親,你我三人多年來從未與他兩家打過交道,此次也是一個好機會,可以認識他兩家,對追查夫人死因一事說不定也有幫助。」魯達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同意達兄的說法,如今小姐已長大成人,我等回朝之日指日可待,不妨借此機會查探孫、荊兩家的背景。」
「也好,既然如此,明日一早便差人前去回復孫府。正好也將金絲絹布送到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