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天意終於恍然明白赫安和喬可藍其實是兩情相悅,自己反而覺得尷尬起來,回想喬可藍當日在千詩樓頂見到赫安那面紅耳赤的樣子和那以後發生的每一件事,都真實的證明他們是兩情相悅的,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長歎一口氣,獨自到旁邊的客棧坐了下來。
赫安和喬可藍二人不知這樣互相看了多久,直到荊天意在客棧裡叫他們,他們才回到現實中,走進了客棧。荊天意見赫安和喬可藍都紅著臉不發一言,只得主動打破這尷尬的場景,趕忙叫小二來點了些酒菜,然後對他們兩個人說:「天冷了,喝點酒暖暖身,今天我們就在這兒歇腳吧,這裡看起來還不錯,哦?」他下意識地碰了碰赫安。
「哦,是啊,就在這兒吧,還不錯,還不錯。」赫安頭一次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呃,掌櫃的,給我們三間上好的客房!」荊天意大叫一聲。每一次荊天意都是這樣,心裡難受著煎熬著,表面卻越是表現的無所謂,正如此時,他一邊招呼著赫安和喬可藍,而心裡卻在糾纏著,一股難忍的酸楚正從心裡湧向腦子裡,可是他卻擰著自己,不讓這酸楚走向面部。
喬可藍低著頭只顧吃自己的,吃好後打了聲招呼,低頭沖進後院的客房了。
這時,荊天意舉起酒杯對赫安說:「我看出你們是兩情相悅的,來,幹了這杯吧,從此以後我絕不會再從中阻撓了。」荊天意皺了皺眉,自顧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想當日我們出發之時,誰又能料想這一路一波三折,能夠死裡逃生,以前的事我更不會介懷,我對可藍的心意日月可鑒,相信她會明白的,來,我們幹過這杯之後,過去的一切就此一筆勾銷!」
「爽快!不如我們就此義結金蘭,你意下如何?」荊天意幾乎是強迫著自己不要太露痕跡,不要讓別人看出他此時內心的掙扎和不舍,那種打翻五味瓶的滋味又夾雜著他對赫安的欣賞,好像匯成了一杯苦酒,各中味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長沙城就在眼前,我們就在長沙城隍廟結拜,如何?」赫安心知荊天意是一位胸懷坦蕩的好漢,豪不猶豫地答應了他的提議。
「一言為定!」
次日,赫安一行人進入長沙城便直奔城隍廟而去,喬可藍知道他們二人冰釋前嫌之後也如釋重負,這是三人從新秀出來之後最為輕鬆快樂的一天。
由於長年的戰亂,城隍廟內往來的香客稀少,三人一進廟便朝寺內的後殿走去,跪在城隍爺前結拜。
「我赫安,新秀江南書院人氏。」
「我荊天意,新秀飛雲堂人氏。」
「今日在城隍爺面前結義,我為兄長,從此以後肝膽相照,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荊天意為弟,我兄弟二人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二人在城隍爺面前八拜結義。
正在二人結義之時,殿堂後面有一位女子聽見了他們的對話,這女子一聽二人是來自新秀的赫安和荊天意,便揭開簾子走了出來,正見荊天意和赫安準備起身離去,她立即眼含淚光跑上前去拉住荊天意,仿佛見到了自己親人一樣叫了一聲:「荊大哥!」
荊天意回頭一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孫珠兒,荊天意喜出望外地拉著孫珠兒仔細端詳一番說:「珠兒,真是你啊?你怎麼會在這裡?就你一個人嗎?」
「荊大哥,赫大哥,我聽父親說你們去襄陽已有三四個月了,我掛念你們,趁父親不在便獨自跑出來找你們了。」珠兒一邊拉著荊天意,一身滿眼柔情地看著赫安。
赫安回身站到喬可藍身邊,對荊天意說:「孫小姐這麼遠來到長沙城,想必一路勞累了,二弟,你帶珠兒找個地方先住下吧,我和可藍隨後就來。」
孫珠兒見赫安對喬可藍如此溫柔,便不甘心地跑過來,將喬可藍擠到一邊撒嬌地對赫安說:「赫大哥,我來是為了找你的,今日我特意來廟裡求籤,想問何時能與你相見,方才正巧去內堂解簽,想不到你就在我眼前了,你說這是不是緣分?赫大哥,我要和你一起走。」說著挽起赫安就走,完全不理荊天意和喬可藍。
喬可藍見這孫珠兒如此霸道,而赫安又不拒絕,一氣之下便從另一邊出了廟,荊天意見喬可藍氣衝衝地跑出去,在後面一路追趕,一路跟隨喬可藍進了湘南客棧,說:「可藍,你這是幹什麼?珠兒肯定是一路過來太累了所以才找大哥撒撒嬌,你又何必和她一般見識呢?」
「大哥,大哥,你們才剛結拜你就偏袒他!我看他根本就是樂得享受,孫姑娘嬌小可人,他一定是喜歡她!」喬可藍生氣地撅著嘴。
「大哥他不可能喜歡珠兒,昨天他才在我面前承認他喜歡的是你,怎麼可能一轉眼又喜歡珠兒了呢?」
喬可藍一聽這話不禁偷笑起來,但嘴上還是生氣地說:「我可不知道他喜歡我!哼!」
「好了,可藍,別在鬧彆扭了,我們趕緊去找他們吧,不然大哥可真讓珠兒拉走了啊!到時候你可別後悔!」荊天意拉起喬可藍往大街上走去,一路追尋赫安和孫珠兒。
喬可藍一邊走一邊鬧著彆扭,但心裡卻焦急萬分,不停地四處尋找他們。
赫安被拉出城隍廟便甩開孫珠兒,回頭一看卻不見了喬可藍和荊天意,他著急的四處張望,對孫珠兒說:「孫小姐,請不要這樣!」
「赫大哥,為什麼你們一起去了次襄陽,你便對她這麼好了?你是不是喜歡她了?」說著便流下眼淚又撒起嬌來。
赫安拿她也沒辦法,只好上前去哄哄她:「對不起啊,我不該這麼對你說話,可是你也知道現在四處戰亂,我是怕有什麼危險,孫姑娘你不要哭了。」
「有荊大哥陪著她,會有什麼危險?你只顧著她,你可知道我是自己一個人找到長沙來的,你有沒有問我這一路辛不辛苦啊?」珠兒越說越哭,委屈的扒在了赫安的懷裡。
赫安心想她一個女子自己從新秀來到長沙,一路上一定是累壞了,所以才找他訴訴苦,撒撒嬌,於是安慰她說:「那,怪我不好了,我看你也累了,不如我們先找個客棧休息一下吧。」
此時荊天意和喬可藍正好找到赫安,卻見到孫珠兒哭倒在赫安懷裡,喬可藍氣得說不出話來,扭頭便跑了。赫安見喬可藍又跑了,趕忙把珠兒交給荊天意,一路追過去。
「大哥,我們在湘南客棧等你們!」荊天意沖赫安叫了一聲,拉住正要追上去的孫珠兒,往湘南客棧走去。
喬可藍見赫安追了上來,便用輕功邊跑邊躍,越跑越遠。赫安一直在後面追著,邊追邊叫,一直追出城才趕上她,赫安一把拉住她,喬可藍一掌打開了他繼續往前跑,赫安便繼續追,這樣拉拉扯扯不知不覺就來到郊外一座名為無名觀的道觀前,喬可藍故意氣他說:「你有孫珠兒了,現在我就出家去,再也不礙著你們了!」
「哎,可藍,別胡鬧了,此處乃是清靜地,別進去搗亂啊!」赫安飛身上前攔住她,喬可藍一腳踢過去,赫安用一隻手便抓住了她,喬可藍又是一掌,赫安伸手一擋,喬可藍見拳腳功夫打不過他,便拿出劍來朝他刺過去,以為他也會出劍來擋,誰知道他卻沒有,只是站在那裡任她一劍刺了過去,喬可藍看見赫安肩膀上流出血來,嚇得把劍一扔,上前去捂住他的傷口說:「你怎麼這麼傻啊,為什麼不躲開?為什麼不擋?」
「傻瓜,我怎麼會用劍對著你,上次打了你一掌我一直後悔到現在,我發過誓絕不再傷你的!」赫安癡情地看著喬可藍說。
「現在怎麼辦,我到哪兒去找藥給你敷嘛!」喬可又氣又急,眼淚一串串地順著臉頰流下來。
此時身後那座道觀的門吱地一聲打開了,一個小道姑見赫安受了傷,馬上帶他們進入內堂,想不到這處於郊外的小小庭院卻是十分雅致,滿院種花養草,這感覺似曾相識。
從庵堂裡走出一位道姑,一看二人這樣便無奈地長歎一口氣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二位快請坐下,讓我為這位少俠敷藥止血吧!」
二人看這道姑好像在哪兒見過,十分面熟,但一時卻想不起來,喬可藍心疼赫安,一直在哭,赫安則一直對她說:「可藍,不要生我的氣了,以後我再也不敢了,好不好?」
喬可藍搖搖頭說:「油嘴滑舌,才和天意結拜不到一天,便和他一樣了。」
待那道姑將赫安的傷口包好後,若有所思地說:「傷口已經包好了,二位可以回去了。能相守是福氣,要惜福啊!」
喬可藍擦擦眼淚對道人說:「多謝師傅。」而後在內堂留了些香火錢,便和赫安離開了。
出了道觀喬可藍不停地說赫安「傻瓜」,但是已經破涕為笑了。
赫安見喬可藍笑了,便說:「警告我以後不得近任何女色,這一劍刺的好!」
「我又沒有這麼說過。」喬可藍撅了撅嘴,半撒嬌半埋怨地說。
「那好,喬大小姐,以後我就近你這一個女色好嗎?若是再有女色近我的身,我便將這傷疤給她看,說我認識一個很凶的女人,只要有別的女人靠近我便會刺我一劍,可以嗎?」赫安壞壞地指著肩膀上的傷口說。
「哼,看你油嘴滑舌到什麼時候!討厭!」喬可藍嬌嗔地轉過身去不理他。
赫安以為喬可藍又要跑掉,趕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說:「可藍,不要再跑了。」
喬可藍低著頭甜蜜地笑著說:「你膽敢拉我的手,本小姐一掌打死你!」說著便紅著臉把頭埋得更低,一直盯著那兩雙拉著的手。
「不放你走了!打死我也不會放了!」赫安拉得更緊了。
兩個人就這樣一路拉著手,直到進了湘南客棧,見荊天意和孫珠兒兩人正在堂中吃飯,喬可藍便不好意思又不捨得地笑著甩開了赫安的手。
荊天意看見他們兩個回來了,發現赫安卻受了傷,立馬站起來問:「大哥,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長沙城也不安全?」
赫安傻笑了一下,看看喬可藍說:「二弟放心,我並無大礙,只是被一個蓋世女俠打傷了。」
荊天意一看喬可藍正在那兒偷笑,便故意她說:「那女俠姓喬吧?」
「哼,你少來啊,當心女俠也刺你一劍!」喬可藍見被看穿了心事,假裝舉起手做出要打荊天意的樣子。
荊天意趕忙求饒地說:「在下不敢!女俠辛苦了,趕緊吃點東西吧!」,三人相視而笑,剛要坐下來吃飯,孫珠兒看著赫安受了傷,二話不說便拔出劍來向喬可藍刺去,幾人都沒有來得及攔下她,喬可藍見來者甚是兇猛,便一個後空翻順手抽出劍來與那來劍十字相拒,荊天意和赫安趕緊起身來拉架,卻聽那二人同時說了一句:「走開!不關你事!」
孫珠兒趁說話的空當兒抽起劍朝喬可藍臉上刺去,嘴裡還狠狠地說:「劃花你的臉,看赫大哥還喜不喜歡你!」
喬可藍頭一次見到和自己一樣刁蠻任性的丫頭,當然不肯讓步,冷笑一聲說:「哼,有本事便來,看我收拾你!」二人從客棧裡一直打到大街上,每一劍都不給對方留後手,孫珠兒哪裡是喬可藍的對手,不出十招便被一掌打倒在地,喬可藍用劍指著她說:「好個刁蠻不講理的野丫頭!那麼喜歡花臉,那本姑娘今天就成全你!」
「住手!」荊天意眼明手快地用一塊石子打開喬可藍的劍,趕忙扶起孫珠兒,擋在她們二人中間說:「可藍,不要啊!」
赫安此時趁機抓住喬可藍便往客棧裡去了。孫珠兒敗下陣來,又急又氣,一甩手也進了客棧。荊天意這才跟著走了進去。
鬧騰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赫安才和荊天意在客棧院中說起今天在無名觀見到的那位道人:「今日我追可藍到郊外時經過一個道觀,那道人我當時見了就覺得十分面熟,只是當時一心挽留可藍,一時實在想不起來,事後我仔細回想,她好像當日我在無劍莊看到的祝丹琳的畫像!」
「什麼?大哥,你是說,祝丹琳她做了道姑了?這不可能吧?那孫莊主豈不是白等了?這尋到和尋不到都沒有差別啊!」荊天意吃驚地問赫安。
「沒錯,當時我也覺得她十分面熟,」喬可藍從屋內走出來,將自己心中的疑慮也說了出來,「一個就蓋一個無劍莊,一個就修一座無名觀,天下間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依我看這其中必有內情。」她邊說邊坐下來。
「既然你們兩個都這麼說,那我們明天就再去一次,探個虛實吧!哎,若她真是祝丹琳,那便苦了孫莊主了!」荊天意搖頭歎息。
「也好,明天我們便去仔細打探一番,若真如此再想辦法。」赫安點點頭說。
喬可藍見院中寒風四起,柔聲對赫安說:「赫大哥,你還有傷,天冷了,早些休息吧。」
荊天意見二人軟言細語起來,便藉口說去要去看珠兒,轉身離去了。正經過孫珠兒屋子的時候,卻聽見孫珠兒在房中哭泣,荊天意猶豫了幾步,又退回來輕輕敲了敲房門,孫珠兒抬起淚眼,啞著嗓子問道:「誰啊?」
「是我,荊大哥。」
孫珠兒起身打開房門,臉上的淚痕還沒有擦淨,荊天意見孫珠兒不出半日便憔悴了許多,不免有些心疼地說:「珠兒,一路上疲勞奔波,早些休息吧,你看你,才半天下來就憔悴成這樣。」孫珠兒趕忙揉了揉眼睛,撫摸著自己的臉,對荊天意說:「荊大哥,這是為什麼,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赫大哥為什麼會喜歡那個野蠻的丫頭?」
荊天意被孫珠兒問到了痛處,坐在椅子上愁雲滿面地說:「其實我又何嘗不與你一樣痛心,當日我們離開新秀我一心只想能有機會與喬小姐好生相處,誰料想,她心中只有大哥一人,珠兒,大哥與可藍是真心相愛,我們不要再從中阻撓了。」
「我堂堂孫家大小姐,難道比不過她一個賣絲綢的丫頭?」孫珠兒不服氣地高聲說道。
「怪只怪天意弄人,珠兒,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先告辭了。」荊天意見根本勸不了她,便罷了這個念頭,回到自己房裡去了。
荊天意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還有那把深得他喜歡的藍鐵七星劍,他將那劍反復翻看,想起當日手起刀落斬下王戶的人頭時的豪邁,這又使他更擔心半年之後,這把劍的命運,再看看院中花前月下的赫安和喬可藍,他生平之中第一次感到一股莫名的悲涼和無助。
第二天一早,四人便啟程又來到無名觀中,赫安、喬可藍和荊天意越發覺得這庭院由遠及近都與無劍莊十分相似,花草青蔥而靜靜隱匿于山林之中。
喬可藍上前輕扣院門,來應門的還是當日那個小道姑,見喬可藍幾人去而複返,雙手合十問道:「喬小姐,赫少俠,不知有何貴幹?」
喬可藍上前回禮道:「這位小師傅,我們此次前來是找上次幫我們包紮傷口的師傅有些事情想請教,不知她可在觀中?」
「哦,靜惠師傅正在聽早課,幾位請進吧。」小道姑打開院門請四人進去。
「唉,且慢,小師傅,我還想請問一下,靜惠師傅是何時來到此地的?」喬可藍問那小道姑,想求證靜惠師傅是否和祝丹琳就是一個人。
「這個麼,算來也有十六年了,當時我只有四歲,父母在戰亂中雙亡,是觀中芷賢師傅收留我的,靜惠師傅就是那年歲末,來到庵中,哭著求芷賢師傅收留她,但師傅說她塵緣未了,就一直留在觀中修行直到現在。」
這和孫修遠描述的時間不謀而合,幾人意會地點了點頭,走進內堂。
不一會兒,小道姑便帶靜惠師傅從內堂中走了出來,幾人這才仔細看清楚,靜惠師傅眉清目秀,與孫修遠畫上之人有八分神似,喬可藍便上前問道:「師傅,打誆語是不是修行人第一大忌?」
「世間萬物萬事皆如塵土,萬不可誆語相欺。喬少俠有話請說吧。」靜惠師傅雙眼空空如也地看著喬可藍。
「既然如此,我就問了,若有什麼得罪之處,還望師傅見諒。」
靜惠師傅點頭微微拱了拱身,喬可藍看了看赫安和荊天意,還有在一邊一直氣鼓鼓的孫珠兒,然後面向靜惠師傅開口問道:「師傅可知道襄陽城內的天下第一劍雷振天?」
靜惠師傅本來微閉的雙眼似是受了一驚一樣突然睜開,而後又很快地閉起來,回答說:「靜惠只是這深山之中一個閑雲野鶴之人,世上之事皆與我無關。」言畢撚起手中的拂塵。
喬可藍一聽這話,心中就知她必是祝丹琳無疑,於是點頭笑著繼續問道:「那師傅又可知道無劍莊莊主孫修遠?」
靜惠師傅再也無法平靜的撚著拂塵,當她聽到「孫修遠」這三個字的時候,眼中便不自覺地浮上一股幽怨,那眼神立刻變得深邃,甚至漸漸有了霧氣。但她還是強閉上眼睛說:「喬小姐,您所說的人貧道從未聽說過,若無它事,幾位請回吧。」
喬可藍一看到她那眼神和臉上寫著的無盡的期盼與幽怨糾纏的表情,更加篤定她一定是祝丹琳,於是順著她的話說:「既然如此,那我們是找錯人了,哎,可憐那孫莊主眼看就要孤獨終老了,靜惠師傅,我們告辭了!」
靜惠師傅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了喬可藍一眼,憑喬可藍的精靈古怪,一眼便看穿她的心事,可是喬可藍還是帶著赫安一行人離開了。
一出觀門,荊天意便問道:「可藍,我們為什麼要走啊?難道她真的不是祝丹琳?」
喬可藍古靈精怪的一笑,對他們三人說:「她定是祝丹琳!」
「那我們為什麼還要走?」荊天意更加不解地問。
「既然她不想給人看穿,我們又何必強人所難呢?」喬可藍故作神秘的說。
「依我看,你根本就是混水摸魚,你是怕打不過那老太婆吧!」孫珠兒見縫插針地冷嘲熱諷道,手裡還把一棵小樹枝折斷扔在一邊。
「真是頭腦簡單,赫大哥,我們走!」喬可藍懶得理會那個小丫頭,拉起赫安快步走回湘南客棧。
赫安知道喬可藍心中一定早有打算,一進客棧便問道:「可藍,你打算如何幫孫莊主與她相認?快說吧。」
喬可藍見赫安早已看穿她的心思,笑笑搖著頭說:「打!」
「打?如何打?」
「今晚你我二人便再去那庵上走一遭,保那靜惠師傅答應見孫莊主。」
「可藍,無名觀是清修之地,不要出手傷人啊!」
「你放心,絕不會出事,總之今晚你跟我去便知道真相!」喬可藍胸有成竹地說。
是日夜裡,喬可藍和赫安二人一身黑衣蒙面來到無名觀,喬可藍讓赫安把住庭院大門,不要讓任何人出去,然後自己摸黑去了靜惠師傅房內,房內寂靜無聲,師傅正在熟睡,喬可藍故意打翻了燭臺,黑暗中靜惠師傅聽見有人夜闖無名觀,竟然絲毫沒有慌亂,起床來順手抄起枕頭下的一把寶劍殺了過來,喬可藍心想:「這下看你不承認!」邊往屋外跑去,靜惠師傅見那人影朝屋外跑去,也一路追了出來,喬可藍在庵門口停下來,赫安見喬可藍引靜惠師傅出來了,便往牆角處躲了起來,靜惠一路追過來,見那人影站在院門口,二話不說便一劍刺了過去,喬可藍也拔劍上前去接,靜惠一套龍飛鳳舞的劍法,倘若喬可藍稍慢一點便會在瞬間內被制服,見二人打的正歡,躲在一邊的赫安仔細觀察了靜惠的劍法套路,她的套路和孫修遠如出一轍,這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喬可藍是為了試她的武功。
喬可藍見她的劍法和孫修遠一樣,便把劍一收,向後退一步,靜惠不失時機地將劍架上了她的脖子,隨手扯下她的面紗,這一看原來是喬可藍,她吃了一驚,將劍收回,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師傅好劍法啊,若是剛才我稍慢一點,恐怕就成了師傅的劍下之鬼了!」喬可藍拱手對靜惠說,「我早就猜中這觀中有古怪,偌大的庵堂卻只有你們二人,什麼芷賢師傅,是你自己編出來的吧!祝丹琳!」
靜惠一看自己身份早被這丫頭識破,眼淚便不禁決堤,將手中的劍棄落在地,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
此時赫安走過來對她說:「靜惠師傅,請恕剛才冒犯。我們也是受人所托,孫修遠莊主這十六年來一直在無劍莊苦等著你,師傅你可否不計前嫌,再給他一次機會呢?」
聽到打鬥聲那個小道姑便跑出來,看見師傅在院裡痛哭,又看見喬可藍和赫安一身黑衣站在院中,她趕忙跑上前去扶住靜惠師傅,緊張地問:「師傅,這是怎麼了?」然後轉過頭來質問喬可藍和赫安:「二位為何來觀上搗亂?」
喬可藍笑著說:「我們可不是來搗亂的,我們是來幫你師傅尋親的。」
靜惠師傅突然大叫一聲:「喬小姐,你們請回吧,靜惠心無雜念,請代為轉告孫莊主,若有緣,我們來生再見了。」說著拉著小尼姑進屋去了。
喬可藍和赫安回到客棧便給孫莊主飛鴿傳書,請孫莊主即刻啟程來長沙城中湘南客棧與祝丹琳相認。荊天意知道靜惠就是祝丹琳後,忙問喬可藍是如何讓靜惠承認的,喬可藍揚起眉毛說:「試問哪家道會只有兩個帶發修行的道姑呢,那小道姑根本就沒有剃度,而且,按她所說,一個三歲孩童又怎麼會對當年發生的事情記憶猶新呢?你們誰還記得三歲時的事情?我便和赫大哥趁夜去試了試靜惠師傅的武功,果然與孫莊主同出一門,所以,她必是祝丹琳無疑!」
「哦,怪不得你白天那麼快就走了。」荊天意笑著誇喬可藍。
喬可藍此時眼中帶幾分同情又帶幾分自豪地說:「女兒的心思只有女兒家會明白,你們這些大男人又怎麼會懂她在想什麼?她無非是想試試孫莊主是不是真的有誠意,他日孫莊主若是親自來求她,她必定會回心轉意。」
荊天意和赫安相視一笑,赫安發現孫珠兒一直沒有露面,便問荊天意說:「二弟,孫姑娘她沒什麼事了吧?怎麼一直不見她出來呢?」
「我去看過她,她好像哭了很長時間,人都憔悴了,珠兒從小心高氣傲,這次又離家千里特意來找你,大哥,我看還是你去勸勸她吧!」荊天意擔心地對赫安說。
赫安看了看喬可藍,似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喬可藍一扭身,撅著嘴對他說:「看我幹什麼?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要問我。」然後便跑進房裡去了。
赫安歎口氣,搖搖頭說:「勸別人就會,輪到自己卻都是如此。哎!」
荊天意笑笑說:「大哥,你還是去看看珠兒吧,可藍她不會有事的。」
赫安點點頭,朝珠兒的房間走去,輕輕扣了扣珠兒的房門,珠兒已經一整天沒有吃過什麼東西了,又哭了一天,此時已是又累又餓又睡不著,聽見有人敲門,有氣無力地問道:「誰啊?」
「珠兒,是我,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