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宮宴

藍明琛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鬧夠了沒有？！」他看一眼面無表情的藍雪心，心裡居然有些發怵，他放低了聲音，「英姐兒今個人怎麼這麼大脾氣？芬兒是妹妹，你就不能禮讓一二？」

「護國府的兒女哪個是被寵大的？」藍雪心冷眼看著顧氏母女，「禮讓一二，可妹妹一心想著玩鬧，她已經不小了！」

可不就是因為我已經不小了，所以想要進宮挑個良人麼！這個賤人居然這樣排擠我，她怎麼敢！藍雪芬心裡嘀咕，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不滿。只是眼眶盈著委屈的淚光，垂頭小聲道，「姐姐教訓的是，妹妹已經不小了，該為府上分擔一二了。」

藍明琛看著女兒雪芬如此乖張，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看了幾眼一旁冷冽的藍雪心，只覺得有幾分陌生和莫名的忐忑不安。他歎了歎氣道，「不說了，用膳吧。待會入宮可是要等上一些時候才開宴。你們就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是，爹爹。」藍雪心和藍雪芬異口同聲道，一旁的董氏和顧氏也是一同柔聲應道，「是的，相爺。」

藍雪心覺得可笑，這藍明琛的話明面上就是說給董氏和自己聽的，這兩個湊什麼熱鬧。

接下來顧氏和藍雪芬兩人安分得很，藍雪心也樂得吃上一頓安靜溫和的早膳。

用過早膳之後，藍墨羽也被下人送來前廳，「爹爹，娘親，雪心姐姐。」

「墨羽少爺進了宮可要乖乖聽你娘親和英姐兒的話。」一旁的顧氏已經氣得快要咬碎一口銀牙，卻不得不和顏悅色地對藍墨羽柔聲吩咐道。

藍墨羽早就撲到藍雪心的懷裡，對顧氏的話充耳不聞。還是藍雪心推了推他，他才悶悶地看著顧氏應道，「墨羽知道了，謝謝顧姨娘的關心。」

顧氏心下一涼，知道這「姨娘」二字定然也是藍雪心教會藍墨羽的，往日府上哪個不是恭恭敬敬地稱自己為「夫人」？

藍雪心看見顧氏心不甘情不願的面色，嘴角泛笑，某些人就是日子活得太悠閒，什麼尊卑禮節也忘了。

藍明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把董氏三人送上了進宮的軟轎，藍雪心抱著不過才五六歲的藍墨羽，董氏和女兒面對面坐著。藍明琛作為朝廷大臣，不得入帝王後宮。所以他就站在護國府門前目送軟轎，當然一同的還有顧氏母女。

軟轎裡，董氏上下打量了一番正抱著藍墨羽有說有笑的藍雪心，又無聲地歎氣。她和這個女兒素來也不親近，藍墨羽依著他姐姐也不親近自己。在府上，自己處處被顧氏欺壓著，但是自己也不過是想求一些心安平和罷了。

「你一心想要求安，我和墨羽怎麼辦？我們本來就不得父親疼愛，當真忍心看著我和墨羽就這樣被一個抬不上場面的姨娘欺負？」藍雪心逗弄著藍墨羽，對著董氏道，眼神卻沒有望向她。這些話都是藍雪心的原主問出來的，藍雪心知道作為一個母親被這樣質問心裡自然不會好受，所以沒有咄咄逼人地看向董氏。

藍墨羽卻停止玩鬧，他一雙深黝而明亮的眸子看向董氏，有些委屈道，「娘親，墨羽不想受欺負，也不想姐姐和娘親受欺負。」

董氏聞言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她當初是為了幸福而風光下嫁，如今卻得不到一點兒的寵愛。她心想著既然如此也就罷了，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女今後會如何。

「淳雅郡主身子本就薄弱，難得生辰。娘親帶著哭臉參宴，是想叫宮裡的那幾位怎麼想？」藍雪心淡淡問道，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就宛如是在談論今天地天氣如何。

「娘親失禮了。」董氏連忙提起手帕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淚珠，面色有些蒼白地對藍雪心道。

藍雪心輕聲換了句，「靜水，提進來吧。」

軟轎外邊的靜水聞言就提了食盒和藍雪心自製的化妝盒，快去走到軟轎的木窗邊遞給藍雪心，「小姐。」

藍雪心接過，就把食盒打開，「方才娘親也沒有怎麼用膳，還是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食盒裡面是藍雪心一早就吩咐靜水去攬月樓買的膳食，紅燒兔子肉。攬月樓是京城第一名樓，無論是吃飯還是打尖，小二都服侍得很好。

藍雪心又給藍墨羽分了幾塊兔肉，點了點他白嫩的額頭，「慢點吃，燙。」然後藍雪心就打開了化妝盒，在董氏吃得微飽之後就給她卸了妝，又化上不太打眼而讓人看了舒心的裸妝，就連紅唇也只是淡淡的紅色。很素雅很乾淨，又加上董氏本就帶著賢良淑德的氣質，整個人都顯得和藹可親又溫柔似水。

「漂亮，娘親漂亮。」藍墨羽張著油油的小嘴巴，拍了拍手。藍雪心拿出手帕給他擦嘴巴和手，「墨羽要乖，待會進宮了，姐姐誇誰漂亮就是誰漂亮，知道嗎？」

藍墨羽笑嘻嘻地點頭，嘟嘴巴的樣子很可愛，「墨羽的姐姐也很漂亮，很好看。」

董氏剛才還沉浸在自己簡約而不失大方的精緻妝容中，聽聞藍墨羽的話這才想起今天藍雪心也是化了了個很美的妝容，和自己的不相上下，不過是多了幾分少女的靈氣，少了幾分莊穆。

「小姐，到宮門了。」軟轎停下，在外的婢女輕聲稟告。藍雪心滿意地點頭，她現在愈發是喜歡這個婢女了，起碼不惹事。

藍雪心掀起木窗的簾子，將權杖和聖旨都遞給靜水。然後又問了一句，「這軟轎，可以一直送入淳雅郡主的宮殿門前對麼？」

靜水思量了一下才款款回答，「是的。」相處那麼多年，靜水自然藍雪心的脾性，不大愛走動，能坐著絕不會站著。

因為皇上十分看重淳雅郡主的生辰宴，所以調了一批御林軍守在宮門，生怕進了刺客什麼的。所以宮門的盤查比平常要嚴厲一些，就算是長公主的軟轎也要盤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