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伯明王

顧鳴音整個人被嚇得面色慘白，一旁的顧夫人甩手就是一巴掌。顧鳴音的左臉很快就腫起來了，眾人一下子就噤聲了，紛紛望著顧夫人。

這個顧夫人真當是狠角色，藍雪心心道。

「顧夫人是出自將相之家，本來就是潑辣爽性女子。再說了這顧鳴音根本就不是她的子嗣，是顧府的平妻的大女兒。那平妻是用顧鳴音才換了平妻這麼個地位。所幸顧夫人也是個不拘小節的，不然顧府肯定鬧得翻天覆地。」這個時候靈魂深處的原主出聲了，「這個顧夫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沒有子嗣，一直沒有。她出身地位高，顧老爺也不敢說些什麼抱怨。」

顧鳴音想要辯解什麼來挽回淳雅郡主對自己的誤解，殿外的宮女打斷她的話，「伯明王駕到，伯明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然後一個身著黑色宮服的男人就走進來了，後邊左右跟著兩位侍衛。他走得緩慢，好像每一步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

眾位夫人小姐連忙側身行禮，藍雪心微微低著頭。她聽聞過很多關於伯明王的傳聞，有說他英俊瀟灑也有說他醜陋瘮人。藍雪心卻一點都不好奇伯明王本身是怎樣的人，她知道那樣的地位和勢力並不是自己可以攀比得上的。

董傲泊走到淳雅郡主跟前，望見那摔在毛毯上的瓷杯，微微皺眉道，「雅兒這是怎麼了？本王記得你最喜歡的便是這羊毛毯子了？」

董傲泊話音剛落，顧夫人就出聲了，「回王爺的話，是臣女的小女不知事理，頂撞了淳雅郡主。」

董傲泊不動聲色，乾淨的臉上激不起一點情緒，像沒有聽見顧夫人的話。他目光霎時落在一旁的藍雪心身上，微微昂頭示意，「你來說。」

說？說什麼？藍雪心的面色有些陰沉，「回王爺的話，事實就如同顧夫人所說。」

居然沒有一絲阿諛奉承，藍雪心不卑不亢的作為倒是讓董傲泊有些意外。他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些什麼。

眾人皆是大氣不敢多出一聲，眼下伯明王和皇上的關係情如手足，皇上原先還有把愛女許給伯明王的意思。

「都散了吧。」董傲泊道，又補上一句「顧夫人和令女……就這麼走掉，不太好吧？」

藍雪心沒有走，藍墨羽微微靠在她的身上，小手緊緊握住她的衣襟。藍雪心摸摸他的頭，輕聲道，「無礙，墨羽乖。」

一旁的董氏心中很不是滋味，覺得藍雪心比自己更像一位稱職的母親。

顧夫人面上不顯情緒，但藍雪心琢磨著她心中是在竊喜。看她做的姿勢，略微護腰，像是有了。藍雪心看了她幾眼，就斷定這顧夫人不過是月經不調導致月事紊亂，造成了假脈象。

「這顧夫人不知道心裡多想懷上孩子呢！」原主有些不屑地點頭。

火光之間藍雪心才想起來一件事情，「顧夫人和顧氏是什麼關係？」

原主想了想，「前世不曾聽聞她們之間有什麼關係。非要說有，顧氏是顧府的庶出，至於顧夫人，就是顧府的嫡長女。顧府嫡庶尊卑的規矩很嚴，她們應該從小到大就沒有見過幾面。顧夫人雖然是嫁了，當時依照相公的官位也算是下嫁了。她也不算是看走眼，後來沒多久就成了丞相的第一夫人。所以顧夫人就稱作顧夫人了，她沒有隨著夫姓。至於顧鳴音就是過繼的女兒，也隨著顧夫人姓顧。其實可以說顧鳴音的身份已經和丞相府沒什麼關係了，她是顧府的人。」

藍雪心的嘴角微微一抽，她隱約聽出原主讓自己去玩死顧鳴音的意味。

這個時候，諾大的明春殿內就只剩下寥寥幾人，空氣中飄蕩的冷肅也越來越駭人，不知事的藍墨羽愣是躲在藍雪心的懷裡，所幸幾人也沒有誰覺得這樣不妥。

「這位是雪心妹妹，這位是伯明王，這位是皇姑姑。」淳雅郡主一一介紹，笑容有幾分鬆懈。

伯明王抿了一口酒，「還是雅兒這裡的酒水香醇。」

淳雅郡主低聲笑，「伯明王可曾喝過梨花釀？」

幾人又說了一些話，唯獨藍雪心緘默少言。她低聲哄著藍墨羽吃點東西，墨羽不情不願地吃了幾口就沒有再吃了。藍雪心有些心疼，心想早知道就不帶墨羽來宮裡了。

「郡主，臣女先行告辭了。」藍雪心道。

伯明王擰眉，「怎麼？本王一來就迫不及待要走？」

董傲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就是看著她心如止水的模樣心中有些惱怒。就像……就像對她很在意一樣！這種感覺，董傲泊對淳雅郡主也不曾有過。可是這藍雪心是誰？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啊！

氣氛更加沉悶了，淳雅郡主盯著他們兩個看了一會才說，「伯明王這是哪來的火氣？居然沖著雪心妹妹發去？雅兒真當是替雪心妹妹委屈呢。」

被董傲泊嚇了一跳的還有藍雪心，她莫明其妙地看了一眼董傲泊。然後手裡牽著藍墨羽，微微低眉看向董氏。

董氏許久才回過神來，心中一凜，天知道這伯明王是多久沒有這樣發過脾氣了。董傲泊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卻有幾番風度。董氏居然有一種看見當年某人的感覺，卻恍如隔世。

「淳雅郡主也無需打趣雪心兒了。這伯明王倒是第一次見雪心兒吧？」董氏出聲道，「就連本公主，也是第一次見著這伯明王。」

董氏連「本公主」三字也說了出來，顯然是有些動怒了。話語裡還含沙射影地點名伯明王作為一個臣子，無論多受寵也應該與自己行禮，伯明王卻沒有反倒排場比自己這個長公主還要大。

淳雅郡主聽得心驚，連忙道，「姑姑哪的話，誰人不是一回生二回熟？日後我央著父皇讓雪心妹妹留在宮裡給我做伴，聯絡聯絡感情。」

一旁的藍墨羽聽見自己的姐姐就要被搶走了，大聲道，「不可以，雪心姐姐是我的姐姐！」

幾人頓時笑開了，藍雪心默默藍墨羽的頭，「淳雅郡主這是在打趣你兒呢，那麼咋咋呼呼的是做什麼？」

藍墨羽偷偷做了一個鬼臉。

一直跪在一旁的顧鳴音雖然不受顧夫人待見卻也不曾受過這樣的委屈，一想到自己跪著他們卻有說有笑的，頓時就哽咽了起來，甚至抽泣的聲音也漸漸大過說話的淳雅郡主幾人。

原先他們想裝作沒聽到，現下看來也沒轍了。頓時幾人的目光就落在顧夫人兩人身上。顧夫人看伯明王和淳雅郡主皺眉頭，立馬一巴掌就甩了過去。顧鳴音哪裡抵擋得住她那一巴掌，身子被甩得有些不穩，頭上的髮髻也已經淩亂。

「滾！」董傲泊低吼一聲，按耐住心中的憤懣。

藍雪心卻有一種直覺，董傲泊這句話其實是說給自己聽的，她不禁錯愕。回過神之後，她就起身了，「淳雅郡主，娘親。雪心先回去了，心裡頭也不知道怎麼了，不太舒適。」

董氏雖不是處處在意她，但是向來也是由著她的性子。董氏摸了摸自己的耳端，點頭默許。

淳雅郡主看了一眼董傲泊，似乎有幾分指責的意味。她道，「說是給雅兒過生辰，卻遲遲不來？生辰禮物沒見著，倒是把雅兒的客人都趕跑了！」

藍雪心卻不曾因聽聞這話就停下，拉著藍墨羽就往外殿走去。

她在外面等了一會，聽見內殿接二連三的哭聲心中不免有些厭煩，就帶著藍墨羽隨處找一地方逛去了。正走著，卻被一個太監模樣的人攔住了，「小姐您是藍家的嫡女藍雪心麼？」

藍雪心眉頭一挑，乾脆地點了頭。

「請這邊走，聖上在御花園等著您。」逍玉子低聲道。

藍雪心心中狐疑，跟著逍玉子身後走，懷裡抱著昏昏欲睡的藍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