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淳雅郡主

「小姐，到宮門了。」軟轎停下，在外的婢女輕聲稟告。藍雪心滿意地點頭，她現在愈發是喜歡這個婢女了，起碼不惹事。

藍雪心掀起木窗的簾子，將權杖和聖旨都遞給靜水。然後又問了一句，「這軟轎，可以一直送入淳雅郡主的宮殿門前對麼？」

靜水思量了一下才款款回答，「是的。」相處那麼多年，靜水自然藍雪心的脾性，不大愛走動，能坐著絕不會站著。

因為皇上十分看重淳雅郡主的生辰宴，所以得了調了一批御林軍守在宮門，生怕進了刺客什麼的。所以宮門的盤查比平常要嚴厲一些，就算是長公主的軟轎也要盤查一二。

看了玉牌和聖旨，御林軍的領頭又問了幾句，確認沒有什麼不妥之後才放行。從宮門到淳雅郡主的明春殿也需要幾柱香的時間，藍雪心趁機酣歇一會。

藍墨羽這個小包子就躺在藍雪心的懷裡，他雖然小不懂什麼，但是小孩子的心思是最為敏感的。因此他能感覺到入宮之後無論是軟轎內還是軟轎外，氛圍都十分凝重。這是他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場面的宴會，心裡有些打鼓和緊張。可是靠在姐姐香軟的懷裡，墨羽又覺得很安心。

至於董氏，一直看著明鏡中的自己，心裡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不過當藍雪心拿出這麼一塊明鏡的時候，她也是很詫異的。明鏡比銅鏡貴重得多，就算董氏出嫁的時候也只有巴掌大小的一塊，後來還被顧氏「借用」了，一直沒有歸還。

休息了一會，藍雪心就被懷中的藍墨羽給喚醒了。藍墨羽顯得悶悶的，只說了一句，「姐姐，我們到明春殿了。」

藍雪心起身，一手抱著藍墨羽，一手就著靜水的手下了軟轎。董氏一早就下了軟轎，等著藍雪心。「把墨羽放下吧，你看這成了什麼樣子。」

一般人家的孩子都是四五歲就要自己走路了，哪裡還有由人抱著的道理？指不定還會被人諷刺一兩句嬌貴。

藍墨羽還是有點害怕這個娘親的，雖然不和她親近但是也隱隱約約知道自己應該聽這個娘親的話。何況他也不想自己的雪心姐姐被別人說三道四，所以他就自己掙扎著要下來，「姐姐，墨羽會自己走路啦，你快點放我下來啦。」

藍雪心就直接把他丟了下來，還好也並不高，

有靜水扶著，小包子也算是安全落地了。他還不忘對靜水說，「謝謝靜水姐姐。」這可是雪心姐姐教他的，要對幫過自己的人道謝。

這時候去稟告的宮女已經出來了，「淳雅郡主身子不大好，所以不方便出來迎接護國府夫人。還請跟奴婢來……」

董氏微微點頭，就跟在婢女的左下邊。而藍雪心讓靜水帶著小包子藍墨羽走在董氏身後，藍雪心走在最末。至於護行的藍十七就在宮門在等候著。

當然了，藍十七完全不擔心藍雪心等人會受到危害，不說藍雪心的身手，就是靜水的功夫也是數一數二的，和自己不相上下。

進了正殿，報門的婢女接過聖旨，高聲稟報道，「長公主駕到。」

今日董氏進宮是憑著長公主的身份，而不是護國府夫人的身份。因此向來手高眼低的婢女也是十分恭敬地將董氏幾人帶到明春殿的正殿。

此時正主淳雅郡主還沒有來，幾個夫人小姐湊成一堆聊得不亦樂乎。董氏素來愛靜，和別的官夫人少有來往。至於懶惰成性的藍雪心就更不必說了，官家小姐也沒有幾個認識的。不過藍雪芬的幾個姐妹她倒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沒辦法，誰讓藍雪芬每一次都會把人帶到藍雪心的跟前炫耀一番。

「哎呀，芬姐兒沒有來呢。」這時候一個藍衣女子腳下生風般走到藍雪心幾人面前，沒有看見藍雪芬她面色似乎有幾分失望。然後就匆匆朝董氏行了禮，「見過藍夫人，小女是顧家三小姐，顧鳴音。見過雪心妹妹，還有墨羽弟弟。」

「好名字。」董氏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就沒有再多說什麼了。藍雪心充耳不聞，甚至沒有看她一眼。至於靜水和藍墨羽也是一言不發，把顧鳴音當做空氣。

顧鳴音也不想自討沒趣，就走開了。

藍雪心此時已經端坐在榻幾前，身邊是一同端坐著的藍墨羽。藍墨羽有些無趣，他就玩著自己的衣襟。

藍雪心給他講故事，講的是前世的神筆馬良。藍墨羽已經聽過幾次這個故事了，但是還是十分喜歡，「真的有這樣的筆麼？」

「自然是沒有的，要是有，這世間會亂套了。」藍雪心將藍墨羽半抱在懷裡，認真地給他整理衣襟，「你有想過，為什麼人和牲畜是有區別的麼？」

「為什麼？」藍墨羽還小，雖然沒有思考過這樣深奧的問題，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好奇心。他以前有聽雪心姐姐說過動物和人都是有感情的。

「因為人罪惡太多了，所以神仙呢就罰他們在人間歷練，當然其中也包括七情六欲真善美……」藍雪心諄諄教導著自家弟弟，這個時候淳雅郡主來了。

所有人都跪安行禮，「參見郡主，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自然，幾位高官子女是不用跪安的，只要側身行禮或微微低眸示意就好了。比如身為長公主的董氏，比如身為護國府嫡女的藍雪心和嫡子藍墨羽。

淳雅郡主穿了一身金粉色的宮裝，長及搖曳拖地。那裙角用金絲線繡了一朵朵的桃花，淳雅郡主站時自有幾番非凡之美，走起路來又有弱柳扶風之勢。她款款走上主座的臺階，一朵朵桃花宛如畫龍點睛般鮮活起來，，一朵連著一朵舞動起來，襯得淳雅郡主病態羸弱的身子也有幾分生機勃勃。

她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芊芊細腰用一條淡粉色鑲著翡翠織錦腰帶系上。烏黑如瀑的長髮用一條冰粉色的絲帶系起，幾縷鬢髮靈動地垂落雙肩，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面上抹了濃重的紅脂，那蒼白的臉色才沒有顯得那麼難看。

「各位夫人，各位姐妹還快快請起。」淳雅郡主柔聲細語道，又有幾分打趣的意味，「雅兒本就身子薄弱，你們動不動就行大禮，這不是在折煞雅兒了麼？」

淳雅郡主的話音剛落，就有貴婦巧言回應道，「郡主說笑了，皇宮上上下下就您那麼一位郡主。身子好好養著，日後會好的。」

「多謝丞相夫人的吉言。」淳雅郡主彬彬有禮地點頭，微微彎著的柳眉楚楚動人，令人生起惻隱之心。

藍墨羽有些癡呆地看著淳雅郡主，奶聲奶氣地說，「郡主姐姐好漂亮哦……」

董氏三人的位置離淳雅郡主位置不遠，淳雅郡主聽到這樣的話面上微微一笑，「姑姑，雪心妹妹。」

董氏面色柔和地問，「身子好些了麼？」

「好些了。」淳雅郡主昂首，掩去了面上帶著的幾分蒼白。「今日雅兒生辰，姑姑和妹妹不必太過拘束。」

淳雅郡主的聲音有些清脆又帶有幾分病質的沙啞，藍墨羽覺得怪好聽的。不過他連忙握住藍雪心的手，小聲道，「雪心姐姐也很好看哦。」

董氏三人面上多了幾分笑意，淳雅郡主看著躲在藍雪心身後的藍墨羽，「那你有給郡主姐姐準備禮物嗎？」

「準備了。」藍墨羽可愛的包子臉上一本正經，逗笑了幾人。

「哦？」淳雅郡主不過是隨口一問，笑意更深了，「是什麼呢？」

「不能說哦。」藍墨羽故作神秘地眨眼睛，然後又躲到藍雪心身後。

「顧家三小姐顧鳴音，金釵五根，分別是桃花釵、荷花釵、梅花釵、牡丹釵、紅藥釵，寓意淳雅郡主五五雙全。」宮人已經開始稟報禮物了。

這是各位公子小姐攀岩富貴的好時機，很多人都精心準備了禮物就希望博郡主開心，這意味著他們有機會親近郡主，甚至是皇子世子。

「鳴音小姐有心了。」淳雅郡主點頭，雖有病在身卻沒有一點病怏怏的氣質，靈動的雙眸很清澈，乾淨得讓人憐惜。

幾位宮人忙碌著，兩人清點，一人執筆一人報備，很快就到了護國府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