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生辰禮物

董氏不慌不忙地看著宮人清點，這個是顧氏親自打點的，原本想著讓自己的女兒藍雪芬風光一次。可是沒有想到皇上一道聖旨說淳雅郡主身子不適只讓幾位大家的嫡女嫡子進宮參宴。

顧氏準備的當然是好東西，她準備好了聖旨才到，她根本就沒有時間換掉。董氏聽著宮人一一稟告上來的禮物也不禁詐舌，這個顧氏倒是個心野的，基本上金銀珠寶都齊全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給自家閨女準備的嫁妝呢。

淳雅郡主也是不禁一愣，雖然小時候因為自己是唯一的郡主，姑姑很寵自己。不過後來姑姑下家藍家之後就不常進宮了，大概四五歲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對姑姑沒有什麼印象了。姑姑怎麼準備了這麼一份大禮？難道她有求於我？

淳雅郡主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她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董氏三人。宮人稟告完藍家夫人的禮物，大多人都不禁羡慕嫉妒恨。而淳雅郡主微微一笑，「姑姑是見外了，來看雅兒哪裡需要這麼大的禮節？」

董氏付之一笑，並沒有回答。

淳雅郡主自然是從她的面色看出幾分疏離來，不由得歎了氣，當年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姑姑下嫁藍家之後就變了個人似的，又疏離冷漠得很。為了緩解氣氛，淳雅郡主溫和地問，「墨羽，你方才不是說給姐姐準備了禮物嗎？」

一直拉著藍雪心的藍墨羽鬧了個紅臉，小孩子特有的肉梨窩漾出他的眉清目秀，可愛得緊。他拍了拍小手，「靜水姐姐……」

他身後的靜水就微微示意了一聲，然後藍墨羽就很認真地對淳雅郡主說，「雅兒姐姐要閉上眼睛哦，不能偷看！」

台下的眾人也安靜了，無非是想看看這個不過六歲的小屁孩能送什麼禮物。當然了，更多的是想看護國府笑話罷了。

這個時候幾位宮女碎步而入，手裡那些奇形怪狀大小不一的折紙，用細長的線繩一一串在一起。五顏六色的，下面還掛了小鈴鐺，有風吹拂，聲音悅耳動聽。五顏六色匯雜在一起怪好看的。宮女把它們掛滿了屏風，屏風就在淳雅郡主身邊。

「雅兒表姐可以睜開眼睛啦！」幾乎是藍墨羽的話音剛落，淳雅郡主就放下了遮面的紗巾。方才她聽見在座的各位小姐一驚一乍的，就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是當她看見那掛滿了屏風的小千紙鶴，還是驚訝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奇形怪狀、千姿百態的玩意兒，因為經常生病，她也沒能出宮走走。

「這、這些都是什麼？」淳雅郡主用手去撫摸那些用白紙折出來的紙鶴，只覺得心裡被填充了滿滿的莫名的情愫，讓她覺得溫暖輕盈。

「姐姐說這個是用來祈福的千紙鶴，可以保佑雅兒表姐長命百歲，每天都快快樂樂的。」藍墨羽說得頭頭是道，還加了一句，「這些全都是我自己折的哦，一共一百個。雅兒表姐一定要長命百歲哦！」

淳雅郡主笑了，笑得很輕柔，好像害怕驚飛了這些千姿百態的紙鶴。比起方才丞相夫人說的阿諛奉承，還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語更讓人舒心。

「那雅兒表姐謝謝墨羽了。」淳雅郡主道，面色的蒼白也紅潤了幾分，好像淡粉色的海棠花，很美。

藍墨羽點頭，又乖乖坐回了藍雪心的身後。

「雪心姐姐好像還沒有給淳雅郡主禮物吧？」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坐在丞相夫人身後，顯然是傳說中那個極為受寵的小嫡女。她說話的時候微微嘟嘴，加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顯得很無辜的樣子。

藍雪心微微昂首，自己足不出戶哪裡來得什麼勞子敵對？這時候原主說話了，「還不是那個藍雪芬，總是鬧騰著些什麼破事。」

藍雪心勾唇，她倒是想看看自己那個「溫柔」的小妹妹來一句找了多少敵對。

然後丞相夫人李氏就出聲了，她呵斥自己身後的小女兒，「凝眉？還不快快給你雪心姐姐道歉？」然後又沖董氏淡笑，「長公主您不要介意，是臣婦不好，沒有教導好孩子。凝眉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直了，不討好。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

董氏默不作聲，只是輕咂了一口茶。她的妝容本就簡單而莊穆，又加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顯得整個人很冷漠無情。

她不是聽不出這李氏話語裡的輕蔑和不敬重，她不過是不在意罷了。可她想起在軟轎裡女兒說的話，她就坐直了身子。

李氏和顧氏是自幼交好，如今已為人婦，但因為出身的原因被府上的小妾壓一頭，就時常到護國府找顧氏傾訴衷腸，還時不時暗諷在一旁的董氏。

女人大多數就是這樣，自己身在處境就覺得自己委屈，然而碰到一個和自己一樣處境的女人就會幸災樂禍。

藍雪心沒有開口，她雖然不大喜歡這個軟弱的親娘，但不代表她會不尊重這個和自己有親密血緣關係的女人。

董氏可以說是殿中身份最高的，不僅是長公主，還是護國府的一品夫人。她不出聲也沒有人敢碰這個苗頭，至於淳雅郡主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態度，只是靜靜地看著董氏。

「本宮記著……」董氏開口了，聲音很平緩而淡然，「這丞相府也不是這麼一位嫡女，丞相夫人怎麼偏偏帶了個不得巧的小姑娘來？這不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丞相府就這麼個拿得出手的小嫡女？還不知尊卑，也不知道這丞相府對本宮的皇兄是作何心思？」

董氏說的話裡帶著俗語，卻顯得很高貴，仿佛她並不是在指責一個人，而是在說這茶清香濃醇。

李氏等眾人皆是被這一番話說得一驚，不由得對這董氏刮目相看。

李氏連忙跪下，「長公主殿下，臣婦知罪，還望長公主念在小女年紀尚小，法外開恩。」

董氏默默不語，目光落在趙凝眉身上。

李氏推了推身後的小女兒，趙凝眉就微微垂眸，有些驚恐得縮了縮脖子，「對、對不起，雪心姐姐……」

若不是藍雪心看見她垂下的眸子輕輕瞥向她隔桌的顧鳴音，她差點就相信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小姑娘很害怕自己了。

藍雪心也不去看她們的小心機了，只是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說，「臣女自然是準備了，不知道合不合淳雅郡主的心意。」

話音剛落，她身後的靜水就雙手呈著一個小木盒到郡主身邊，在郡主耳邊低語了幾句。淳雅郡主聽完靜水說的話之後，目光就盯著藍雪心，藍雪心點了點頭。

淳雅郡主不可置信地吸了一口氣，那雙靈動的眸子又帶著幾分隱約的期待。她回過神之後才發現自己失態了，連忙笑道，「雪心妹妹的禮物本郡主很喜歡！」

顧鳴音不明白其中變故，只是冷哼一聲，「郡主姐姐莫不是有神力，就連盒子都沒有打開就確定自己喜歡這禮物？郡主姐姐這是在說不喜歡鳴音的禮物嗎？」

淳雅郡主面色立馬就冷了下來，嬌柔的笑容也變得冰涼沒有血色，「本郡主當是誰呢，居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來？本郡主也不知道原來鳴音妹妹你有第二個腦袋？還是說有第二個顧府？」

然後又摔了一個茶杯，熱茶潑得地上的羊毛毯子濕了一片，看得藍雪心有些心疼。她倒還是第一次見這樣潔白無瑕的羊毛毯子，鬆軟又溫和。

只聽見淳雅郡主道，「今日各位夫人小姐倒是給我很大的意外，驚喜得本郡主恨不得這就和父皇說說。本郡主倒是第一次這樣過生辰，真當是……多謝各位夫人了！」

淳雅郡主顯然是動怒了，先前這群女人鬧來鬧去已經讓她十分厭煩，現在這顧鳴音也真是撞在槍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