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不心疼嗎

「那就好。」藍雪心聞言，故作松了一口氣的模樣拍了拍胸口，「女兒還以為娘親是生氣了呢，生氣女兒與姨娘行禮，沒有顧及到母親。」

這話但凡是個人也能聽出其中的玄機，往日藍明琛對這樣的事情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因為董氏從來不會拿這樣的事情來說道，第二也是因為沒有人提及過這樣的事情，若是參加宴會什麼的顧氏也會尊讓董氏。

「方才見姨娘坐在左位上……《女宿經史》中說了，家中正廳主位為主，左位雖是客人，卻是尊尊之尊，而右座自是不如左尊。故然，左尊行禮於右尊……」末了，藍雪心還擔心受怕地眨了眨那雙無辜的大眼睛，「難道女兒哪裡做得不對嗎？」

顧氏哪裡不知道藍雪心這是在編排自己，所以她沒有給藍明琛指責的機會，提起手帕就是清淚兩行。她柔柔細細地對著一言不發的董氏說，「姐姐心裡也是這番怨我的麼……妹妹不如姐姐身份高貴，也不知道什麼是大家禮節。只是知道，姐妹之間理應是和睦相處，才對得起相爺在外勞累奔波。姐姐您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董氏看了一眼顧氏，也只是匆匆掃過，她看見那精緻的妝容上閃著晶瑩的淚珠，心裡就是一陣莫名的厭煩。董氏面上盈著彬彬有禮的笑意，「妹妹說的自然是有道理。府上的和睦也多虧有了妹妹。」

顧氏暗地裡冷哼了一聲，暗道，算你識相若是壞了我的好事有你好看的。不過她表面上卻是哭得梨花帶雨，「妹妹為府裡的事情忙前忙後，腳兒不曾沾地，可不就是為了這個家嗎？妹妹要是哪裡做得不好，姐姐直說便是。」

「本夫人何曾說過妹妹不好了？」董氏反問一聲，眼裡泛著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冰冷得不達眼底。

「英姐兒這話說得妹妹害怕。妹妹不是一個賤妾，哪裡受得起嫡女的禮節？」顧氏用手帕矜持地擦拭著淚水，媚眼卻如絲落在一旁的藍明琛身上。「方才姐姐坐落在相爺的右邊……按照禮節，姐姐應是坐在左邊的呀？妹妹不敢反駁姐姐的心思，又一心一意想要照顧好相爺，自然是要坐在相爺的身旁……」

藍雪心低聲笑了，她倒是第一次聽見有人把「強權上位」說得那麼清新脫俗的。那話語裡又暗指董氏自己「故意」失禮節想要丟了她顧氏的面子。如果不是那顧氏目光冷毒，她倒是要相信幾分了。

藍明琛和顧氏也算得上青梅竹馬，原本藍明琛若是沒有娶董氏，就應該是與顧氏相敬如賓共譜一段佳話的。所以藍明琛對這個屈身作妾的顧氏情誼十分深厚。

他溫聲安慰道，「夫人這是什麼話，英姐兒還叫不得你一聲母親了？你是我的夫人，哪裡能叫別人欺負去了。」

董氏聽聞這句話，手瞬間涼了幾分。這樣的情話她何曾沒有聽過，最後倒是落了這樣地步。

「唉，我娘親也是所托非人。她一心以為自己嫁的是良人，那時候皇上舅舅怎麼勸，她都不聽。她出嫁的時候藍明琛哪裡是相爺那麼高的官位呢？還不是依著皇上舅舅對我娘親的寵愛，才做了一個大官。可是他升官的第一件事就是納妾，納了顧氏。」這時候藍雪心的原主倒是說話了。

藍雪心在腦海裡回應，「這可是你親娘，不心疼？」

「心疼又如何？我與她緣分已盡。」藍雪心的原主淡然道，話語裡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藍雪心覺得無趣，也沒有敲打顧氏的心思了。她看了一眼藍明琛身旁的藍雪芬，對董氏說，「娘親，我想帶弟弟入宮。」

「胡鬧。」藍明琛是第一個反對的，藍墨羽那麼小的孩子怎麼可以入宮，還不是讓人處處拿捏的份？都說小孩童言無忌，就怕藍墨羽嘴裡說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話。

董氏心裡也是反對的，她還不想讓自己的兒女都沾染皇宮的戾氣，可是她看著藍雪心靜止如水的明眸，鬼使神差地應了下來，「也好，前些日子皇上也有提及墨羽一二，想來也是想見見墨羽這個孩子的。便一同帶去吧，免得回來他又擾攘。」

藍明琛今日是不好反了董氏的心思，不然董氏但凡在皇上耳邊說上一兩句，自己的官位都難保了。他沉了沉面色，不失威嚴地道，「罷了，墨羽那孩子也不小了，該長長見識了。只是他心思皮得很，愛玩鬧。進宮這件事情可大可小，玉娘可要仔細看著。」

「妾身知道了，多謝相爺提點一二。」董氏微微昂首，兩人的話語之間不像是相處多年的夫妻，反倒是像上級與下級的對話。

藍雪心看顧氏被藍雪芬纏著，藍雪芬還一臉不甘心的樣子，她不禁有些失笑。藍雪心也半扶著母親，用還沒有褪去童稚的聲音天真地問，「娘親和顧姨娘的關係真好呀，而且姨娘還會心疼娘親呢，也不用娘親操心府上的事務哦……只是我在書上看到的並非這樣子的呀？難道是英兒太笨了麼，不懂書上的意思？聽聞淳雅郡主賢良淑德又聰慧，剛好這次進宮可以向她討教一二呢。」

顧氏聞言面色已經變了好幾次，她甩開了女兒的手，「聽到英姐兒的話了麼？讀過書的說起話來腔調也是帶了幾分貴家之氣。你不過是個庶女，哪來麼身份和淳雅郡主親近？還不快回院子習書去？」

藍雪芬長那麼大哪裡受過這樣的苛責，還是在藍雪心這個賤人面前。她頓時就紅了眼眶，楚楚可憐地看著藍明琛，撒嬌道，「爹爹！人家想去嘛……」

「妹妹莫要失了身份。」藍雪心也是揮袖，冷聲道，「你代表著的可不僅僅是護國府庶女的身份，更是護國府的身份。我還真當不知道護國府何時出了這麼沒教養的小姐，皇家貴族也是你可以編排上的？」

那藍雪芬的心思在場的有幾個是不知道的？無非就是想見見大場面，順便告訴各位貴家公子這護國府裡還有一個知書達禮的可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