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那個于墨陽

「我就知道上次沒有看錯。」于墨陽緩步走到桑朵身邊坐下，柔聲說道。

他的聲音就和7年前的那個平安夜一樣溫柔，桑朵呼吸停了一秒，清清喉嚨問道，「上次？什麼時候？」頓了頓，隨即又說：「算了，這個不重要。於特助，關於這次食物中毒的事件，我會盡我所能給您專業的協助。所以我……於特助？」出現那種眼神是什麼意思？！

深深的看了桑朵一眼，壓下心裡湧上的苦澀，于墨陽緩緩搖頭，「不，沒什麼。」旋即起身，拿起桌上的鑰匙，「小朵……」

「請稱呼我桑小姐。」淡淡的打斷他的話，桑朵站起身，對平靜下來的自己很滿意。

「桑小姐，我們先去醫院瞭解情況，剛剛醫院打電話來說有幾位元客人情況好轉了。」于墨陽暗暗苦笑，順從的改變稱呼。

桑朵點點頭，跟在他身後下樓。

一路無話。

桑朵看得出來于墨陽好幾次都想跟自己說話，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冷淡，終於還是沉默。

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心裡突然湧上一陣酸澀。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如果再次相遇會跟他說些什麼，沒想到真的見了面，除了最初的愕然和些微慌亂，跟他同處一個車廂，自己竟這般平靜。果然，是不愛了吧。

于墨陽轉頭看看一直側臉看著窗外的桑朵，百感交集。他想過再次見面她可能會哭，可能會轉身就走，他設想過各種情形，唯獨沒料到她會這麼冷靜。8年前那個有著璀璨雙眸的桑朵不見了，眼前的這個桑朵，冷靜而又疏遠。

這不是意料之中的麼？當時的情景太過難堪，任誰都不可能無動於衷。他對自己冷笑，你還期待她會像以前一樣對你笑嗎？

到了醫院，跟那幾位客人一一談過，桑朵還是沒有一點頭緒。這幾個人是朋友，昨晚在笛閣聚餐。昨天半夜開始覺得不適，沒多久就開始頭暈噁心，被送到醫院後就開始嘔吐。桑朵詳細詢問了他們吃過的東西，幾個人吃的東西都不相同，而且也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難道真是笛閣的問題？「於特助，你去員工餐廳吃過飯嗎？」

「去過。」于墨陽點點頭，「印象還不錯，衛生方面也挺讓人放心。」

「我想去笛閣的廚房看看。」桑朵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也許能發現點兒什麼。」

「好。」于墨陽看了看手錶，「小朵，該吃午飯了，一起吃飯吧。」

「桑小姐。」平靜的糾正，桑朵沒好氣的想，誰要跟你一起吃！在像剛剛那種沉悶的氣氛下吃飯會消化不良的。正要找個理由拒絕，聽見他又說：「上次跟小悅通電話她還提到你，如果她知道一定很高興。」

小悅……桑朵沉默了。她那時只想著切斷和他的一切聯繫，跟于悅自然也疏遠了，現在想想對於悅是挺愧疚的。「小悅——她好嗎？」

「很好，前年結了婚，已經當媽媽了。」

好像很幸福的樣子，桑朵點點頭，「那很好。」

「所以，一起吃飯吧？」于墨陽微揚起眉，期待的看著她。

正要開口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小朵？」

桑朵轉過身，看見雷霄大步向自己走來。她不禁漾出微笑，「雷霄，你怎麼在這裡？」

「裡邊那位顧先生是我的委託人。」雷霄朝病房的方向揚揚下巴，「笛閣是你們公司的吧？你是為這案子來的？這位是？」

「這位是於特助，這位是雷霄。」桑朵簡單介紹完，有禮的對於墨陽說：「於特助，不好意思，我跟雷霄約好中午一起吃飯，既然碰巧在這裡遇見，我們就先走了。再見。」說完拉著雷霄便走。

於？雷霄對於墨陽笑笑，說了聲再見，不動聲色任她拉著走了。于墨陽站在原地，沉默的看著桑朵拉著雷霄走遠，眸色晦暗。

「我什麼時候跟你約好了？」出了醫院，雷霄挑起眉問道。

「現在約行不行？」桑朵瞥他一眼，「待會兒沒事吧？沒事就一起吃飯。」

「我下午要去法院，哪有時間。」雷霄搖頭，「那個於特助叫什麼名字？」

桑朵看了他一眼，知道瞞不過他，只得老實回答，「于墨陽。」

「那個于墨陽？」不是吧，這麼巧？

「那個于墨陽。」桑朵無奈點頭，「我今早才知道他也在雋陽，還是總經理特助。」

「這下精彩了。」雷霄嘿嘿笑道，「不是冤家不聚頭，說的還真准。」

「說什麼呢！」桑朵白他一眼，「沒時間那我自己去吃飯了，懶得跟你說。」

「別生氣啊，小朵。」雷霄追上來，「你去哪兒？我送你一程。」

「不用，這裡離公司不遠，我吃完飯就回公司了。」桑朵搖頭，「你下午不是要去法院，別遲到了。」揮揮手，她走到路邊伸手招計程車。

「那你小心點兒。」雷霄也不再堅持，看她上了車才轉身往停車場走。這樣都能遇見，地球還真是小啊。楚若知道了，一定大吃一驚。

桑朵吃完飯回到公司的時候還沒到下午上班時間。笛閣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她裡裡外外都查看了一遍，廚房特意仔細的檢查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

「這麼早？」

被突來的人聲嚇了一跳，她轉過身看見于墨陽站在廚房門口。「嗯。」桑朵點點頭，「剛剛看了一下，沒什麼發現。我想要跟笛閣的員工聊聊。」

「嗯。」于墨陽站在原地沒有靠近，幽深的眸子盯著她。「你吃飯了嗎？」

桑朵被他看得有點心慌，走到水槽邊去洗手，「吃了。」洗完手見他還是那樣盯著自己，莫名有點惱了，拿起包便往外走，「於特助，我回公司了。再見。」

于墨陽沒有阻止，也沒有說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長長的籲了口氣，轉身拉了把椅子坐下。

林小姐說出她的名字的時候，他幾乎立刻就確定了那天在雨中看見的就是桑朵。當她推門進來，心好像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6年了，27歲的桑朵褪去了青澀，舉手投足的自信優雅，與大學時幾乎判若兩人。再次相見，她的態度很清楚：除了公事之外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這麼多年來，他時常想起她，沒有一刻忘記她那天蒼白的臉和那雙藏不住愛意的雙眼。而現在這種心情是什麼？見到她時出現的依戀不舍和苦澀只是因為歉疚嗎？他想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