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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躲貓貓 我要回家

要是他們搞出事來怎麼辦?古月像是在問他,又像是自言自語。

孔教授想寬慰她幾句,可話一出口卻是:能出什麼事啊?

你忘了?瓶瓶就是先搞大了肚子,後結婚的。

1我要回家

在電話裡,聽說兒子要從新加坡回家過年,當媽的第一反應就是:你回來幹什麼?

電話那頭的兒子不樂意了,說別人家都是盼望子女回家過年,高興還來不及呢,你怎麼是這個態度?

當媽的說,你剛去了半年,就有假期了?請假影響不好吧?再說這來回一趟,光機票就得多少錢啊?夠你掙半年的吧?兒啊,你給媽媽一個機會,過完年,我就退二線了,不坐班了,到了春天,媽媽到新加坡來看你,好不好?

兒子卻冷冷地說,我機票早就訂好了。

當媽的立刻就啞了。

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孔亮回家過年,不是為了看望父母,而是意在他的那個心上人——小芳。

孔亮到新加坡工作有半年了,總以為他到花園之國長了見識,在「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開了眼界,會讓他那個土裡土氣的女友小芳「下崗」。哪知道他還是執迷不悟,對大片樹林視而不見,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說起來,孔亮的媽媽是公務員,爸爸是大學教授,家教應該很不錯的。父母本來的計畫是:等兒子考上研究生,再給他物色理想的對象。誰知兒大不由娘,孔亮不顧父母「大學期間不可談戀愛」的禁令,急不可待地提前出手了。他經同學介紹,結識了一個外校的同年級女生——即前面提到的那個小芳。

按孔教授的說法,學校裡有「三好學生」,找對象也有「三好條件」——即相貌好,性格好,經濟條件好。小芳的相貌和經濟條件都很差,一隻眼睛還有點斜視,他怎麼也想不通,兒子怎麼會看上這樣一個人?……孔亮說,小芳的性格很好的,一直當學生幹部,很優秀的,你們不能嫌貧愛富,以貌取人,心靈美才是真正的美……

兒子把學校裡學的一套理論都用來對付老子了。

此事攤明之後,兒子的態度是步步緊逼,老子的策略是節節退讓,事態變得越來越荒唐起來。

孔教授發現,平時內向寡言的孔亮突然變成了一個談判高手。他們父子之間不可避免的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談判」,都是兒子占了上風。比如說第一輪「談判」,孔亮開出的條件是:「你們同意我和小芳談戀愛,我就同意考研究生。」孔教授想來想去,能不同意嗎?物件找得不好以後可以重找,而考研的事,過了這村,可能就沒那店了。

然而,談上戀愛的孔亮哪有心思考什麼研?倒是借著考研的幌子跟父母多要了不少錢,小倆口吃吃玩玩喜洋洋,誰還樂意去忍受那種「十年寒窗苦」啊?

這個結果讓孔教授大失所望。歷來人生事業荒於嬉,他不能不狠心管一管了。於是就有了父子之間的第二輪談判。這次孔亮開出的條件是:「你們為小芳在江城找個好工作,我才能安心補考。」

——什麼?補考?孔教授大驚失色。

原來,孔亮有一門大四的課程亮了紅燈!在大學工作的孔教授再清楚不過了,學生只要有一門課不及格,就拿不到畢業證書。教授意識到,兒子出招真是一招比一招狠,不惜拿自己的前途命運作賭注。教授那個氣啊!可除了氣憤,他拿兒子又有什麼辦法呢?兒子現在長大成人了,個子比他還高出幾公分,用民間的話說,打他不動,吃他不下。

孔教授決定在給小芳找工作的同時,先給孔亮找個工作——最好能離家遠一點,離父母遠一點,讓他到社會上去吃吃苦,嘗嘗人生的酸甜苦辣。當時學校「就業辦」正好有個去新加坡「技術輸出」的項目,教授就找人鎖定了一個面試的名額,錄取後,即可簽定二年合同,月薪約合一萬人民幣——機會難得呀!可孔亮卻不肯去,表示要留在江城陪小芳。孔教授火了,說這麼好的機會你不去,那小芳的工作我也不找了,從此我不再問你們的事,你們離開家,自謀生路吧!

於是就有了第三輪談判。這次孔亮開出的條件是:「你們讓小芳住在家裡,我才能安心去新加坡工作。」孔教授夫婦倆研究來研究去,最後只好同意了。他們是這麼想的:如果小芳真的如孔亮所說,人品性格比較好的話,也就認了。讓她住在家裡,共同生活一段時間,正是最佳的考察時機。不過讓孔夫人擔心的是:請客容易送客難,生米煮成熟飯容易,再變回生米可就難了。

對小芳的考察只進行了兩個月,孔教授的評語就已經有了,8個字:好吃懶做,庸俗淺薄。孔夫人從女性的角度出發,做出的評語就更難聽了。不說也罷。接下來的時間,夫婦倆絞盡腦汁,想的只有一件事:怎樣把「客人」請出去?

孔夫人在小芳工作的單位附近租了一小套房,讓小芳「兩邊住住」。小芳這方面可不呆,她一眼就識破了孔家的陰謀。你不是說「兩邊住住」嗎?那我就住在家裡,出租屋一天也不去住。這樣又僵持了兩個月,孔夫人忍不住了,明確要求她,週一到週四住外面,週末可以住家裡。小芳也忍不住了,就頻頻向孔亮告狀。這下孔亮也忍不住了,再次挺身而出,通過電話錢與父母展開了第四輪談判,揚言如果你們再這樣逼我們,我就馬上飛回來與她結婚!當媽的這次真的是忍無可忍了,第一次在電話裡同兒子發了火,說你飛回來也好,結婚也好,都不關我的事,你也別進家門,愛去哪兒去哪兒,愛幹什麼幹什麼,別來煩我!

一氣之下,孔夫人順勢將小芳請了出去,一天也不讓她在家裡住了。

從此,孔亮和家裡就斷了音訊——直到本文開頭,突然聽到孔亮宣佈要「回家過年」的消息。

這個消息讓當父母的坐立不安。

——兒子真的要飛回來了!

#

兒子回來的真實意圖是什麼?

老倆口整夜整夜在猜測,討論,爭辯。

——結婚?閃婚?……這可是如今的「八十後」喜歡玩的花樣!但結合孔亮的實際情況看,似不太可能。一來太倉促了,二來他沒這麼大的膽。就算他的膽有這麼大,小芳也不一定有。

——偷偷地領結婚證?……這倒不得不防。孔夫人的大侄女兒露露就是範例:她與小對象偷偷領了結婚證一年半後,才被家人發覺。硬是用這種辦法將生米煮成了熟飯。

於是,藏,趕緊將家裡的戶口薄、還有孔亮的身份證藏起來。而且要分開藏。戶口薄用信封裝著,埋到書房的一堆舊雜誌裡;身份證則插.進了孔教授一個舊工作證的封皮裡。孔教授還不放心,再三地問夫人:沒有這兩樣東西,結婚證還領得到嗎?夫人斬釘截鐵地回答說:別說缺兩樣,只要缺一樣,這紅本兒就領不成!我在婦聯工作,這點常識還沒有麼?

唉,兒子要回來了……阻是阻不了了,擋是擋不住了……俗話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要出事,肯定要出事……教授夫婦心裡足有150只吊桶在打水。夫人夜裡更是輾轉反側,惡夢連連……

電視報紙上,近來炒得最凶的,除了金融風暴就是「春運危機」,一票難求成了使用頻率最高的詞彙之一。當媽的又添了一愁。是啊,她不得不愁啊。孔亮的飛機是20號深夜11點多到達上海浦東機場,大包小包的,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兒去弄票?怎麼回家?再說新加坡是火熱的夏天,上海則是寒冷的冬季,這幾天的氣溫都在零下6度左右,孔亮豈不要被凍成冰棍?

孔教授嘴上說,別管他,他自作自受,讓他吃點苦頭,受點小罪也有好處……心裡卻也放不下,當夫人提出找個小車去機場接兒子時,他也沒有堅決反對。

孔夫人現任區婦聯副主任,人稱古主任,單位的小車想用還是可以用的,但要提前兩天打個招呼。兒子卻不領悟,說要小芳去機場接他。孔夫人說她不想帶上小芳,單位的車,也不好帶外人。孔亮說那就不麻煩你了。當媽的急了,說:到了上海你怎麼走?寸步難行啊!孔亮輕飄飄回了一句:大不了包個計程車吧。當媽的聽了,氣得直翻白眼。

眼看離20號只有兩天了,再不定下來,單位的小車就要另作安排了。古主任忍不住了,直接給小芳打電話,問她到底怎麼說?到底誰去接他?小芳說我沒有答應去接他呀,春運這麼緊張,我上哪兒弄車、弄票去?

看來,是孔亮自作多情了。

最後還是孔教授出來做了和事佬,他在網上用QQ發了個信息給孔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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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單位的小車20號上午要送人到上海開會,額已滿,你媽也去不了。現委託司機小陳當晚到機場接你回來。小陳的手機號是……請你直接發短信聯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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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也就是18號上午,小陳向古主任彙報說,收到了孔亮的手機短信,裡面有他所乘航班的班次、時間、地點等。古主任一直懸著的心才算暫時吞回了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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