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節 鄰居小妹

「你敢走進這道門，我就去撞車死掉。」張雙豔臉色發白，一臉的決然,仍然緊緊護住丈夫，看著絕情的女兒。

「老婆。」

「媽。」陳志玲仰頭閉上眼睛，腳上象被釘上鐵釘。

「我們走。」張雙豔架著丈夫的一邊身子，扶著他走向附近的一家診所。

「老婆。我昨天就沒吃一口飯，我的肚子餓。」

「處理好傷，我就給你買米線。」

「我要吃過橋米線。」

「好，我們吃過橋米線。」

陳志玲聽著他們夫妻的對話，眼晴慢慢地發熱，一直目送他們走進診所，張雙豔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坐上計程車直奔人民醫院，要找上白班的肖子墨，借他的肩膀，訴訴自己的委屈，偷一點溫暖。

在大門口下車，付了車錢，準備進去找人，眼睛的餘光看到一條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心裡的怒火更加旺盛，那不是肖子墨麼？一位高挑美麗的女郎和他並肩含笑一起過馬路，遇到車子時，肖子墨還體貼地扶一下她的胳膊肘。抬頭看他們的身後，是一家賓館。

「肖子墨。去哪了？」陳志玲橫跨一步，在路邊攔住兩人，凶巴巴地質問。

「小玲兒。你看，對面開了一家牛魔王，他們說好吃，我就去吃看看。真的很好吃，我帶你吃一碗米線。」他欣喜地拉住陳志玲的手，就要過馬路。

「滾開，誰跟你吃米線。你去哪了？」陳志玲氣呼呼地甩開他的手，他為什麼不心虛，這是哪門子態度？自己的問題他還沒回答。

「吃早點啊，查完病房，肚子餓，就來吃早點。」他無辜地瞪大眼睛，眨眨眼皮，忽然擔心地俯身，雙手捧住陳志玲的頭，把嘴唇貼在陳志玲額頭近一分鐘。

「幹嗎？滾開！」陳志玲掙扎，沒好氣地推開他。自己的怒火沒找到發洩的地方，對方完全不接招。

「你沒有生病啊？沒發熱，為何不吃早點？你也不胖，不需要減肥。」他感到不解地自語。

「肖醫生。你妹妹？」傍邊被忽略的美女，開口問。

「妹妹？對，我家鄰居小美眉。她是不是很漂亮？」肖子墨驕傲地問。

「是漂亮。」美女敷衍地和一句。

「下班我去接你吃飯，等我。今天我會提前下班，位子我已經訂好了，禮物還沒買。」他好像是在自己的房子裡一樣，雙手環住陳志玲的腰，深情依依地俯身，輕輕地吻一下她的唇，傍若無人。

「不用啦，和你的新歡去吃飯吧。鄰居大哥哥！」陳志玲才不相信他的鬼話，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腳尖狠狠地在肖子墨的皮鞋面上旋轉一下，手狠狠地在他的肚皮上擰一把。不等他叫出聲，靈活地跳出他的懷抱，用鼻子哼他一聲，乾笑一聲，脆生生地高聲喊一句。「再見！鄰居大哥哥。」大步快速地向前走去。

「小玲兒。回來！」肖子墨蹲下身，捂住腳，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生氣。

「你家鄰居妹妹很有個性。」

「她很美，對嗎？就像是不小心跌落凡塵的花仙子。」他的眼睛裡是毫不掩飾的柔情。

「你能看清她的五官？」

「她是我唯一可以看清楚的女孩，就像是在霧海中，唯一一盞美麗的燭光。她是我的未婚妻，等她到年齡，我們就要結婚了。」他陶醉在自己的世界裡，面前的美女，在他眼裡不過是一位模糊五官的同事。

走累了，感到感到肚子裡的怨氣沒有減少，反而更煩。抬頭看見德克士的大招牌，摸摸皮包。原本打算下午逛街，給母親買衣服的錢，現在用不著了。「她有老公，不需要我了。我幹嗎非要媽媽的愛，我不會自己愛自己啊。」毫不客氣地走進的德克士店裡。

買了一大桶全家福，提著走出來，深深地吸一口氣，自己對自己說：「從現在起，我不需要也不會再乞求，媽媽愛我；也不會再依戀愛情；就算是全世界沒有一個人愛我，也沒關係，我會自己愛自己。笑笑。對！陳志玲，生日快樂！」

她伸手背擦去不小心流出眼睛的淚水，抱著全家福，坐進一輛計程車，直奔寥廓山森林公園。

來到後山的大門前，出15元買了一張門票，這是坐遊覽車的上下山的車票。心裡說，如果帶母親來，就要30元。我自己一個人來，省了一半錢，我應該高興。可是心裡卻感到苦澀酸苦，眼睛又開始發熱，她沒有坐遊覽車，低著頭，抱著食物，徒步上山。

「不能再哭了，生日流這麼多眼淚，這一年我會在淚水裡度過，我一定要笑。我有什麼可憐的，師父對我這麼好，對啊！我還有師父。」她自己努力地說服自己，一步步地向前走。

來到山頂，這兒是一大片平臺，在茂密蔥綠樹林中，聳立一座20層樓高的九角石磚混凝土建的高塔。登塔遊覽是免費的，這是陳志玲計畫很久，要在生日這天登塔眺望自己居住的城市，可是，她卻沒有去做。

母親無情地拋棄了她，跟著那個男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吝嗇地連一眼也捨不得給女兒。

在遊客們休息的場地裡，小貓沒幾隻，大家現在是登高遠眺地時候，中午時候，這兒的人才會多起來。

不想被別人打攪，她找了一張最靠裡邊的一張木凳，把後背給大家，面向神秘的森林，放下德克士的全家福。扭開可樂瓶蓋，取出紙杯，倒了一杯可樂，再扭緊蓋子，把瓶子放到一邊，取出一大塊炸雞塊。

一手端著可樂，一手拿著雞塊，努力地擠出笑容。「來！陳志玲，祝你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她狠狠地喝一口可樂，咬一口雞肉，努力地笑，眼睛裡卻滾出苦澀的淚水。

「又哭又笑的漂亮姑娘。你啃的雞骨頭，能不能不要丟，給我兒子吃。」一位滿頭乾草松針，頭髮蓬亂，衣服上沾滿灰土，懷裡抱著一隻灰不拉幾醜陋的土狗，50歲開外的老太太，賠著笑臉懇求她。

「啊！」陳志玲怕被人看見，怕打擾，還是被打擾了。「雞骨頭給你兒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