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國記】 【第二話】:初出宮門

與大臣們糾結了半天早朝,月離頂著熊貓眼回到離神宮。她毫不介意地脫下身上所有的繁重衣物,光溜著身子喚鏡弦拿俠客衣來換。鏡弦十分擔心月離的身體健康,邊替她更衣邊說:「小姐要注意身體呐,現在正值天寒,感染了寒氣可不好。」

「哎,姐姐放心……」月離扯緊皓腕處的縛帶,活動幾下試試看是否合身「離從來就沒生過病。」

「我還是替小姐擔心啊。」鏡弦把月離的腰帶調試至恰好的位置說:「小姐換俠客裝是要去哪裡?」

「出宮去,想我從未踏出過這宮廷,實屬遺憾。」月離聳聳肩,扭頭對鏡弦呵呵一笑「麻煩姐姐把離的頭髮束起來了。」

「咦?小姐束髮做什麼?」

「嘻嘻……」月離嘴角露出一絲狡黠「想試試看女扮男裝的感覺。」

鏡弦驚訝不已,連忙勸阻道:「小姐,女扮男裝不止是要束髮的……還,還要……」

「還要什麼?快說嘛。」月離雖然主持宮中大事,但仍然是孩子習性有好奇之心。

「要縛胸的……」鏡弦臉上一陣潮紅,支支吾吾地說道:「這對女孩子的身體不好……還請小姐三思……」

「哈哈,我當是什麼!」月離爽朗地大笑,神情中到有男孩子的幾分豪爽,「不過是區區小事,還請姐姐幫忙。」語罷,又脫衣。(我不得不說一句,月離的胸部就是跟蘿莉差不多大……不大也不小……好吧,我沒說過……)

「這……」鏡弦猶豫不決。月離見樣,心中暗想:我一人又無法完成,鏡弦既然如此,我不如來嚇嚇她。裝作受冷,月離咳嗽起來「咳咳,姐姐要快點哦,離感覺好冷呢!」

「啊……是。」鏡弦反過神來,只好幫月離縛胸了。她從衣櫃裡取出白色繃帶纏繞在月離背後,接著迅速替其穿好衣物,端來一杯熱茶讓月離暖身。在她喝茶之際,鏡弦用紅絲束起她的長髮。片刻之後,玉杯茶水所剩不多。站在銅鏡前的乃是一俊俏小生,月離差點就認不出自己來了。轉身想謝鏡弦,卻看見她在癡癡地望著自己,上前伸出玉手在她眼前輕揮,方才回過神來。月離呵笑:「姐姐難道迷上妹妹男裝之身啦?」

「小姐別取笑我了。」鏡弦抿抿唇,尷尬地說道:「見小姐女扮男裝,眉宇之間增添幾分豪氣,鏡弦看得入神。」

「呵呵,是麼?」月離臉上淡笑,問道:「姐姐歲數二十一了吧?」

「嗯……」鏡弦點頭。

「好,我知道了。」月離眼神裡又是一股玩意,顛起腳拍拍她的肩膀「會替你安排終身大事的。」不等滿臉潮紅的鏡弦答話,月離先用秘術‘馭空’離開了……

看著繁華的街道,月離有種陌生的感覺。她吸口氣,樸素而輕鬆。心中想到:也許這就是狼煙四起的宮中所體會不到的感覺吧。漫步於街上,不知道做些什麼才好。月離撇撇嘴,瞥見一販賣飾品的攤子,攤主是一年邁的老人。月離眨眨眼睛,上前問道:「爺爺,您賣的是些什麼啊?」

老人抬起頭,滿臉都是歲月留下的滄桑,他艱難地笑笑露出所剩不多的牙齒「公子好生俊俏,我還以為是一女孩問呢。我家境困難,出來兜售一些飾品來補貼家用。」

月離皺眉,「難道您家中無兒無子嗎?需要已經步入古稀的您來補貼家中生活?月華國沒有對您進行幫助麼?」

老人歎氣,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和惋惜「月華國國主可是個好君主呐,他在位之時全國百姓安居樂業。只可惜英年早逝……唉,他不滿十四歲的女兒被托以重任,卻久久不上朝處理國事。朝中奸臣四起,擅自更改稅收以增自己腰包!實在可惡!」

聽見老人數落自己,月離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罵起自己來:「就是就是!當今國主實在是一昏君,根本就不能主持朝政,還不如下位算了!」

「還請聽我說完……雖說月華公之女荒廢了少許時間,但聽說她昨天上了早朝再次戲弄群臣,可是替百姓們出了心頭的一口惡氣啊!」老人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舒心。

「哦,是麼?」月離心中還是有點欣喜的,畢竟是第一次有陌生人發自內心地表揚她,「哎,我不知詳情,還真是失禮了,實在失禮。」

「童言無忌,公子不必在意。」老人擺擺手,「月華公的女兒一定會讓月華國走出困境的,現在百姓都這麼說。」

「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月離有點小小的欣喜。她拾起攤上的一隻玉笛端在跟前查看,笛身刻有飛天火鳳,紋路清晰無半點模糊,月離很是喜歡,問道:「爺爺,這只笛子能夠賣給我嗎?」

老人見笛,眼中含淚,顫聲道:「這是我孫女生前最愛的笛子,實在不想賣給公子……」

「生前?」月離疑惑地盯著手中玉笛,又抬頭看向老人「您的孫女怎麼了?」

「她……她……」老人歎口氣,兩行濁淚流下「我孫女名月琦,年齡與公子差不多。因相貌美麗而被當今朝中大臣看中,想強行拉去做小妾,她的父母死活不同意,結果那位無禮大臣派人活活亂棍打死兩人,拉走了月琦……我真是恨自己無用!」

「月琦?」月離口中連聲念到,越念越順口。但她仍然震驚于當朝大臣的作為,咬咬牙說:「老人家,您還記得那大臣的名號與否?」

「就算死也不曾忘記!」老人眼中含著滔天怒意,「乃是吳扒皮、吳賤人!吳尺也!」

汗,無恥……這名字取得,真是好……月離咧咧嘴,不過也蠻配的,待我下次去會一會便是。月離點點頭對老人說道:「老人家不必傷心,我父乃是高官,可以直諫國主,訴說您的冤情!讓壞人受之正法!」

「哦?真是這樣?」

「嗯,君無戲言!雖然我只是一孩子,呵呵。」

「那……那可太好了!」老人激動地握住月離的手說:「公子,麻煩你一定要替老身討回公道啊!這玉笛便贈送給你,當作謝禮!

「錢還是要付的!」月離從隨身摸出一張銀票來遞給老人「呃,不知道夠不夠呢?我身上就只帶了這麼多。」

「萬……萬兩?」老人數零都覺得眼暈,他慌張地還給月離「這,這可不行,萬兩哪能買此粗笛呢?萬萬不可!」

「咦?錢不夠嗎?」月離歪歪頭,笑道:「如果不夠的話我也可再去取,我真的是很喜歡這只笛子呢!」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老人將笛子推入月離懷中說:「這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笛子罷了,哪裡能賣公子萬兩白銀呢?雖然老身家境貧寒,但也是有骨氣的人!」

「呵呵,那這樣的話……」月離又在身上左摸摸右摸摸,翻出些碎銀子遞給老人「呐,這些您總可以收下吧?不准再給我了哦!不然我會生氣的!再見咯。」月離趁老人還未回答,就趕緊跑開了。身後傳來了老人的喊聲:「謝謝你啊!少年!」

步至湖邊,月離見湖面碧波蕩漾來回起伏,心中感慨不已。舉起手中玉笛,橫在櫻唇邊輕輕吹奏,氣流在笛管內互相撞擊發出悠揚的曲聲回蕩在湖面。行人紛紛停下匆忙的腳步,入神的傾聽著月離吹奏。吹著吹著,月離想起了曾經心中憂傷不少,曲聲也忽然變得低沉而又催人心弦。路人揮淚而下。一曲終了,鼓掌喝彩聲不絕於耳,倒是把月離給嚇了一跳。她吐吐舌頭,正準備離開,突然有人叫住了她:「這位兄弟請稍等!」

疑惑地回頭,月離望見一身穿青袍手持摺扇的少年走過來,年齡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他行為舉止似乎是天然而成,不帶一絲做作。少年一頭青絲,手中摺扇輕搖好不逍遙自在。盯著月離道:「兄弟曲聲好是優美,但聽得略帶憂傷,可是有不盡人意的事情?」

若是有心人都能夠聽得出來吧?月離暗笑他裝深沉,「當然有了,不然也不會在這碧波湖獨奏一曲。」

「好曲怎麼能沒有好詩相配呢?」少年望向四周,只見湖旁有一排櫻花樹,風一吹過偶然間有幾朵飄零,合扇吟道:「蔭下櫻花不應開,青笛輕曲喚其來……」他頓頓,看向月離眼神帶有笑意,分明就是想讓她對上。可月離哪裡會示弱?作詩乃是家常便飯,便隨口念出:「月華樂畫藏閱海,精奇驚起世間才!」(解說:月華國以書畫而文明大陸,內含無限深意,每次查看都能發現不一樣的事情。)

「哈哈,好詩,好詩!」少年拍掌稱快,大笑道:「我叫風清。風乃天地之風,清是清廉的清。不知兄弟姓氏?」

月離皺眉,明說自己名字是肯定不行的,只好取諧音了。「我姓樂,樂器之樂。名黎,黎明之黎。」

「樂黎?」風清思考片刻,爽朗地笑著說:「要不是兄弟解說姓氏,我才真以為是月華國國主的名字呢!差點誤會了,哈哈……」

月離很靈敏的捕捉到了一個資訊,她問:「風清不是月華國人?」

「兄弟果然聰明,我的確不是月華國人!」風清‘叱啦’一聲展開摺扇,搖動著「我是風之國的,聽說月華國國主月離是絕世美人,特地前來一睹芳容。」

風之國?月離想起曾經讀書時所見到過的記載。風之國,位於蒼征大陸西北端,因為連年的大風而取名風之國。那裡的戰士個個行走如風,完全不受重力的影響。傳說風之國主是神秘莫測的秘術師,靠自身法術逆天而行活至現在,也有五六百年了。大家都只當作是一個故事在閑茶飯後相互交談,但是月離可不這麼認為,她對逆天的秘術師很是感興趣,正想找個時間前去拜訪拜訪。

「風清哪裡是想見國主就能見到麼?」月離倒是在心裡笑駡風清是個笨蛋,他想見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呢,還全然不知!

「看看吧,有機會的話是一定要見上一面的。」風清似乎不想再說這個話題,拍拍月離的肩膀說:「樂黎兄,如今相見甚歡,不如去喝一杯哈?」

「喝酒啊……」月離有些猶豫,她什麼都行就是喝酒不行。還想當日父王與眾臣擺慶功宴,自己在一旁悻生生的偷喝幾滴就嫩頰嫣紅,暈乎乎的,搞得眾臣哈哈大笑。結果第二天醒來,頭痛欲裂、胃中翻騰倒海。使勁搖搖頭,撇掉這討厭的感覺,月離抿抿唇道:「不用了,我不會喝酒。」

「哎,樂黎兄可要有幾分氣概!男兒不會喝酒哪裡還有陽剛之氣呢?不必推辭,你這兄弟風某人交定了!」風清把摺扇倒插在腰後,就扯著月離往最近的酒樓走去。

醉仙樓,醞釀的酒乃是最醇厚的而且價格又公道,所以經常酒客滿樓。風清邀月離舉杯,月離萬般無奈只好抿了幾口,才剛剛咽下一股辛辣的感覺直沖腦門,嗆的她咳嗽不止。風清哈哈大笑,直說月離是沒出過家門的柔弱書生,只知道死讀書。月離兩腮嫣紅,恐怕又要宿醉,右手負於背後暗運秘術將烈酒分解成氣體壓出體外。腮紅散去。

你不是嘲笑我不能喝酒,想跟我比酒量麼?看我不讓你醉至無力抬手!月離呵呵一笑:「嘗過之後才覺此酒不過如此嘛!」她舉杯一飲而盡,把空杯對。

「哈哈,果然豪爽!我自當奉陪到底!」風清自飲一杯。兩人就這樣一來一去,折騰了一個上午。風清終於支援不住了,口齒不清的趴在桌子上說:「我……我還能喝,再……再來!」

月離依舊面不改色,談笑自若:「風兄不是要與我豪飲到底麼?怎麼提前醉啦?哈哈!」

這時,一大群人走上酒樓來帶兩人桌前,領頭老者見風清醉的不省人事皺皺白眉道:「快會公子回去休息!」

「是!」後面的人七手八腳的把風清給抬走了,臨走時他還大喊著‘我還能喝!你們這群混蛋放我下來……’

月離竊笑。老者盯著她,冷冷地說:「看公子你也是一表人才,怎麼可以用法術來比拼酒力?有些不公吧!」

哦?挑眉,月離眯眼看著老者,知道他功夫不淺,「我本來就不會酒,是你家公子硬拉我來的。」

「希望下次不要這樣了!」老者哼了一聲,離開酒樓。月離吐吐舌頭,也起身離開了。時到下午,是該回宮的時候,不然鏡弦又要囉嗦半天。念剛起,人就消散於風中。剛剛在離神宮內站穩腳跟,月離就聽見鏡弦的聲音「小姐怎麼出去了這麼久呢?」

「呃……」月離乾脆不說了,免得鏡弦曉得她喝過酒又擔心。直接脫下衣物,等待鏡弦拿衣飾來換。一雙玉臂環繞在胸前,月離右手捏在下巴上思考那名老者的實力。踏木板而無聲,輕功了得。年老而氣不亂,內功了得。見事而不怒,城府了得。真是人老成精啊!心中感歎萬分,又聽鏡弦抱怨道:「小姐,你又亂脫衣服了!幸好這裡只有鏡弦一人,不然傳出去可是有損你的名節啊!」

「哎,哎。姐姐,妹妹我不過脫了衣服而已,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麼?」

「唉……」感歎小姐的年少無知,鏡弦替她拆下縛胸繃帶,再穿上錦繡華服,鬆開秀髮,「小姐啊,這女孩的身體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在其他人面前展現的呢!」

扯扯胸口的衣領,月離突然喜歡上輕鬆的俠客裝了。華服固然美麗,但拘束太多。自己向來喜歡自由,受不得這規矩,「鏡弦姐姐,為什麼男孩就可以呢?而我卻不行?這不是不公平嗎!」

「呃……這個……」鏡弦實在佩服小姐的思想單純,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能夠保持這一份純真也是不易,她也只好改口說:「鏡弦也不還說些什麼,還請小姐以後不要再隨意脫衣了……」

「哦,知道了。」月離草草應道,也不知有沒有入耳。她打了個哈,玩了一個上午蠻累的,睡睡吧。然後,很厲害的無視剛才鏡弦說的話,直接脫掉還沒穿熱乎的華服,只著一件粉色繡鳳肚兜跟一條裹褲就爬到偌大的寢宮床上蓋著被子準備睡覺。

「小……小姐……」

「哎,姐姐,別幹站著了!一起睡吧~」月離在被窩裡招手。

謔,她哪裡敢上龍床哦。鏡弦連忙搖搖頭:「謝小姐好意,鏡弦不困。請睡吧……」揀好衣飾,整整齊齊地疊放在櫃子上,退出寢宮替月離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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