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花就找到了向老太爺,答應生下這個孩子。向老太爺和向媽媽都很高興,並表示希望夏花搬過去和他們一起住,夏花婉言拒絕了。
夏花沒有跟母親說,她不知道怎樣才能聯繫到母親,也不打算告訴母親。她能知道向陽的死訊,那麼也一定會找到夏花的決定,但是,夏花不希望是自己告訴她的。
自上次與母親吵架之後,夏花一直沒能冷靜下來處理自己與母親的關係,若是母親知道自己決定生下這個孩子,她怕是會很高興吧,想到這裡,夏花心裡很不是滋味。
看著眼前的梧桐樹,夏花怔了怔,她竟然來到了梨花小巷她以前住過的院子裡。這裡早已沒有人居住,只剩下破爛的建築和孤獨的梧桐樹。聽說,這裡不久之後就要拆遷,重新修建一個遊樂園。
摸著梧桐樹粗糙的樹皮,夏花有些想哭,已經十三年了,流落他鄉十三年,她終於又回到這裡,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了。
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夏花蹲下來,在乾燥的土裡搜尋著。
「呵,是這裡。」夏花有些欣喜,用手小心地刨著土。不久,一個透明的小玻璃瓶被夏花挖了出來。「呵呵,找到了。」
緊緊捏著玻璃瓶,夏花知足地笑了。起身準備離開,世界卻在一瞬間天旋地轉了。
蘇雲精緻的臉出現在夏花面前,有些蒼白。
夏花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蘇雲便像棉花一樣倒了下來,夏花被迫接住了他。有重物掉落的聲音傳來,夏花抬頭望去,一個人影跳下了圍牆。
「你沒事吧?」蘇雲微弱地問。
夏花嚇得不敢說話,只得愣愣地點頭。她的手上黏黏的,暖暖的,鮮紅的血在蘇雲白色的襯衫上開著燦爛的花。
「那就好。」蘇雲笑了笑,昏厥了過去。
「哎,哎!」夏花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該做什麼,愣愣地看著蘇雲,半晌才回過神來,顫抖著摸出手機撥打120.
得到消息的向老太爺與向媽媽很快趕來了醫院,只見夏花臉色蒼白地坐在急救室的門口,雙眼無神。
「夢子,你沒事吧?」向媽媽擔心地看著夏花。
「他……他突然就出現,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夏花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她著實被嚇得厲害。
「沒事,夢子,沒事了,現在沒事了。」向媽媽抱住夏花,輕柔地拍著夏花的背。
兩個小時之後,醫生取出了蘇雲腹部的子彈,熄了急救室的燈。看到被護士推到病房去的還在昏迷中的蘇雲,夏花松了一口氣。
「夢子,現在雲兒已經脫離了危險,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向老太爺慈祥地撫摸著夏花的頭說,「你一個人我實在是不放心,你還是搬來和我們一起吧!」
「恩。」夏花點頭,她不敢有異議,因為,今天那個殺手,是來殺她的。
「老爺,出了點麻煩。」羅伯從外面走過來,面色凝重,「一大群記者圍住了醫院門口,說要小姐給個交代。」
「交代?」夏花疑惑,難道這些記者都是蘇雲的粉絲,知道了蘇雲為夏花受傷,所以來醫院要夏花負責?
「夢子,不用在意。」向老太爺對夏花笑了笑,然後轉身對羅伯說,「去告訴那些記者,向家會在三天后舉行記者招待會,醫院是需要清靜的地方,讓他們都散了吧!」
「是。」
「還有,夢子就交由你保護了。」向老太爺轉過頭又對夏花說,「在記者招待會之前,你最好哪裡都不要去,你也知道的,這些記者跟蒼蠅一樣。」
「是。」夏花點點頭,恭敬順從。
到達向家別墅夏花就立馬給錢滿滿打了電話,要求錢滿滿幫她請一下假,結果錢滿滿很爽快地答應了,她說:「我知道你這幾天不太適合出現在學校,一切就包在我身上吧。」
「咦,你怎麼知道?」夏花驚詫,當今媒體真有這麼厲害嗎?下午發生的事傍晚就人盡皆知了。
「什麼我怎麼知道的,早上報紙新聞都播了,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就算是消息再閉塞的人,只要在校園裡或者街上走一遭,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嗎!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在議論你呢!」
「呃?事情不是下午發生的嗎?怎麼會早上就見報了?」
「哦?你下午又和嚴澈做什麼了?」錢滿滿的聲音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像只兔子一樣尖。
「嚴澈?」夏花更疑惑了,這哪出跟哪出啊!「關嚴澈什麼事?」
「什麼,不會吧,你竟然不知道!」錢滿滿不敢相信地說,「你都這麼出名了你自己竟然還不知道。」
停止了與錢滿滿的對話,夏花立馬打開了電腦。
用百度搜了搜「夏花」一詞,果然出現了N條結果,其中基本上都是轉發的一個叫做可樂兒的小記者發表的帖子,題目叫做,「嚴澈的悲慘愛情」。
「暈!」夏花低聲罵了一句,她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又和嚴澈那傢伙扯上關係了。
點開一看,夏花傻眼了,他媽的這小記者還真強悍,跟蹤嚴澈怕是有段時間了吧!這篇文章詳細地描描述了夏花與嚴澈的「交往史」,包括夏花在醫院的診斷書,加上夏花與嚴澈在粥鋪裡對話的照片,還有嚴澈抱夏花回家的照片,甚至於嚴澈抱著夏花幫她擋住麵粉的照片。
文字中夾風帶雨地講述了一個「動人」的故事,大概講的是嚴澈被這個叫做夏花的醜女人暗算(基本可以用強姦形容),使夏花懷上了孩子。然後這個叫做夏花的女人便用孩子威脅嚴澈,威逼嚴澈娶她。而善良的嚴澈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著這個毒蠍心腸的女人。
此文章一出,嚴澈的粉絲團們便不滿意了,自己的偶像怎麼能被這種貨色暗算!一時間,批判夏花的帖子層出不窮,其中一個叫做雪碧兒的貼吧吧主最為犀利,其文字聲聞並茂,就差沒說「夏花你個賤人,嚴澈是我的」了。
這些都是上午的新聞,下午蘇雲出事後,網上的叫駡聲更嚴重了。
向家一直在日本,但是旗下公司卻多在中國,所以冷漠寡言的蘇雲也成為了中國大多數未婚女性的嚮往。加上可樂兒與雪碧兒這對姐妹的大力宣傳,夏花一下成了薄情寡義的代名詞。
看到這裡,夏花鬱悶地把自己丟到了床上,這些女人太瘋狂了,看多了會影響胎教的。
想到肚子裡的寶寶,夏花幸福地笑了笑。決定生下他後,她倒是輕鬆了不少,那些人愛怎麼鬧怎麼鬧,只要不傷害到她的寶寶,什麼都好。
向陽,我會好好活下去,帶著我們的寶寶,好好地活下去。至於你的仇,我會慢慢跟夏家算的,包括十三年前那次痛哭,一併還給夏家。
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夏花看著窗外,仿佛來自地獄的魔女,雙眼發出惡毒的光。
第二日,夏花聽羅伯說蘇雲已經清醒過來,便急急地趕到了醫院。
醫院門口還是圍著很多記者,夏花和昨天離開時一樣,從一個隱蔽的小巷子悄悄進去了。推開門,只看見蘇雲嘴唇蒼白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發呆。
向老太爺和向媽媽都不在,夏花有點尷尬地走了進去。
「昨天……謝謝你了。」低頭,夏花將手裡的馬蹄蓮放進了花瓶裡,她不是很懂花,但是總不能在院子裡摘祭奠死人的菊花來看蘇雲,所以來的路上特地叫司機在花店門口停了一下。
「這只是我的職責。」蘇雲一臉冷漠。
夏花聽著蘇雲這樣冷漠的口氣,心裡很不爽,他老是一副生人勿進的表情,難道夏花得罪他了嗎!真是不討人喜歡的男人。
「哦,對了,你那天怎麼會在那裡?」夏花沒話找話,一個人在醫院是很無聊的,這個她是深有體會的。
沉默了一下,蘇雲說到,「你是向家未來繼承人的母親,保護好你是我的職責。」
夏花愣了一愣,蘇雲太嚴肅了,他也是人,沒必要為了向家命都不要,但是夏花還是要謝謝他這嚴肅,不然現在躺在這裡的就是她了,或者,躺在太平間的就是她和她的寶寶了。
氣氛似乎有點壓抑,蘇雲別過頭去看插在自己手上的輸液,似乎無意地問了一句:「昨天看你在梧桐樹下掏出一個小東西,寶貝地抱著,是什麼啊?」
「呃?」夏花愣了愣,有些落寞笑,「只是以前夏夜裡做的無聊的夢,埋在了梧桐樹下,現在夢醒了,所以去拿回來。」
「哦。」蘇雲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一滴一滴往下掉的輸液,仿佛看到了什麼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思緒慢慢飄遠了。